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太傅兄妹遭严惩

“参知大人，完颜承晖将军回朝了。”

中都长理巷口出门就是永安大街，参知政事完颜广的府邸就在此处，这一日，完颜广正与小妾安氏在院中下棋，门外匆匆赶来一名家丁，那家丁来到院内，一脸慌张地向着完颜广禀明着完颜承晖回朝的消息。

完颜广手落棋子，显得很镇定，他低头看着棋面随口问道：“哦，这完颜承晖这么快就回朝了，看来他平乱之事已经有结果了，他此刻到哪里了？带回多少逆贼啊？”

那家丁回道：“此时已经路过了太纯街，径直去了皇宫，他带了多少逆贼，这个……这个奴才就有所不知了。”

按理来说完颜广让家丁去打探消息，这家丁本应该将事情查的清清楚楚，可他却有了如此说辞，完颜广第一反应就是此人在撒谎，完颜广指尖捏着棋子，手悬在空中，面露不悦他问道：“什么叫有所不知？我让你去查访清楚，你却这般回答，难不成你想欺瞒于我？”

说罢，他将手中的黑棋掷到家丁的脸上，那家丁吓得急忙跪下，连连磕头说道：“大人……大人明察，小人没有说谎，那完颜将军率军回朝，队内全是兵士，也没有囚车，我实在不知道逆贼身在何处啊？”

完颜广看到这家丁的模样，心中思量着家丁也不敢说谎，或许其中另有文章，他缓了缓语气再问道：“额？那军中可有生人吗？”

“有有有！”家丁似乎看到了救命草一样，连声回答：“完颜将军手下好像多了几名将领，都是年轻人，其中还有个姑娘，另外好像兵士队伍人数也多了些。”

完颜广应了一声，心中寻思：“莫不是完颜承晖收编了那些逆贼？”

“好吧，你先退下吧。”

完颜广吩咐家丁退下，起身整理番衣服，一旁的小妾用兰花指夹着棋子问道：“夫君，可是不下了吗？”

完颜广扯了领子微微仰着下巴：“不下了。”

小妾嘟着嘴，撒娇抱怨着：“一有事你就不理人家了，讨厌。”

完颜广俯下身子，用手指拖着那小妾尖尖的下巴，轻轻捏着：“我的宝贝儿，为夫先去皇宫，等回来我在陪你玩好吗？”

小妾眉飞色舞地应着：“好，那妾在此恭候夫君了。”

完颜广离了院子，到了堂门口管家魏锲将他的参知政事的官服奉上，为他穿好。

换好官服，完颜广进了门口的一定罗香轿中，四个家丁一前一后地抬着轿子，向皇宫赶去。

皇宫午门之外，一大队人马缓缓地从端门甬道走来。

领头的完颜承晖，身后是杨安儿众人，再后才是刘允等人。

“过了这午门，就到皇宫了。”

完颜承晖用马鞭指着城门想杨安儿等人介绍，杨安儿一众还是第一次来皇宫，自然觉得无比新鲜，妙真仰着头看着明晃晃楼宇宫阙不由感叹：“这皇宫真是气派。”

完颜承晖回头吩咐道：“众兵士在城外等候，众将领随我入宫。”

说罢，他带着杨安儿、刘允一众，一行十几人入了皇宫。

十几人来到宣武门口，御前卫兵拦住他们的去路：“来者下马！”

众人下了马，完颜承晖走在前面，御前卫兵对完颜承晖行礼道：“参见完颜大人。”

“不必多礼。”

左侧的卫兵饶有兴趣地瞅了瞅完颜承晖身后的人员，问道：“完颜将军，如今你凯旋而归，不知擒了多少逆贼啊？”

完颜承晖哈哈笑道：“这几位就是啊。”

那卫兵看到这一群人过来是说说笑笑，气氛很和睦，怎会是逆贼呢？他不解地说道：“这几位衣着光鲜身上没有铁链囚服，也没有囚车枷锁，怎么会是逆贼呢？”

