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守候
陆如画这才清醒了不少，听到“死”那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接着整个人都清醒过来，眼泪还是不停地掉，眼前还是模糊一片，她却整个人撑着床边站了起来，伸长了手开始摸床头上的红色按钮。
确定拍下去了，整个人才放松了一些，还不忘抬头安慰叶浩辰，慌乱中哆哆嗦嗦地摸到他的手，“别怕，医生很快就会来了，你不会有事的，没事的。”
其实疼是疼的，但是看到陆如画这副灵魂出窍的样子，叶浩辰感觉又疼又甜，但更多是不忍。
他反手将她的手抓在手里，“其实一点都不疼，只是皮外伤，你别紧张，我挺好的。”
而陆如画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是偶尔看一眼叶浩辰的伤势，那里已经被鲜血给染透了，陆如画望一眼便是满眼的鲜红，头更晕，撇开之后又忍不住要再看一眼。
反复往返，倒是叶浩辰先笑出来了，他因为失血过多，惨白着一张脸，所以那笑容在陆如画看来刺眼又让人心疼。
军区附属医院的医疗团队速度很快，只是在等待的这些时间里，陆如画可谓是度秒如年，望一眼叶浩辰的伤口，再望一眼门口的动静，整个人都焦躁不安。
直到医疗团队赶来，将叶浩辰抬上急诊推车，陆如画便跟在他身后小跑，一直将人送到手术室门口，关门的刹那，她依旧能看到叶浩辰惨白着一张脸冲她虚弱地笑着。
从被刺受伤到现在，陆如画一直没有从刚才的慌乱焦躁中走出来，整个人就像是被浸在冰水里一样，身子发冷，冷的忍不住瑟缩。但是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手术室上面的灯在看，一分一秒，从未离开过。
孟朗孟刚今天都被叶浩辰安排在外面办事，所以案发的第一时间他们并不在线上，这时候也接到了值班保镖的电话匆匆赶了回来。
“太太。”
看着面前两个气喘吁吁的人，陆如画突然感觉心底有了支撑，而不是她一个人这样无助地站在手术室的门外，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等浩辰做完手术，一定要做好医院消息封锁。”
这是陆如画说的第一句话。
她知道最近风波不断，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意外，明显是蓄谋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是否是专业的杀手，但至少从他逃跑的路线看来是绝对的有备而来。陆如画知道这件事情交给警察处理一定会变得十分复杂，一旦警方立案，媒体这边真的很难瞒住，这种报道一出，一定会很大程度上被添油加醋。
那个时候军区附属医院大概就会整日蹲着记者，叶氏集团也会被有心人盯上，员工说不定也会在某些有心人的鼓动下人心涣散，陆如画担心会影响到叶氏集团的股价。
孟朗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好的太太，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陆如画点点头，“但是我担心一旦浩辰脱离了危险，这个人会重头再来。现在我只希望浩辰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
孟刚想了想，上前一步，“太太，是否需要让少爷的舅舅出面……”
陆如画抬起头，眼中有了星点光芒，她居然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她之前听叶浩辰提起过，他在Y市其实有个做军区副司令的舅舅，这次能够一出事就住在军区医院最好的病房里，显然也是这位舅舅的手笔。
如今他们人在Y市，这里并不是叶浩辰的地盘，他们需要这样强大的势力保护他们的安全。只是自叶浩辰车祸后，虽然这位舅舅安排了病房，但是却一直没有露过面，这让陆如画遗忘了这一茬。
“那准备准备吧，等浩辰的手术做完，我就登门拜访。”毕竟自己是晚辈，如今又是向人家需求庇护的，自然不能随随便便打个电话就完事的。
只是孟刚的下一句话却真的是应了一句“天意不由人”。
“太太，少爷的舅舅前段时间有军事演习，人不在Y市，现在估摸着也没有回来，所以这边就交给我这边来联系吧。”
陆如画点点头，既然这样她也不用讲什么礼道了，这下对于不善交际的她来讲反倒是一种解脱，毕竟有了顾芳华的事情，她向来跟叶家和顾家没有什么往来，就连婚礼都是在美国举行的，所以真到还真是解脱。
只是如果联系了那边的势力，顾芳华这边必然是要知道的，所以她还是免不了要往叶家打个电话。
“你们就去办这些事情吧，叶家那边，我来通知。”
孟刚和孟朗恭恭敬敬地称是。
他们虽然是叶家从孤儿院领回来的，但是却是给了少爷的，这辈子都是要跟着少爷的，所以，在叶家跟少爷之间，他们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少爷，也自然会听从太太的安排。
孟刚和孟朗走后，陆如画才觉得自己的脚站的有些麻木了，分明刚才在病房的时候她惊慌失措的脚都是软的，可是现在却站了这么久都毫无知觉。
看了眼那盏似是永不会熄灭的手术室门头上的灯，陆如画往旁边挪了几步，坐在了凳子上。
她没有什么信仰，即便是在美国待了几年。但是她却始终相信这个世上是有鬼怪存在的，所以她向来对鬼神这种东西敬而远之。现在她倒是真的开始在心里向神明祈祷，祈祷叶浩辰真的没有事情，她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取叶浩辰的命。
神啊，我已经失去了那么多，希望你能将他留在我身边。
等楚凌寒赶到手术室的楼层时，他气喘吁吁地停在了走廊尽头的位置，看着另一头的长椅上坐着那个他朝思暮想此时却满脸脆弱的女人。
