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信守承诺免杀伐

四周的扬尘漫漫，两个阵圈内，一派黑天昏地的景象，杨安儿在阵中招呼着乱了阵脚的士兵们：“大家不要慌！不要乱！”

可士兵们已经如同散沙一样，圈围的步兵、骑兵持着兵刃准备奇袭，完颜承晖立在马上，特意嘱咐道：“别伤了他们的性命。”

说着，步兵伸出长枪来绊，骑兵们纷纷抛出套马索，拉扯着义安兵士，兵士们倒的倒，跌的跌，毫无反抗的被金兵们，拉入到圈外的铁甲阵营，铁甲兵见人过来，让开道路，等人入阵之后，便把盾甲合拢形成一道盾墙。

杨安儿见自己的士兵，被拖出阵外，生死未卜，便飞身去袭骑兵的兵士，完颜承晖吩咐南侧的将领吴涛与郭袂去阻拦：“吴涛，郭袂快去拦住他！”

“是。”郭袂、吴涛齐声回到，飞身入阵。

杨安儿长刀斩断拉扯着义安兵士的套马索，转身挥刀去斩那马背上的金兵，此时，一把朴刀横来挡住一击，杨安儿侧目与吴涛对视了一眼，那马上将士趁机跑开，吴涛手持朴刀一阵连斩此后环腰再斩。

杨安儿连连后退，各自招架住他的攻击：“你是什么人？”

吴涛一面进攻一面回道：“逆贼吾乃前锋营长吴涛！”

杨安儿推刀顺斩，吴涛持刀相迎，两人双刀架到一起，比拼着气力，这时候郭袂铁杵破空落下，杨安儿发力推开吴涛，躲开郭袂的铁杵，起脚横挥，直扫郭袂左脸，吴涛伸手截住，郭袂趁机铁杵直击。

杨安儿绕刀侩击，卸肩推掌，击中吴涛胸口，吴涛向后一退，杨安儿回身再击一掌，打在郭袂肋下。

王阔赶来支援，破龙斧旋斩如风隔开三人：“安儿，你没事吧。”

杨安儿立着长刀回答：“我没事。”

杨安儿与王阔一前一后，以长辅短，以短助长，联合攻击；吴涛，郭袂左右相持，刀杵相应，四人扭打在一起，宋伟珏随心如意棍在阵容自由转换解救着兵士。

北侧阵圈内，张数、马昊，妙真三人呈三角拥立在中央，马昊扔出莲瓣锤击中一骑马匹，那马上士官和马匹倒在地，阵圈断出一个小节。

他飞入空中接住锤子，见阵法缺出一个小口，便要领着妙真和张数突围，此刻又一骁骑补上了空缺，张数元天戟宽刃直斩马蹄，那马上士兵将一拽马缰，马儿扬起前蹄，躲开一击。

妙真起身枪刺将士，那骑兵随着马身的落下，弯腰也躲开一击，两仪阵法好不容易破出来的缺口，瞬间又被合上了。

马昊再扔银锤，被步兵用长枪击落。

元天戟、梨花枪左右为马昊开道，马昊翻滚过去拾回银锤，但圈阵外围的铁骑始终无法突破，三人只能守在一处，张数和马昊将妙真夹在中间，保护着她，周围的义安士兵纷纷被拖入金兵的铁甲阵营之中。

不多时，两个圈阵内的士兵全被围困在了铁甲兵阵中，只剩下妙真等六人还在吃力奋战。

完颜承晖停了阵法，对妙真等人喊道：“你们几个已经无力反抗，快快弃械投降！”

“完颜承晖，我们誓死不降！”

宋伟珏大喝一声，飞身弯弓搭箭，射出一箭。

完颜承晖，见飞箭射来，立刻从马鞍下拿出弓箭，也射出一支羽箭。

两箭在空中相撞，箭尖闪出金黄色的火花，不过完颜承晖的箭羽力量强大，竟然隔着箭头将宋伟珏射来的箭羽的箭身震碎，此后，箭羽继续向前飞去，宋伟珏脚点地面，旋入空中，徒手抓住了箭羽，但那箭羽的羽毛却在他的手掌中划出一道口子。

“我们完颜将军是大金的第一神箭手，连他的箭都敢接，真是活该。”吴涛乐呵呵地嘲讽着宋伟珏。

宋伟珏将箭羽扔在地上，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没有说话。

完颜承晖说道：“你这少年武功不错，箭法也不错，不如日后跟了我。”

“呸。”宋伟珏捂着手掌，骂道：“你们这些当官的没有一个人好人，若非如此，我们岂能造反，要想我跟你简直妄想。”

“你这少年和对我脾气，这样吧，我与你打个赌你看如何？”也不知道完颜承晖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竟然在战场上打起赌来。

宋伟珏问道：“赌就赌，你说吧。”

