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尴尬感
朵儿趴在我身边，笑着笑着，就开始不知不觉的黏在我身上了，一双带着渴望的小眼睛，一动不动的仰视着，盯着我。我瞬间就明白了，小家伙儿在想什么。朵儿，的确是一只小馋猫！
“苗姐姐，苗姐姐！朵儿想要吃喔喔奶糖，特别特别想吃，苗姐姐那儿还有吗？”朵儿伸出手，轻轻地抓住木苗的耳朵，说话的朵儿，也许是因为，嘴巴里的唾液分泌的过多，舌头和牙齿开始打架，咕噜咕噜，都可以让人听见朵儿的口水声。
在木苗好说歹说之下，两个小家伙儿，每一天只允许吃五颗。木苗也是因为，担心两个小家伙儿，小小年纪，吃糖吃多了，会蛀牙。扯下平日的好脸色，才将两个小家伙儿说服。在此，三天前，整整一大包奶糖，被吃光了。于是，木苗就会经常，被朵儿缠着，喊着想要吃奶糖，几乎是每隔一刻钟，小家伙儿就要重复一次。为此，朵儿，已经成为了木苗的一只小小的跟屁虫，甩也甩不开，有时候，竟然还会躺在木苗的怀里，不停地撒娇，还说着：“苗姐姐，苗姐姐，朵儿想吃奶糖，吃不到奶糖就会牙痒痒，朵儿好难受，苗姐姐……”朵儿因为馋嘴，倒是很有耐心，几乎快要烦死木苗了。
“朵儿，你再闹，草儿又该说你，是一只无敌的大馋猫了！是不是草儿？”我几乎对朵儿已经没辙了，只能任朵儿在我身上扭来扭去，然后，向草儿求救。我满以为，这个时候，草儿肯定会站在我这边，好好的说说贪吃的朵儿，期待着看着草儿，就等他开口说话。
然而，我竟然失策了，我想错了！
我所看见的，变成了，草儿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我，一副：“我也好想吃奶糖！”的表情。我不禁难受的摇摇头，默默地想着：两个小家伙儿，已经中了奶糖的毒，几乎，无药可救了。自己是他们唯一一个认识的还可以聊天，说笑的人类。再一想，自己小时候，不就是也是如此么？期待了许多事情，不管在最后，有没有收获到什么，抑或是彻底的落空了。现在，看看两个小家伙儿，和当初的自己，有几分相似呢！不想让俩人儿失望，我想要让他们开开心心的。
我笑了，屈服了，朝着两个小家伙儿笑着说道：“姐姐答应你们，让你们吃上奶糖！”两个小家伙儿的反应，比我想到的还要开心。看着我的眼睛，都似乎在冒着光，朵儿已经高兴的搂着我的脖子，不愿意放手，而草儿则是，帮我将黏在身上的朵儿扯下来，我们一起哈哈的笑着，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我们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开开心心的一齐笑出声了。
仿佛还是因为自己的生病的事，让两个小家伙儿消沉了许久呢！尽管，在我面前，他们从未鼻癌现处明显，伤心的流眼泪，或是愁眉苦脸。树，也对我说过，两个小家伙儿是如何的担心我。
被人一直一直的担心，其实竟然是一件很暖心的事，呆在我身边的草儿，朵儿，虽然是妖，却是让我感到很暖心的小妖怪呢！所以，我并不想让他们露出，向我以往一样的那种，失望的表情。既然，他们喜欢，会因为吃到而无比的开心，我想要他们开心。小孩子嘛，不就是要想要什么东西大吵大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想要他们成为这样“随心所欲”的小孩。
“不过，我要和你们俩儿说好哦！明天才能去找小映姐，帮你俩儿，买喔喔奶糖。在此之前，你们能不能将房间打扫干净呢？我无奈的往我四周，随意的一瞟，简直是“惨不忍睹”。两个小家伙儿，竟然为了吃到奶糖，在房间里趁着我不在时，用纸飞机开战，弄的地板上，全部都是白色的、灰色的、黑色的、黄色的纸飞机，长的，短的，宽的，窄的……
折纸飞机是我，刚刚和他们认识的时候，不想让他们感到无聊，于是就，撕掉了自己的日记本，教他们如何叠各种各样的纸飞机，只是没想要，他们会这样，“发泄”！
