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连着的几声恶咳，让朱潆阮整个身子都拱起，本怀着于鸣的双手如今开始推开，急促跑到门口的铁门处，于鸣也松手了，双手还留在半空中，宛如朱潆阮还在他怀里，属于她的余温渐渐消去，他从没想过，好像朱潆阮那样活在黑暗里的里头的女人还会是温暖的，可触到却是寒心的，也抑或朱潆阮根本没有温暖，残留的只是他自己的余温。有些疏迷。

本不是咳得那么费力，可如今于鸣在这，她宛如跟自己的怄气般，每一下咳嗽都用力得从胸腔咳出，也不知有没有咳伤到肺部了，只感觉身体里头宛如被敲打着，一下一下的，每一下咳又攥得铁门紧紧的，宛如攥着于鸣的手那样，手指发白也没看到，指甲嵌着手掌也没感觉。

巷子门口几个孩童在玩耍，时不时撞到朱潆阮，她就宛如一个掉了一个线的玩偶，死死攥住另一根线。于鸣看着她，他离她不远，可以搀扶她到别处休息，可她终究没有说什么，他也不敢做出什么行为，她是那么得要强。

许久，咳嗽被咽下，于鸣这才看出来，朱潆阮抬起头，颧骨高高突起，下头却深深凹下去。他定定望着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别过脸，不忍看着这样的朱潆阮，即使方才抱着她的时候已知道她瘦了，但此时的她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阮儿。”于鸣顿了顿，抬起他的头，望着朱潆阮那深陷下去的眼睛，不心疼是假的，他一直觉得是从他拒绝提亲的时候，朱潆阮的病才开始恶化，实质却不是。是他太高估了自己。

“于鸣，怎么来了。”朱潆阮扯了扯笑容，她以为他会为她做点什么，即使为她抚抚背也好，可他终究没有。

多次，朱潆阮问过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欢抑或是爱上于鸣，也多次，她否认了，但事实，她却又明白，是爱上了，义无反顾的爱上了，朱潆阮凝视着于鸣的双眸，他的眼眸总是那样清澈，不带一点血丝，不带一点垢迹，不像她。

“没什么，刚好路过这，便进来了。”他怎么可能会告诉她，他是借着出去跟朋友去玩的谎话去骗他爸妈，然后绕了好几条路才敢到她这来，这是不可能的。朱潆阮鼻音应了一声，便没有多语了。

“跟家人又闹别扭了？”于鸣向她靠近了几步，朱潆阮没有躲开，顺着于鸣，双颊还有几颗被压平的泪珠躺在那，阳光照着有些闪耀，于鸣正想动手帮她擦去，朱潆阮却率先擦去了，于鸣的手停滞在半空，半上不下的，手指动了动，还是把手垂下了。

“出去走走罢。”朱潆阮没有搭理他的问题，径直往外走了，于鸣紧随其后，方才留在地上的泪珠有些淡了，也慢慢开始蒸发，一切都变回原样，宛如朱潆阮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