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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夏:婚配

作者:川味鸭脖 | 发布时间 | 2017-05-11 | 字数:3279

然而夏可沁见了他就像见了瘟疫一样,避之不及,远远地便绕了开去,加上有其他好事的女人不时陪伴着她,自己根本没有接近她的机会。

他对夏可沁欲行非礼的事已经传了开来,街坊邻里的目光里就有了不屑,男人们倒还不明显,女人们可就不同了,远远地就指指点点,眼光里充满了鄙夷和惧怕。

刘家娘子也抬不起头来了,又不敢过分责怪儿子,只是把心中的怒气发到夏可沁头上,所以坚决不许儿子提要娶夏可沁的事,又想到儿子之所以对夏可沁那样,恐怕还是岁数大了,到了该婚配的年龄,所以就开始暗中托人给刘家小寻门亲事。

刘家小一边端起粥碗,一边打量夏可沁,她最近好像又瘦了些,是家事太劳累了吗?

刘家小正想着,就看见有两个后生晃里晃荡地走了过来。

刘家小认识他们,是坊里游手好闲的青头泼皮,最是惹事生非的后生中的两个。

只见那两人走到桌前坐下,手指就往桌面上“磕磕磕”地叩着,嘴里就叫道:“喂,那小娘子,给我们哥两个打两碗粥来,再来几个包子。”

夏可沁看见那两人的目光,心里就有点厌恶,嘴上却不能不应道:“好。马上来。包子要什么馅的?”

那两个泼皮眼睛对望了一下,就嬉皮笑脸地说:“要是小娘子用你的玉手亲自来喂的话,那什么馅的都香啊!”

夏可沁脸色一变,正要发怒,就见一个身影冲了过来,一下子把那两人打翻在地。

那两个泼皮也不是好相与的,爬起身来便和那人打在一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家小。

元老儿两口子急得大叫:“哎呀,要打出去打啊,别在店里打。哎哟,我的桌子,我的碗哎……”

旁边的人见有人出头,也就加入了声讨那两个泼皮的行列,也许是刘家小的气势压人,也许是旁人的指责声音渐大,最终那两个泼皮落荒而逃。

有人把被打倒的刘家小扶了起来,夏可沁一看,刘家小毕竟是一个人对两个人,所以被打得不轻,嘴角都流出了血。

夏可沁心中不忍,到底人家刘家小是为了自己出头的,也算了帮了自己。

她看见刘家小只是擦擦嘴角,望着自己,眼神并不像那天拉扯自己那样疯狂,竟有些仿佛迟迟疑疑的爱慕的目光。

夏可沁想了想,轻声说:“谢谢你!”

这三个字好像天边飘来的仙乐,听得刘家小差点飘飘欲仙起来,在他看来,夏可沁没有对自己露出嫌恶的样子,而且还对自己说了感谢的话,那自己挨的打简直太值得了,对自己来说,这岂不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刘家小脸上发光,对夏可沁大声说:“有我在,不会让别人欺负到你。”

听了这话,夏可沁一下子想到那天的事,脸一沉,不理刘家小了。

刘家小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里有毛病,也没有觉察夏可沁突生的厌恶,拍了拍身上的灰,高高兴兴到商行去了。

元老儿两口子一边叹气,一边扶起翻倒的桌凳,元老婆子终于忍不住骂了起来:“那些该死的泼皮,可沁啊,你要小心啊。”

夏可沁默默点头,心里在想:“如果纯梓哥在,自己哪里会受到这样的欺负?”

在以前,朴纯梓在这西坊里也是响当当的名字,在一群后生中,才貌双全,能文能武,写文章写得出,打架也不落人后,鲜有对手,尤其是那次教训了赵波光后,谁还敢打她夏可沁的主意?

唉,现在他人一去了,跃跃欲试的后生们就多了起来了。

夏可沁在朴纯梓死后第一次感到势单力微,需要依靠。

天气益发冷了,转眼间,新年将至。

朴家娘子见儿媳把银簪卖了买过冬的炭,心里是又感动又心酸。

这些年来,自己家中虽不富有,可也没到了要变卖财物的地步,眼见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儿媳待自己却如同亲生母亲一般,或者说比对亲生母亲还要好,自己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吃苦受累呢?

这天,她把儿媳叫了过来:“可沁啊,明天你去把纯梓的那张床和书桌卖了去,还有他的那些书也卖了去吧,放着也没什么用,被虫蛀了就可惜了。还有啊,纯梓的那些衣裳,如果不嫌弃,就改改给土土穿吧,闲置着怪可惜的。”

夏可沁一愣:“留着那些东西是代表对纯梓哥的怀念,现在婆婆叫自己把它们卖了去,难道说,婆婆怕睹物思人,所以情愿眼不见为净?”

