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鬼
“鬼?!什么意思?”我还是没忍住,摇着老闵的身子向他问到,但还没等到嘴里吐出第三个字,他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身子软软地瘫在我怀里。
虽说相识不算太久,但想起“茅坑”里那几天,想起老闵为了出错一两张牌跟“舍友”们喋喋争吵不休,嬉笑怒骂的样子,我的鼻子还是忍不住酸了起来。
我把老闵轻轻地放到地上,他身上全是被锋利的物体割开的伤口,长短深浅恐怕得有一二十条口子,小的触及皮肉,大的深可见骨。
我大约地估计和猜测了一下,从我进到左边的走廊,成功地让电力重启,再到被狂尸群攻击,最后活着回来,整个过程应该不会超过半个小时。而这半个小时的前半截,几乎没有听到过大厅里有什么较大的动静,也就是说,大厅里其他人的撤离,还有老闵受伤的时间应该是在走廊里枪声四起,安保系统清理尸群的时候,因为只有这段时间里,我才会完全听不到大厅里的动静。
换句话说,大厅里的人就是在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受到攻击,然后从别的路走了,而老闵最后一口气挺到了极限,传达给了我一个神秘的信息。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能从什么方向离开呢?而且听沈峰的语气,他的权限似乎也仅仅只能开启一楼的电子锁。哦,不对!我马上反应过来,如果真是照我估计的时间线,那么他们受到攻击的时候,我已经成功地解除了这幢大楼的大部分的电子锁了。
尽管这样想着,我的眼睛还是条件反射地看向大厅右边的走廊门口,但只是看了一眼,我全身的汗毛就全都竖了起来—不知道时候,那扇玻璃门前,有一个人影安静地“飘”在那里……
之所以用“飘”来形容,是因为那个人影是完全凌空的,一整条连着罩帽的宽大黑袍把他从头到脚的裹住,看不清楚面目。如果不是能看到裸露在袍袖外面,垂放着的双手,我大概只会认为那就是一件袍子被什么东西挂在了那里。
我缓缓地站起身,举起手里的枪瞄准那个人影,一面慢慢地走到接待台前,跟他拉开我自己认为足够安全的距离,面对面紧紧地盯着他。
人影依旧安静地飘在那里,连衣角都没有一丝晃动的痕迹。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了,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水,明明在想先不要轻举妄动,放在自动步枪扳机上右手食指却像抽筋一样,不自觉的扣动起来。
“砰砰”两声,最后的两颗子弹向飘在空中的人影飞了过去,但下一秒我就马上体会到了老闵临终前所说的鬼到底是什么意思……子弹就像是划过空气一样,轻巧地,不受一点阻滞地穿过那个人影的身体,射在他身后走廊的玻璃门上,激起了一阵阵湛蓝色的电流。
鬼!
虽然这个“鬼”还是一动不动地杵在那,但我已经开始从他身上移开视线,去找可以逃跑的路线……
眨了一下眼,只是因为额头的汗水划过睫毛的瞬间眨了一下眼,“鬼”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的面前,没有任何先兆,更没有任何动作,好像他本身就是无处不在的空气,而空气也就是他。
我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不是因为任何外力,而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恐惧,一种寒彻透骨的恐惧……
尽管几乎是贴脸面对着,我还是看不清楚他的面孔,罩帽下他的脸上还蒙着一块黑色的面罩,不过可以看见他的双眼—没有眼白,被一片灰暗包裹住一抹血红的双眼。
我想试着反抗,试着把手里没子弹的自动步枪当作钝器一样向他发起攻击,因为我再也受不了这种压抑的禁锢。可他仅仅是伸手在我即将抬起的手臂上轻轻一搭,甚至我觉得他的指尖几乎都还没有碰到我的手臂,我就被不下千斤的力量压制住了,连指头都动不了分毫……
“呼……”突然从他脸上传来的气息声总算让我多多少少松了口气,只听见一个颇有些浑厚又夹杂着一点点颤抖的男性声音从面罩下传了出来:“一号实验体……最初……最原始……最纯净的病毒……蔚蓝……就是在等待你的到来吗……”
我又眨了一下眼,因为眼皮是我现在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但就是这刹那之后,我的眼前又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
“始祖……你需要了解的还有更多……进化……天录者很可笑……尽管你,更可笑……”男性声音悠悠地从我身后传来,我一惊之下猛地转过身去,却见身后的“鬼”左手手心向上平平的举起来,而我的身体瞬间像是被几股环状的能量从头到脚全部锁紧,随着他手势的抬高,我的身体也离开地面,向半空中慢慢的升高起来。
“他们想要的世界,很虚妄。”他的语气节奏接近了一些常人:“地球的进化史未必就需要他们来编纂,不过好的闹剧不应该失去观众,我还是希望能看你继续表演下去。”
说完,“鬼”平抬着的左手向我的右边方向随手一挥,我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块被扔出去的石子,眼前的景物急速移动着,正个身体“砰”的一声,撞在接待大厅后方中间的石柱上。
一撞之下倒是解开了我身上那些力量的禁锢,我猛咳着摔落到地面上,身上一痛反而让我有点“恶向胆边生”,我抄掉落在手边的自动步枪,朝那个“鬼”扔了过去,嘴里开始咒骂着:“操你妈,带种的现在就弄死老子,别这么不阴不阳地玩老子!”