晚上，我像以往一样，靠在床头，静静的看着两只小绿斑蛙，安安静静的睡觉。看着，看着，竟然发现两个小家伙儿在开心的忍不住笑呢！这还是我一直以来，第一看见青蛙，在笑呢！和人类没有多少差别，同样是嘴角在微微的上扬，弧度刚刚好，会笑的小青蛙，真的好可爱呢！
树不知道为何，木苗会突然一直笑着，走到木苗的床边，问道：“苗？你怎么了？不躺去睡觉，对着两个小家伙儿傻笑？”树在暗暗的猜想，或许，今天木苗和两个小家伙儿出去，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树，你看，两个小家伙儿，正笑得很开心呢！”我转头看向树，笑着，然后又重新看向想过个小家伙儿。
“小家伙究竟是梦到了什么，笑得这般开心？”树也不禁笑了。
“大概是梦到好多好多奶糖吧！”我笑笑，说出自己的猜想。
“嗯！应该是这样了，错不了，昨天，草儿还向我说自己想要好多奶糖！”树看着木苗说道。
“是么？草儿没和我说呢！”
“就是你给我的那种奶糖么？”树，左手放进口袋，直视木苗。
“嗯！是的！”
“原来如此，和你在一起，他们也变得越来越像是真正的人类。”树，转移了视线，点点头，韵味十足的说道。
“这样不好么？”
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笑着转到另一个话题：“你也爱吃么？”
“嗯！从小就爱吃了！”
“我就知道！”
“嗯？”
“没什么，所有的都爱么？”
“不是，我只爱吃这种！”
“嗯！”
“怎么了？”
“没什么？你快睡觉，很晚了哦！”树，将被子扯到木苗身上，示意她快躺下去。
“晚安哦！”树，为木苗捻好被子，到了一句晚安，意味不明。
“晚安！”
一清早，我爬起来后，不禁为自己的记性感到捉急，拍拍自己的脑门，居然忘记了一件事。因为今天要出去找小映姐，又不放心，将两个小家伙儿留在病房里，原本，想要拜托树，暂时替我好好照看草儿和朵儿。可是，说着说着，就要一下，忘记了。
我起床后，小心翼翼的将，两只还在熟睡的小青蛙，轻轻的拿起，放在手掌心里，轻轻地打开门，悄悄的跑到树的办公室，将两个小家伙儿托付给他，这才，可以安心下来，去找小映姐。
我掉过头，因为还很早的缘故，走廊上几乎没有一个护士，但是，害怕万一，我还是很小心警惕，几乎像是跳芭蕾舞般，将整个脚都踮了起来，忍住脚尖的痛，快速的跳到小映姐所照顾病人的病房前，趴在门框上，悄悄的往里面，探进自己的脑袋瓜儿，正好看见仅仅只有小映在，我轻轻的敲了一下门，成功的让小映姐注意到了我，然后，我使着小眼神儿，示意小映姐出来。
“木苗！这么早，你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是吗？”石小映收到了木苗的信息，看了看情绪安稳的病人，轻手轻脚的走出了病房，随手带上了门。看见木苗，神色紧张，还有些许的不悦，木苗看见石小映这个表情，隐隐的感觉到，自己似乎又要挨小映接的教训了。
“我……我是来拜托小映姐，帮我再买一袋喔喔奶糖！”我说话时，并没有看着小映姐。
“啊……”石小映一听到木苗的话，嘴巴，瞬间呈现出一个O形，然后再张开，像是一只河马。“木苗，不会吧？之前，你一袋奶糖不是能，吃上两个星期吗？这才过了几天，就吃没了？”石小映的声量越来越大，嘴巴也越来越大。
“嗯！”我没想到，小映姐会如此惊讶，不免得，有些难为情，慢慢的低下脑袋。
“好吧！木苗！我还是会帮你买奶糖。”听到小映姐答应，我很高兴。“不过，你是不是又和老护士起来冲突？”石小映突然转变神色，怀疑哲人盯着木苗。
“……”
“就在昨天，老护士回到办公室，说自己被你弄的自己闪了腰，不断的发脾气，对着走进办公室的护士，就是一顿骂。然后坐在椅子上，哼哼唧唧的叫唤着，都没有人敢进去了，都怕几会引火烧身。木苗，你老是告诉我，老护士说的是不是说真的？”石小映死盯着木苗。
“嗯！”我点点头。
