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夏:夏家求亲
所以刘家小对自己伤天害理的行径丝毫不感到内疚,如果没有那时的行为,那现在的自己依旧只是屈居在朴纯梓手下的一个人人可以呼来喝去的小工而已。
面对着自己地位和收入和自信心的提升,刘家小心里开始谋划怎样得到夏可沁了。
如果朴纯梓才死自己就向夏家去求亲,那势必要被街坊邻里们给瞧不起,说不定还会胡乱猜测到他如此急色的原因,还是只能耐心等待,起码要过个半年再说。
那天他赶回来装模作样给朴纯梓抬棺送葬的时候,听娘说了夏可沁要为朴纯梓守一辈子的话,当下心头一阵发凉:“难道自己连死人也竞争不过吗?”
他转念一想,夏可沁岁数那么小,哪里就会守得住一辈子,自己跟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到时候只要自己全心全意对她,多多上门去讨好她,还怕没有机会?
那事之后,刘家小别的没有提高,自信心倒是相当地膨胀起来了。
不过说实话,当看见朴家娘子哭晕了的时候,刘家小的良心上还是有点过不去了。
朴家娘子的丈夫无影无踪,现在她身体又不好,全靠朴纯梓生活,朴纯梓这一死,她怎么办呢?
可是,当他看见夏可沁眼睛肿得像个杏儿,捂着嘴不肯放声痛哭的样子时,心中又充满了愤怒:“凭什么他朴纯梓能让这个女人为他这样伤心?”心里的一点点自我谴责随即消失得一干二净。
“等着吧,等过了这一两个月,可沁,我就让你知道,这世上不止朴纯梓一个人对你好,还有我刘家小呢。”
眼角看着妇人们把夏可沁架开,刘家小挥动铁锨,把土一锨锨铲落坑中,虽然他明知棺木里并没有朴纯梓,可此时,他心里痛快极了,就像是第二次结果了朴纯梓的性命一般。
小岑远远站着,看见刘家小看见了他,也不畏惧,只微微摇头走了开去,弄得刘家小心里疑惑:“小岑摇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是为了夏可沁而害死朴纯梓?”他又疑心是自己眼花,小岑也许并未摇头。
这次跑船回来,时间距离朴纯梓下葬也过去了两个来月了,刘家小开始想,不如最近就跟爹娘提一提自己对夏可沁的心事吧。
其实刘家小也不是那种无情之人,跟倪粉粉在一起时间久了,感情还是有一点的。
特别是他无意中听到一个船伙说,有一次去倪粉粉家,谁知倪粉粉抵死不接客,就见倪妈妈拿起竹条子就打,边打边骂说:“你心里只有那个刘家小?谁知他心里有没有你?你是什么身份?谁会娶一个娼妇做老婆?”
倪粉粉只是哭,也不躲闪,那船伙看不过去,上前拉开了,劝了几句,给了点钱才走。
那船伙打趣刘家小:“刘管事,常说‘婊子无情’,难得还有倪姑娘这样真心对你的人呢,还不赶快娶了回家去。”
刘家小下次再去的时候,在枕边就问那倪粉粉,倒还真逼问出了倪粉粉的真心话来。
果然倪粉粉心里只有他刘家小一人,只要她手边还有点钱,就绝不接客,整天只为自己赶做衣裳鞋袜,为此还被倪妈妈打了好几回,又只拣着那看不见的地方打,所以刘家小一直没有发现。
刘家小起身分开倪粉粉的双腿一看,果然大腿根部还有一条条未褪净的红印子,怨不得自己有时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却见倪粉粉一副疼痛难耐的模样,当下心里一热,将倪粉粉紧紧抱在怀里。
第二天早上出门前,刘家小便专门去跟倪妈妈谈了谈。
倪妈妈冲他大倒苦水:“刘官人,我们这种人家,就靠这个吃饭。粉粉不接客,那我们就喝西北风去!别人又看不上我这老婆子,要不我去接客来养活她?”