完颜承晖向尽快打发了这个满脑子好奇的士兵，便也没有对他多说：“我切不与你说了，待我见了皇上，你们便知晓了。”

右侧的士兵听出了完颜承晖的不耐烦，连忙催促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还不快让开，让将军入宫。”

“是是是。”

左侧士兵让了行，完颜承晖一群人入了皇宫。

大庆殿外，百官分作两列相迎完颜承晖，当然在这队伍里也有太子太傅完颜绰，完颜绰见到完颜承晖身后的杨安儿，杨妙真连忙低着头，唯恐他们看到自己的模样。

入了殿内，完颜承晖等人跪在九龙宝台之下，台上就是皇帝的龙椅。

“臣完颜承晖，奉命于益都清剿兴兵乱民，历经二十一天，如今归朝，向陛下复旨。”

“完颜将军辛苦了。”完颜永济威严地坐在龙椅上，看上去比往日精神了许多：“不知逆贼现在何处啊？”

完颜承晖回答说道：“微臣身后的六人便是益都的兴兵百姓。”

完颜广听着完颜承晖的用词，由之前逆贼改为乱民再改作百姓，心中思量道：“如此看来这完颜承晖与这几人瓜葛不浅啊。”

“都起来吧。”完颜永济吩咐众人起了身，他见台下起身的貌美女子，心中猜想到这人该就是那杨安儿的妹妹，不过此时妙真等人都低着头他也看不真切，本想让妙真一人抬头起来够他瞧上一瞧，可如此却失了龙威，于是他假意说道：“众人都抬起头来，与朕瞧瞧。”

妙真等人抬起头，永济皇帝看到妙真面容皎洁，明眸大眼，年轻貌美甚是可爱，他的眼睛都瞪绿了。

妙真一个不留意和永济皇帝的目光交汇到了一起，妙真打了个寒颤，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完颜永济也见到了妙真打寒颤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若是殿中无人，此刻他该早就扑上去一亲芳泽了。

“你们几人好大的胆子，兴兵作乱意欲何为啊？”永济皇帝故作威严。

“陛下，你几人无论是何原因兴兵作乱已是事实，请陛下下令，将这几人处死，以正朝威！”完颜广立即上前奏请皇帝，因为他已经猜到完颜承晖将他们几人收入麾下，这几人既然敢兴兵作乱，想来有些本事和胆识，如此人物万不可让他们入到完颜承晖麾下，以壮他的势力。

“参知大人，陛下问话，你如此插嘴，太是无力了！该治你冒犯之罪！”完颜承晖见完颜匡插嘴，心中极为不快。

永济皇帝瞬间感受到两个大臣之间的火药味，这两人简直势同水火，不得有半刻安宁：“两位爱卿……”

完颜广稽首打断永济皇帝的话，跪拜在地，忙说道：“陛下！我看完颜承晖今日归朝，大有文章，请陛下明察！”

“大有文章？！”完颜广作为参知政事，平日和永济皇帝交道甚多，他的话皇帝还是会仔细去听的：“参知政事，此话怎讲？”

完颜广斜瞥了完颜承晖一眼，肚子里的坏水已经开始在翻腾了：“陛下，今日承晖大人对这几个逆贼甚是亲切，擒贼上殿这几人手无缚，脚无链，身无枷锁绑绳实在可疑？再者这承晖将军称呼这逆贼作‘兴兵百姓’看来他与这几人关系不一般啊？”

“爱卿说的有道理，平章政事，你作何解释啊？”永济皇帝若有所思质问着完颜承晖。

完颜承晖立着身子，把手背在背上，信步走到完颜广面前，他对着完颜广讽道：“参知大人，真是生的一张妙嘴啊。”

“哼！”完颜广冷哼一声：“那好啊，就请政事大人解释解释啊。”

完颜承晖回过身，对皇上说道：“陛下，杨安儿等人兴兵作乱，这事情与殿上某位大臣有着莫大关系，那人就是太子太傅完颜绰！”