“你呀！我说了多少遍了，希望你不要和老护士一遇见就要唇枪口战的，你知道不和她说话，老护士也不能够对你做些什么坏事。”石小映摆出了一副大姐姐的架势，对着木苗，教育。“你若是与她作对，她就会更是打击你，或是做出一些伤害你的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沉默是金，木苗，你知道吗？”石小映自认为苦口婆心的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会让木苗知道自己对她的好。“木苗，我真的很不想看见你和老护士作对，对你只有伤害，你能不能够把我的话听进去，木苗？”石小映目不转睛的看着木苗。
耳朵里，全部都是，小映姐话的重复、重复。我当然也是知道的，该如何对付老护士的纠缠和诬陷，只是，如果，仅仅只能够让我，只是听着不语，然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哪怕，触犯到底线，也依旧当过眼云烟，我做不到这样。
这样的话，不就是承认了么？我是一个老护士口中描述的样子的人，以后，难道我不会被她教训的更惨么？我要任凭她血口喷人吗？然后，任由她肆无忌惮的仗势欺人？
小映姐的话，虽然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和担心，但是，我无法听从这样的“忠戒”。我还并不是一个对于他人的污蔑、诋毁、栽赃而好无动于衷的人，也并不是人人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欺负的人，如果他们把我最初的忍让当做一种软弱的话，那么，他们就错了！我不想当一个怯弱的人，更不会因为无法预料的灾难，然后改变自己，退缩、沉默？我不想要这样！
然而，这样的自己的内心独白，小映姐，根本就不理解。
“我不会出什么事！小映姐过于担心了！”我有些不认识眼前的人了，原本以为，终于遇到了一个知心的人，事实上，却不是我想的那样。
“这样最好！”石小映姐以为木苗答应了自己。
“小映姐，你进去照顾病人，我要回病房了！”我扭过头，朝着笔直的路，走去。
“哎……木苗……”石小映话还没有说完，再一看，人，已经走远了。
木苗有些低沉，也有些失落。一个人慢慢吞吞的走在铺满碎石的小路上，还在，想着石小映语出惊人的大道理。渐渐的垂下头，默默地感觉自己误会了什么，石小映似乎不明自己。更是，为了当初的误会而开始惆怅起来。低着的双眼，看着经过时，地面上的各种各样的碎石子，苦笑，就像还是以前的样子，一个人。
在心上，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引起共鸣的人，还没有这样的人出现！木苗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感叹。
从树的办公室准备接回朵儿和草儿，木苗不想把之前挥之不去的哀愁也同时带回房间，善意的假笑，让两个小家伙儿在树这儿吃完早餐后隐身后，先回去。然后，一个人去解决自己的不好情绪。木苗并不会把自己的烦恼留在心底，不舍。五分钟，用五分钟，让一切都消失掉，时间刚刚好，不多也不少。
木苗停留在小路上，抬头看天，耀眼的太阳，炽热的光线，虽然如此，木苗却是感觉很好呢！木苗在想，至少，现在并不是一个雨天，又是从天而降的雨水，又是房间里的潮湿，这样就会更难过吧！
一个人并不会是真正的孤独，真正的孤独是，当你无论在那里时，你的所思所想，就像是站在一座高山上，你对着远方竭尽全力的大声呼喊，却是，并没有一座山峰上，有回音。原来，森林里，竟然只有一座山，这个才是孤独。
在心里，或是脑袋里，孤独感可以让人产生恐惧、怀疑、绝望、……远比身体上，感到的痛苦，更是无形的痛苦。
此时的木苗，只能想：其实自己已经够幸福了，现在，不正是比过去的两年要幸福的多么？自己，突然要求变高，会不会太贪心了？什么事都是慢慢的来，就像是一瓶酒，越是沉淀越是味浓。或许，与自己心意相通的那个人，此时，正在某一个地方呢！
木苗种种的烦恼，已经被她自己赶跑了！从大石头上站起来，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双手交叉，伸到头顶，感觉心情棒棒哒。