不过我扔枪过去的方向,只剩下了空气……
“靠!!!”我猛地甩了下头,大叫着喊了一声,抬手重重地拍在身旁的石柱上,整个大脑里都是急躁而混乱的东西。从灾难开始,直到遇见黎阳,遇见那个神秘人,和怪物搏斗,自己也会变成怪物……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把我从现实世界中扯离,而且越扯越远。偏偏好像所有知道一切真相的人都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漫无目的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用力地拍打踢踹着身边能碰到的一切东西。直到觉得有些累了,也发泄够了,心情也多少平复了一些,才重新绕回到老闵的尸体前坐了下去。
看着老闵,我从兜里掏出他生前递给我的最后半包烟,抽出一根还算完好的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闭上眼,伸手在额头上抹了抹,用力地挤压起太阳穴来。
又杂七杂八的想了一会儿,想不通透,索性不想了。我这人就有这点好,太复杂的事情虽然会让我烦躁,不之所措,但很快也会被我略粗的神经过场性忽略掉。想来想去,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以优先找到黎阳他们为主。
拍了拍脑门站起身来,走到大厅右侧的玻璃门前,刚伸手想去推门,又想起刚才子弹打在上面电流激荡的样子,没办法,只能走回去捡起刚才扔“鬼”的枪,再回来用枪先顶了顶门,确认再没有危险之后,才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这一边很简单,就是一条通透的走廊,两边都是窗户,唯一的亮光也同样只有两边墙顶上的应急灯。
走廊可以直直地看到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地上也不像有搏斗激战过的痕迹。不过让我没有马上就回头走的,是走廊向里一面窗户外面的景象。
那是一片被“L”型大楼围在里面的绿草开阔地,草地上种了些树,今晚还算皎洁的月光让我能够看清楚,空地里还用木头简单而精致地搭建了许多小凉亭。
这里应该就是个药厂员工平时小憩的场所。
推开朝向开阔地的大门,我顺着草地上铺着的一块一块的石板路径往深处走去。这块空间并不像我在走廊里初看时那么大,石路在空间的中部左右上下地交汇,把空间划分成四小块区域,除了那些小木亭,正个区域中最明显的就是正中一个圆形的小水池,还有池中耸立着的一个巨大的雕像。
那是一个半蹲着身子的男人,单举着右手显示出粗壮的肌肉,就是平时很多地方都能见到的普通雕像,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视角有问题,我总觉得那个男人的头部,有些像狮子,又有些像老虎或者其他什么别的野兽。
雕像下面有个四四方方的巨大基座,可以看见基座上还刻着一些字,但这时的光线下很难看清楚是些什么字。
我走近了些,才看见水池外围的正中还嵌着一块大概三十厘米高的石碑,上面也刻着字,但除了那几个类似“精益求精”的工作口号的字以外,引起我注意的是,碑上还有一个和池里的雕像一模一样的雕刻,只不过这个雕刻是凹进去的。
这种设计直观的让我觉得是有意为之,好像是可以放一个什么东西镶嵌进这个雕像形的凹槽里。正当我下意识地伸过手去想要触摸一下凹槽的时候,大楼的方向忽然传来了几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