朴家娘子见儿媳不吭气,只道她是舍不得,便又开口道:“可沁啊,你不要舍不得。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能守着些死物件过日子,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我知道家中现在没钱了,现在要过年了,总得置办些年货,而且过年这段时间人家也多半不要帮工,虽然现在家里米也够吃,可是总得闲上十天半个月才会开工,手边还是得有些钱备着才行。”

夏可沁这才知道婆婆的意思,于是含泪答应了下来。

依着本地的风俗,夏可沁竭尽所能,陆续置办了一些年货,准备好好过个年。

新年那天,夏可沁难得地称了几斤羊肉,又买了两条腊鱼,添置了一些果蔬,做了顿“丰盛的”饭给大家吃。

饭后,夏土土早拿了些爆竹跑出去和窦小宝他们玩了。

娘三个坐在屋里,听着远远近近传来的爆竹声,唠着家常话,手上还不敢闲着,做着女红。

元家铺子放假几天,飘香阁的姑娘们也说要尽情玩乐休息几天,所以夏可沁难得地闲了下来。

天色渐渐昏暗,屋里可以听见远处传来的喧哗,那是舞场歌馆里的丝竹歌声,还有大街上车马驶过的声音,热闹异常。

好容易到了节日,人们都放开了玩乐,城里主要的大街上皆搭起了彩棚,摆放各种食物、日用品等出售,酒楼饭馆整夜宴饮欢笑,一派节日气氛。

夏家娘子看着女儿就心酸,若是在往年的这个时候,女儿必定早已约上女伴,提一个小小灯笼,到街上游玩去了。

现在女儿脸上早已脱了稚气,流露出稳重的样儿,根本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

夏家娘子咳了一声:“可沁哪,没事就约上伴儿上街逛去,别老呆在家里。”

夏可沁抬起头,看着娘笑了笑:“娘,我难得在家里陪陪你们,难道你还不乐意?”没等娘回答,她又接着说:“街上人多,我看见就心烦了,不如在家里清静。”

刘娘子今天起了个大早,虔诚地拜了家中供的菩萨:“菩萨啊,保佑我家孙子顺利出生!保佑我家家小今年寻个好亲事!”

她刚刚把午饭做好,一家人正坐在饭桌前准备开饭时,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刘娘子嘴里嘀咕:“这是谁呀?拜节也得吃饭呀,怎么专挑这个时候来?”

看见大儿媳小米拄着腰,正要起身去开门,就叫道:“小米呀,你坐着,留心你的身子,我去开。”

小米怀孕已数月,即将临盆,腰身粗得像水桶。

刘娘子嘴上嘀咕归嘀咕,但心里还是高兴的,过节就是要有人来拜节串门,这样才看得出这家人人缘好不好。

刘娘子打开院门一看,吃了一惊。

门口立着一个姑娘,乍一看长得极像夏可沁。

那姑娘穿着明黄色的窄袖衫,淡褐色的长裙,外面披一领脏污了几处的白色的毛裘,头发梳一个同心髻,只插着一团嫩黄的毛球,看上去明媚可喜。

那姑娘看见刘娘子开门,便露出一个微笑来:“请问这是刘家小的家吗?”

刘娘子愣愣地点头,那姑娘又问:“那,请问你是……”

刘娘子心里顿时不高兴:“怎么那么没礼貌?”回答的口气就不善了:“我是刘家小他娘。”

那姑娘一听,立刻跪了下去:“给大娘请安。”刘娘子又愣住了。

屋里刘大郎见刘娘子出去半天没有进来,便在屋里喊了几声:“把客人请进来吧,站在外面怪冷的。”

刘娘子一时间摸不清对方来头,又不知道对方是谁,听见丈夫的叫唤,就对那姑娘说:“你进来再说吧。”

谁知那姑娘跪在那里不起来,也不肯再说话。

刘娘子脑袋瓜灵活,突然想起姑娘刚才问的是儿子的名字,就扬声呼唤儿子:“家小,你出来一下。”

刘家小听见娘喊,搁下手里的碗,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一眼看见跪在地上的姑娘,大吃一惊:“粉粉,你……怎么会在这里?”

倪粉粉听见刘家小的声音,抬起头来,眼里已经含了一泡眼泪:“刘郎,我……怀了你的孩子,娘要我把他打掉,我不愿意,我要把他生下来,所以投奔你来了。”

刘家娘俩面面相觑,呆在了门口。

刘娘子又急又气,低声问儿子:“家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家小口中吭吭哧哧,低下头去,竟然不敢看刘娘子和倪粉粉一眼。

刘娘子看见儿子的这副样子就来气,伸手就给了儿子一掌,偷眼看那姑娘的表情,发现她对儿子被打竟然是一副心疼的表情,心中了悟,这姑娘,对儿子有情!

又瞟了瞟那姑娘的肚子,也看不出什么来,可是一个姑娘家,不会在这种事上乱说吧?

眼前跪着的姑娘长得那么像夏可沁,儿子又让那姑娘有了身孕,综合这段时间儿子身上发生的事,刘娘子再蠢也看出点蹊跷来了:儿子对夏可沁的爱慕远比自己猜测的来得深。

因为节日街上十分热闹,所以有不少人家早早都吃了饭,全家出来游耍。

看见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跪在刘家门口,人们顿时围过来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