完颜承晖扬着马鞭指着宋伟珏说道：“日后你若是心甘情愿跟了我，我要你为我牵马，行一千米，若你日后不跟我与我为敌，我也答应放你一次，你看如何？”

宋伟珏回道：“我若日后心甘情愿跟你牵马是自然可以，但是日后若我是不肯跟，也不求你放我，只求给我个痛快。”

“好，有骨气有勇气。”完颜承晖连连夸赞。

此刻，杨安儿等人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他们被围在圈阵内又无兵士能够支援。

张数在北侧的阵圈内，持着元天戟，在圈阵周围一划，暂时将骑兵往外围逼了逼，他向着杨安儿喊道：“三弟，此刻我们该怎么办？”

“和他们拼了！”杨安儿将长刀举在空中呼喊道。

“好！”张数豪迈地回应着，接着他招呼着马昊：“马昊，保护好妙真，我们杀出去！”

“两位哥哥，你们不用管我，咱们杀出去！”妙真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她赶紧叮嘱着。

说罢，三人开始分开冲向圈阵边缘，先击马匹，再攻将士。

杨安儿见妙真三人开始突围，也没有迟疑：“我们也冲！”

杨安儿、王阔、宋伟珏三人也分成三向突围。

六人一番激战，马匹，将士在圈阵内跌了一地。

“铁甲兵围住他们。” 张蒙下达了命令，一众铁甲兵围作铁盾圈向着圈阵中心压制过去，梨花枪、元天戟、莲瓣锤、如意棍、破龙斧以及杨安儿的长刀杆，在铁甲盾上相击，发出各种声响，却无法击退他们。

此时，长枪步兵也出现在铁甲兵后，以长枪干扰，不一会杨安儿等人就被铁甲盾牌压缩到了圈阵中央，一行人使用的长兵器在狭小的范围内，根本使不出威力。

突然圈外的十几根长枪一同架了过来，六人便被困住了。

“哈哈哈……”完颜承晖立在马上大笑：“怎么样，你们还不投降吗？”

张数将元天戟架在胸前，已经停止反抗了，他望着完颜承晖大笑，他也狂笑起来：“哈哈哈……”

完颜承晖见到张数一笑有些不解，他问道：“你为何发笑啊？”

张数说：“完颜承晖，我与其余五人结为兄弟，我是众人的大哥，今日我们六人能同生共死，正是求之不得，要我们投降，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其余五人也异口同声吼道：“同生共死！”

完颜承晖看到着六人豪言壮志，无所畏惧，心中尤为震撼。

不过他还是装作一副凶狠的模样说道：“你们六个人是不怕死，那他们呢？”

说罢，他示意身边的士兵让开道路，道路的尽头也就是铁甲兵阵营内，先前被俘虏士兵纷纷被军士们控制住，他们都是寻常的百姓，见到这个阵仗纷纷显出了恐惧，都低着头浑身微颤着。

“他们都是寻常百姓，是我杨安儿逼他们造反的，你们要杀就杀我，放了他们！”

杨安儿心中紧张着士兵们，站出身来说道。

“这样吧，今日我暂且放了你们六个，三天之后，你们若是投降，我便放了他们，如若不然，三日之后，你们出城就去宁江河边给他们捞尸体吧！”完颜承晖威胁着众人。

“言大叔，当真？！”妙真还是习惯叫他言大叔。

“你都叫我言大叔了，我还能骗你吗？”完颜承晖回答着。

两边的圈阵扯下来，六人聚集在了一起，他们低声私语了一会儿，杨安儿代表六人对完颜承晖说道：“好，三日之后，我们再给你答复。”

完颜承晖应了一声，吩咐士兵放他们归城。

六人回到城楼下，才发现开战时箭羽兵放箭阻拦后面的士兵时都只是把箭射到了地面和大门上，除了有两个士兵有轻微的被箭羽划伤，其余的人都平安无事，张数用元天戟在地面上拨开箭羽才勉强地出现一条小径。

城门内兵士们看到六人归来，个个都是灰头土脸，妙真发梢占了汗水，脸上粘着灰尘；杨安儿白袍也变作了灰色；宋伟珏的衣袖上沾满是手掌中的鲜血；张数的半只袖子被割破；王阔的头巾被挑飞，披散着头发；马昊的袍甲上的锁子甲也被羽箭洞穿，留下了两个窟窿。

“将军！”

一排一排士兵纷纷跪倒在六人面前。

“大家快快起来！”杨安儿赶紧扶起一个士兵，关切地问道：“大家都没事吧？”