完颜绰大惊失色，吓得手中的白圭都掉落到了地上，完颜承晖将完颜绰从百官队列中揪出完颜绰，将他丢在九龙宝台之下，完颜绰的乌沙落在台下，也不敢伸手去捡。

“陛下，完颜绰之妹完颜箪同齐丈夫葛穆束在益都府假造圣上旨意，私增捐税，企图中饱私囊，要求每人每户捐税四十两白银，当地百姓拿不出葛穆束就草菅人命，害死一家三口，少侠杨安儿一时激愤，杀了这贪官污吏，之后完颜绰亲临益都，妄图屠杀杨安儿全村村民，杨安儿等人为了反抗才兴兵起义，是为情有可原。”

永济皇帝一惊，厉声问道：“完颜绰！可有此事！？”

“臣……”完颜绰无言以对。

“杨安儿一行人乃是青年豪杰，若不是形势所逼，万不会兴兵。”完颜承晖继续向皇帝陈述着。

“不会兴兵？！”完颜广冷笑一声：“如今这众起头兴兵，导致陛下的大金国内，大纵叛乱之风，此等人物乃是叛乱之风的始作俑者，若是不杀不足以平愤，不足以震国威！”

“我们大金正是有了你这种官吏，才导致国力下衰！”妙真回头反驳着完颜广。

完颜广怒指妙真：“你这黄毛丫头这里那里有你说话的地方，简直胆大妄为！”

完颜承晖连忙招呼妙真说道：“妙真，不得无礼。”

完颜广见妙真没再说话，便上前一步，变本加厉：“皇上，此等小女子目无君主，冒犯陛下，理当处斩！”

完颜永济心中嘀咕：“你这完颜广，平日深知朕心，如今却让我斩了这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气煞朕也！”

完颜永济自然是不会斩妙真，他将话锋一转，没再理会完颜广：“完颜绰，胆大妄为，先革去官职送查理司府候审，若情况属实，发配临潢充军，其妹完颜箪入浣衣局为奴，带下去吧！”

两名侍卫将完颜绰带了下去。

“至于杨安儿一行人该如何处置众卿家有什么看法？”永济皇帝解决了完颜绰的事情之后，接着开始讨论杨安儿作乱之事。

“臣以为杨安儿为乱贼之首，但处凌迟，其余几人看情况定罪，不可轻饶啊！陛下！”

完颜广又上前启。

百官们见到完颜广三番四次请奏诛杀杨安儿，也纷纷跟出来附议。

完颜承晖对朝廷百官失望之极，他激愤再奏：“陛下，臣认为此六人年轻有为，武功不凡，若是为朝廷效力，岂不比杀之更好，不如将这六人征入我大金朝廷，为我们所用。”

永济皇帝表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好一个完颜承晖，送上了个好台阶，朕正好顺着台阶下去，先保住这小姑娘。”

“完颜将军言之有理，朕准奏了。”

永济皇帝不顾大臣的反对，准了完颜承晖的请奏。

他从龙椅上站起身子，对杨安儿说道：“杨安儿等人听旨！”

杨安儿等人跪拜皇帝听候皇上的旨意。

“杨安儿一干人等，兴兵造反原属大逆不道，朕念着你们情有可原且一心为民的份上，不与追究，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朕见你们等人个个豪杰，欲此官职，为我大金效力，你等可愿意？”

杨安儿等人本是兴兵反金的，本是不愿意为大金效力的，可是他们通过和完颜承晖的相处以后，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与其反抗朝廷兴兵，不如入朝为官，行正直清廉之事，造反百姓。

“我等愿意！”杨安儿六人齐口回答。

永济皇帝龙颜大悦，他立在高台上册封杨安儿等人说道：“好，朕今日封杨安儿为益都防御使，其妹为益都姝令主，其余兄弟为期御史副将。”

众人接受封赏之后，离了皇宫。

三日后，完颜绰和完颜箪被官兵拉至皇城游街，妙真和杨安儿也在街头看热闹。

完颜绰与完颜箪一身狼狈，看着十分解恨。

杨安儿见两人罪有应得心里对完颜承晖大人充满了感激，于是他们决定要去完颜承晖的府邸以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