一个多小时前，楚凌寒人正在高尔夫球场跟客户打球，就接到了宋堃的电话。不知道是否是心灵感应，他第一时间就想到是否是锦瑟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他走到一边接起电话，便听到宋堃那略显急切的声音，就知道果然是出了问题。
“刚才叶浩辰突然就被推进手术室了，我趁没人去他病房看了一眼，满地都是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话听得楚凌寒的眼皮直跳，忙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锦瑟呢？她怎么样？”
宋堃那边明显愣了一下，才缓缓地说：“她……她倒是没什么事儿，现在正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呢。”
听到这里，楚凌寒明显放下心来。
叶浩辰如何又与他何干，自始至终他心心念念的人不过是那个女人罢了。
得知锦瑟无碍，楚凌寒也轻松了下来，“这件事情我会让人去查，在适当的时候，你帮忙照看她一下……”
原本挂了宋堃的电话，楚凌寒人已经回到了高尔夫球场上继续与客户一较高下，但是满脑子里都是锦瑟的影子。
其实宋堃也说了，锦瑟没有什么事情，人在手术室外面等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楚凌寒的心却始终揪着。他在想，此时的她可能会哭，也可能会很无助，大概需要一个人陪伴着她度过这煎熬的时刻。但是此时她人在Y市，身边无亲无故……
可是这又关他什么事？他又是她的谁？
可是，即便这样想着，一个小时后，楚凌寒还是气喘吁吁地赶来了军区附属医院。他二话不说撂下客户，就是跑来看她一眼，看着她在手术室外一动不动地陪伴着别的男人手术，看着她为别的男人伤心难过。
说实话，楚凌寒从未见过这样的锦瑟。他印象中，锦瑟更多是自信干练的，或是忧郁美丽的。这样脆弱无助的锦瑟，楚凌寒第一次见到，却也最不想要见到。
此时，他竟然会想，如果她哪一天也能为他如此这般，哪怕只是一滴眼泪，他到宁愿此时躺在里面的人换成他。
楚凌寒没有走过去，他靠着墙，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她。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术室门头上的灯，她在那里等了多久，他便在这里守了多久。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陆如画突然就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
穿着无菌服的医生从门内出来，陆如画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整个人都身体都在战栗，她抖了抖嘴唇，想要问叶浩辰的情况如何，但是却发现嗓子哑的可以，发了一个“他”的音后，便再也出不了声了。
那医生似乎是见多了这种情况，先是摘掉口罩，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轻声说：“叶太太不必太担心，叶先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过一会儿就能够回病房休息。”
陆如画的心终于着地了，理智也回来了，“那他伤得重吗？”
“其实这一刀并没有伤及要害，算皮肉伤，伤口已经缝合，休养一段日子便能好，目前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仍旧处于昏迷状态。还请您放宽心。”
听了这话，陆如画当真是放下心来。声音也平稳了不少，“那我现在能看看他吗？”
“稍后叶先生就会被推回病房，您现在就不要进去了。”
陆如画点点头，连声感谢医生，这时叶浩辰正巧被推出来。虽然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但是呼吸平稳，睡颜安详，看得陆如画突然有一种热泪的感觉。
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间里，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整个人每一秒钟都活在焦虑中，恨不得自己能够 有双千里眼可以看看手术室门内的情况。可是现在，真的知道了叶浩辰无碍，人又喘着气地睡在自己面前，陆如画反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哭。
于是，她当真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推着叶浩辰回病房。
身边跟着的护士看她这喜极而泣的样子也跟着感动欢喜，劝慰她要开心才对。
渐渐地，这个楼层恢复平静，只能听到楼层洗手间里刚刚动完手术的医生们的交谈生和冲刷的流水声。
电梯对面的安全通道门被打开，从外面闪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细细看去，才发现竟是刚才一直守在走廊口的楚凌寒。
看了眼对面电梯显示屏上不断上升的数字，楚凌寒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跟着了魔一样，想着她的脸，腿就不跟使唤地跑了过来，结果真的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心又退缩了。
然而这种痛苦又泛着酸的甜蜜却让他无法舍弃。
大概，真的疯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