杨安儿打量着士兵们，见众人都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

众人回到巡抚府，也来不及换装，六人围坐在一起，共同商量着对策。

此时，巡抚府门外涌来一群人，全是一群老幼妇孺，他们是被俘虏士兵的家人。

在这群人里其中就有李婆婆，原来李婆婆的孙子被李大福带入了宋伟珏的侦查前锋队里，在刚才的战斗他也被金兵俘虏到了敌阵阵营里去了。

李婆婆带着众人跪在大厅的院子里。

妙真等人急忙出来，妙真蹲下身子扶着李婆婆：“李婆婆，你快起来。”

李婆婆摆开妙真的手，依旧跪着。

“诸位婶婶姐姐们，你们快快前来啊！”妙真急得跺了跺脚，她挨个去扶跪在的地上的妇孺可是都没有人起身。

杨安儿出来也招呼着跪在一地的妇孺们：“各位快快起来，快起来说话。”

李婆婆颤抖着身子，拉着杨安儿的手说道：“安儿啊，婆婆唯一的孙子跟着你们打仗，今天他被敌军抓了去，你可一定要救他回来啊！”

李婆婆昏黯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李婆婆，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他回来的。”杨安儿用力扶起李婆婆，接着对跪在一地的其他妇孺说道：“各位婶婶姐姐们，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的亲人平安归来，大家快快起来吧。”

满院子的妇孺们起了身，脸上都挂着泪水。

妙真说服着众人先回家去，回到巡抚大厅见众人都是满脸愁容。

“哥，那些婶婶姐姐们都回家去了，我让她们不要着急，等我们的消息。”妙真说了一声，坐到众人之间。

“那就好。”杨安儿心感安慰，可是他还是充满了疑惑，他害怕着完颜承晖是言而不信之徒：“妙真，你之前和完颜承晖有过接触，你对此人有何看法？”

妙真说道：“我觉得完颜承晖挺可信的，他当日对我似乎示意过，如果我们投降他们会帮我们惩治贪官，造福百姓的。”

“如此说来，他一早就有让我们投降的心思。”杨安儿说道。

王阔找了根发带边系起头发边说道：“这完颜承晖，只是阻挡兵士们出城来支援我们，那么多箭羽以他们将士的训练素质，若是想杀我门的士兵，恐怕城门口早已经堆尸如山了。”

“恩。”宋伟珏此时的手掌上包着白布，布上还有丝丝殷红的血迹：“看来他并没有对我们起杀心。”

“对，我看那将军对妙真安儿还有伟珏都挺好的，似乎有纳入麾下的意思。”王阔也搭话起话来。

“我们兴兵只是因为朝廷贪官横行，作践百姓，若是真有这样一个好官，我倒是觉得我们归降也倒是可以。”马昊说出了个重点。

“这样，三天之后我们去宁江，若将士们安然无恙，他言而有信，我们再作打算，若是平息战事，这里的百姓也能尽快安生。”杨安儿分析着。

三天后，杨安儿六人领着士兵来到宁江，完颜承晖的军队列在两旁，让出道路，道路的尽头，被俘虏的士兵们，不仅安然无恙，而且还被完颜承晖等人款待得十分不错，连士兵的衣服也被清洗干净。

“将军！”

被俘虏的安义军纷纷跪在杨安儿面前。

杨安儿唤起众人起身，询问着：“大家没事吧。”

一个士兵回道：“完颜将军对我们很好，好吃好穿地招待着我们。”

这一句话像一块石头落入水中，在杨安儿心里泛起涟漪一般，杨安儿再次打量着完颜承晖，高大威武，正气威严，确实是一个好人。

杨安儿稽首对着完颜承晖说道：“完颜将军，你信守承诺我杨安儿深感佩服。”

“杨将军不必多礼，众位有所不知，朝廷确实是有向各地征收款项去救济平阳可是数目却和你们巡抚所说的不一样，百姓们拿出三两银子就够了，此次祸端，完全是完颜绰兄妹中饱私囊造成的，我定会上报朝廷为你们做主，另外你们都是忠义之士如今大金正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造福百姓，你们可愿意归顺。”完颜承晖向他们解释着征款的事情。

来龙去脉已然清楚，对付贪官污吏，完颜承晖正需要他们这种忠义人士，若不是事出有因的话又有谁愿意反抗自己的国家呢？

杨安儿同众人点头示意，六人纷纷下马来到完颜承晖跟前说道：“我等愿意跟随将军，为百姓谋求幸福。”

“好！”完颜承晖没有斩杀一人便平息了这场风波，他也尤为的开心：“那还不领我们进城，先好生休息一番。”

杨安儿的士兵让出道路，宋伟珏主动走到完颜承晖马下，牵起马缰。

“你这是作何？”完颜承晖似乎有些明知故问。

宋伟珏说道：“那日与将军打赌，是在下输了，愿赌服输。”

“你可是真心诚意的吗？”完颜承晖继续问道。

宋伟珏十分诚恳地回道：“真心实意绝无虚假。”

“好！”

完颜承晖立在马上笑了笑，随着队伍进入到了那被喻为贼窝的益都府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