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想一个人,以至于带他入梦。可我又何曾想过,我会想一个人,想到哭。”
黑夜,一望无垠的黑夜,没人注意到朱潆阮的倒下,有汽车经过,把水花溅起,无意得洒在朱潆阮的身上,宛如安葬那般。在吆喝的乞丐时不时望她几眼,而后缠着他的破兜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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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朱潆阮在于鸣家住着,记得是跟家人闹别扭了,没关系,不记得了。
于爸于瑞奇挺喜欢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怎么说都是从小看着她长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认了她做于家人,房子是挺大的,反正比家里的大。
“鸣,拿个指甲钳来。”
“……”
“鸣,来个棉签来。”
“……”
“鸣,耳扣呢?找来。”
“你不会自己找啊?”
“我就喜欢你服侍我。”朱潆阮慵懒得像只猫躺在床上,她总爱唤于鸣的单字。
于鸣跟朱潆阮家算是世交,所以她跟于鸣也可以说得上是青梅竹马,两人之间没有表白,没有分手。
朱潆阮说:不生则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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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冒了,她唠叨了他几次吃药,他没有搭理,后来病没好,每一个喷嚏,朱潆阮都免不了唠叨几句:“要你吃药不吃。”于鸣总是搓搓鼻梁:“不知哪个美女又想我而已。”朱潆阮一个枕头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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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潆阮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没关系,于鸣的父母见过,朱潆阮有时听到于瑞奇和张梦仙聊起自己的母亲,那也足够了。
“你眼睛像你妈,嘴巴像你爸,鼻子……对了,皮肤像你妈,像你爸的可不行,黑黑的。”
“你妈咪离开家的时候,很伤心……”
“那时候,你妈咪总带你过来玩,然后跟姐妹去逛街。”
朱潆阮沉默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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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小时候是个千金小姐吧,现在……”这句话,是张梦仙说的。
朱潆阮有点想哭,她总不把自己当成千金小姐,但总不代表她是落魄小姐,年少有些情绪:“有什么的,我能自己赚钱。”
“猪,没关系,你在我心里面,就是万金小姐。”于鸣靠在她耳边,搂着她的肩,轻言道,雾气,就这样飘散到满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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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于鸣总爱抱着她,她不需要用力,他抱得很紧,肆意得嗅着他那不太好闻气味,有点嫌,离开后,才发觉有点瘾。于鸣总爱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无论她是千金小姐,还是落魄千金,无论他母亲究竟能否看到他们。
梦很真,一切都是真的,白色间条蓝色的枕头上,变暗色了,湿润了。
朱潆阮攥着铁架,死死不肯放手,护士无奈得把针刺进了她另一只手,针口比较多,护士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在手腕处刺下。
痛觉瞬间传来,眼眸睁开,重影。液体堆积着,宛如点滴里的液体都到了瞳孔里头,泪,倾下随着深陷太阳穴而下,凉透了发根,一股酥麻传来,头脑更加发晕。
白色胶布粘上,手宛如被绑住似的,本攥着铁架的手缓缓松开,抚着额头。
该放手了,她不知道是谁送她来医院,但她不肯相信是于鸣,宁可相信是那个吆喝的乞丐,也不相信是于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