刘家小听了也无话可说,只能多拿点钱给倪妈妈,说:“要叫我包养粉粉我也没那能力,但是我以后每次都多拿些钱来,能少接就少接点吧。”
倪妈妈看见银钱,双手接过,频频点头做感激状:“哎,刘官人,有你这句话还差不多。”
刘家小那天到了徐升镇,边想着该怎么跟倪粉粉分手边往倪家走。
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从河边一直伸向小镇的深处,刘家小走着,低头注意着脚下的阶梯,不经意却看见了自己脚上的鞋子,那是倪粉粉特意为自己做的。
鞋底纳得厚厚的,踩在这鹅卵石上一点都不觉得硌脚,鞋面做成时下流行的半圆口,包了贡缎的边,很气派的样子,连刘娘子看见了都赞了一声:“好俊的手艺!这鞋挺贵的吧?”原来刘娘子以为这是儿子出门在外,鞋穿坏了临时买的呢。
刘家小看着看着心里就有点不是味道,当初自己误打误撞进了倪粉粉的家,偏生还得到了倪粉粉的喜欢,而自己,也有那么一点动心了;可是现在,自己却要把她抛弃了。
时间长了,刘家小发现,倪粉粉虽然外貌与夏可沁长得很像,但性格上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夏可沁性子柔中带刚,倪粉粉就要软弱许多,如果说夏可沁是带刺的蔷薇,那倪粉粉就是含露的月季,放弃哪个自己心里其实都舍不得。
为什么对夏可沁更为执着?刘家小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知不觉到了倪家门前,红色院门前不久才油过,眼色鲜亮得有点刺眼。刘家小走了进去。
倪妈妈喜笑颜开地迎了出来:“刘官人,我才听说你已经提拔成商行的管事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看见刘家小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倪妈妈笑得合不拢嘴:“还是我家粉粉有眼力,看中刘管事你有前途。买这么多些东西来干嘛?以后别见外,怪费钱的呢。”眼睛就直往刘家小的两手上瞟。
刘家小只是笑笑,把左手提着的东西交给倪妈妈,抬脚就进了倪粉粉的房里。
倪粉粉正坐在桌边低头做着鞋子,看见刘家小进门来了,急忙搁下针线,站起来接他。刘家小把右手里提着的几个包裹递给倪粉粉:“喏,给你买的。”
倪粉粉虽然接了过去,嘴里却埋怨道:“别买了,挺浪费的。”刘家小说:“几乎从来没给你买过东西,这次看见这几块料子好,都说是今年京里流行的呢,买给你做几件衣裳穿。”
倪粉粉却不打开包袱看,随手把包袱往桌上一放,手臂便缠上了刘家小的脖颈,脸就仰起来看着他的脸:“刘郎,你要离开我了吗?”
刘家小浑身一抖:“这倪粉粉莫非有透视的眼睛,怎么知道自己有要和她分手的心呢?”好在这段时间人也练得油滑了些,心里再怎么慌,他脸上却没有流露出来,嘴里也滑溜地应道:“粉粉,怎么这样说?”
倪粉粉抬起头来,眼里泪光盈盈:“才听人说你被提拔当上了管事,我心里就又高兴又伤心。高兴是因为你越来越有出息了,伤心的是你以后恐怕就看不上我了。”
刘家小讶异于倪粉粉的敏感,双手便抱紧了她,说:“不会为这个就不来你这里的。”谁知倪粉粉听了这话,倒一下子哭了起来:“那你以后肯定就不会来了……”
刘家小吃了一惊,忙说:“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倪粉粉边哭边说:“既然不会为了你当上管事就不来,那肯定就是因为你那个‘可沁’而不来了。你要娶她了吗?”
没等刘家小有所回答,倪粉粉接着哭道:“你从来没给我买过什么东西,今天买了这多东西来,难道不是打算和我分开吗?心里觉得对不起我了,买点衣裳料子就算补偿我了,你心里就平衡了?你把我当做别的女人的替代品我也认了,可是跟你这么长的时间了,刘郎,难道你心里真的一点也没有我吗?你倒是说走就走了,去跟你喜欢的女人过日子去了。反正我吃这行饭,原来也没打算要和哪个进这门来的男人做长久夫妻,可是那天为什么你要走到我家来,为什么我要喜欢上你呀……”
倪粉粉哭得伤心,这一次总算把自己长久以来压抑的心声全部说了出来,心里有种豁出去的痛快,但也有着即将被人抛弃的伤感,她双手捶打着刘家小的身子,把眼泪全洒在他的身上。
刘家小头一次听见女人大声向自己倾诉爱慕之情,心中感动了,刚要出声安慰,就听见外面倪妈妈在喊:“粉粉呀,怎么了?哭什么哭呀?好好招呼刘官人才是,一直念叨着的好久不见的人,怎么一见面倒哭了?”
刘家小急忙回答:“倪妈妈,没事,你忙你的,我有事要跟粉粉商量。”说罢,便抱起倪粉粉向床铺走去。
面对倪粉粉质问和倾诉的话,刘家小无言以对,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冲动油然而生,把她抱上床去狠狠地发泄了几回。
倪粉粉得不到刘家小的回答,知道他的离开已成定局,也就异常激烈地迎合着他,两人都前所未有地放肆地绞扭着,倪粉粉在刘家小身上留下了不少牙印和抓痕,倪妈妈听见屋里的哭声变成了别的声音,便知趣地走了开去。
第二天天没亮,刘家小就离开了倪家。
他穿衣出门的时候,倪粉粉还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似乎还沉睡未醒的样子,然而两人都知道离别的时候终于到来,可彼此再没有看对方一眼,说一个字。
夏可沁的手被刘家小抓得紧紧的,药罐和铜钱落在地上,药罐“”啪嚓四一声分五裂,铜钱“丁零当啷”滚得不见踪影。
一股莫名的恐惧瞬间袭击了夏可沁的心,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去年中秋节前鹅儿巷里拉扯的那一刻,但是今天的她已经不是去年的她了,她怒斥一声:“放开!”便用力想挣脱。
刘家小见夏可沁挣扎,怕她像上次一样跑了,眼睛往巷子里一瞟,见四下无人,头脑一热,色心顿起,便用力将夏可沁往院子里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