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于家的夜晚，通常是暗沉的，如今点点微光烁起，青烟扭动着身躯往上缓冲着，最后消散于暗夜之中。

一口深吸，转霎，均匀的烟雾随嘴里吐出。橙黄的火光侵蚀着香烟。无尽的黑暗毫不吝啬得包围着他，光虽微，心火热。

是曾航俊送她去医院的，他看到，所以他退出，抱起她那刹那，于鸣看到曾航俊的笑容朝他点头，他发觉曾航俊或许会适合朱潆阮的，他很开心，即使这种开心有点痛，他跟曾航俊以前的时候就见过，那时候朱潆阮也在，可热恋中的女人，只会把最入心的目光投以自己心爱的男生。

“曾航俊。”微笑着，向朱潆阮伸出了左手，朱潆阮正想伸出手，曾航俊的手却被于鸣一手拍去。

“去你的。”于鸣玩笑着，朱潆阮把稍稍伸出的手收回，曾航俊稍觉尴尬得笑了。

19年了，于鸣等了朱潆阮19年了，也抑或说朱潆阮等了于鸣19年了，对于朱原雄那辈人来说，几十年仿佛就是指缝无意流去的流沙，可对于他们来说，宛如把这辈子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放心，不会的，生命的延续，只会把情况变得更坏，更坏，甚至比他们想象中无法承受的最坏，还要坏，绝处无逢生。

香烟抽的大半，于鸣就把火光捏灭，转霎，又是另一串的火光窜起。

朱潆阮有肺病，他理应不该抽烟，以前没有的，忘了从何时开始，大概是从张梦仙反对交往时开始的。于鸣笑了笑，头脑慢慢受了尼古丁的影响，愈加发晕，头不自觉的仰着靠背，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于鸣莫名在想这个问题。

他不是什么深情的男子，从小开始朱潆阮并不喜欢他，总在不适当的时候逗她，总在最适当的时候沉默，用朱潆阮的话来说。

“他不够帅，不够高，不够白。”那是小时候的评价。大了，更诸多理由“没有稳定的工作，不体贴，不温柔。”

而朱潆阮同样的爱上了他，天下女子皆一样。他对她，很好。

想着想着，香烟有点烫手，往水泥地一扔，起身用那有点泥垢的拖鞋踩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