小路上，雷森和方星走过来，恰好就看见了木苗一开始伸懒腰的画面，两个人，仅仅只是看见木苗的背影，一个是忍不住无声的笑了出来，另一个是大吃一惊。正在享受幸福的木苗，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背后的视线。
笑出来的事方星，吃惊的人，则是雷森。
“雷森，原来你医院里，还有这么有趣的的精神病人呢？我还以为都是疯疯癫癫的呢！”方星拉着雷森的手，对着自以为在晨练的病人，嗤嗤的笑着说，掩不住自己的不屑的笑意。
“走吧！方星，我送你回家后，还要赶回来开会！”雷森握住方星的手，准备将她拉走。
“不要嘛！再让我看几眼，我觉着很眼熟呢？难道你不觉着吗？”方星站在原地，丝毫不想离开，眼睛眨巴着看着有些不愿再停留的雷森。
“不会的，你又不认识我医院里的病人，我快走！”雷森再一次牵起方星的手。不巧的事，偏偏这时候，迟迟没有回过头的木苗，在方星准备离开时，回头了。
木苗看见手牵手的雷森和方星，就在自己的背后，竟然，还该死的和他们对视了，一眼。
“啊……雷森，雷森！”方星惊呼的叫出声，拽着雷森的胳膊，倒是表现的十分惊讶。方星结结巴巴的说着：“雷森，她……她……”方星止住了叫声，冷静下来，开始回想。然后尖叫般：“我想起来了，雷森，她就是那时我落水时，救了我的那位小女生！方星说完，挣脱开雷森的手，跑到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木苗身边，像是观察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将木苗，从头至脚尖的，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再一次叫出口，确定以及肯定，她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心里却是，立即疑惑起来：她怎么会出现在精神病院里？想都没有想过木苗的感受，很直接：“木苗？你是木苗吗？”
木苗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无地可钻，方星就近在自己的眼前，虽然曾经，巧妙的躲过一次了，果然，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木苗想想，反正要面对的是，终究是来临，只是来得晚或是来的迟罢了！于是，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回答：
“嗯！我是木苗！”
“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方星比之前的吃惊，表现的更是夸张。两只眼珠，几乎快要调到地面上了，下巴，也几乎快要掉了。
“嗯？这个……”木苗两个字：尴尬。四个字：尴尬至极！
“你不方便说吗？也没有关系啦！多么善良的一个女孩，竟然是一个……”
“方星！再不走，你就要自己回去了！”雷森故意打断方星的话，自己朝着前路开始走了起来。
“雷森，再等我一会儿嘛！人家想和木苗好好的说说话嘛！”方星看着雷森渐远的背影，撒着娇。匆匆追上去，还回过头，一边倒着走，一边对着木苗：“木苗，你放心，尽管你是精神病人，我也不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你。只是，你太可怜了，年纪这么轻，就要一直住在这种鬼地方。本来你应该可以谈恋爱，找一份自己喜爱的工作。哎……不过，我会经常来看你，我也会让雷森照顾你，毕竟你对我有恩嘛！我……”
“……”
木苗心里在说：“其实我很好！
这种鬼地方？木苗笑笑，虽是偏僻，但也不至于被说成鬼地方，还说这里闹过鬼！方星后面的话，距离太远，没有听清，也不想听清，无非就是关于可怜自己的种种言辞而已。
很快，终于只剩下木苗一个人了，木苗强烈的感觉到，雷森是那么那么厌恶和自己站在一起，那眼神里的透凉，竟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