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丰盛美食街
黑色兰博基尼停在宽敞宏阔的校门前。
从此时开始，洛叶要在这里学习画画六个月。这是无数次梦中的景色，校门，长廊，教学楼，还有那几个俊秀的大字——镌行艺术学院。
听管家说，这个学校只收有天分的学生，她有些好奇，自己是否有资格成为这里的学生。
“洛小姐请放心，少爷已经打好招呼了，你就放心在这里学习。”
她怔住了一秒，心思被识破，反而有些轻松。可以在爷爷身边这么多年，这看透人心的本领还真的值得佩服。
残阳，画板，擦纸声，夹杂着诗情画意的嗓音，
“想象现在你手拄一只残杖，脚踏一片污泥中，你会用什么画面来表达一个凄惨少女的遭遇和情感。”浑身充满才气的男老师走在刚好可以容身的狭窄过道，余光左右变换快速地扫了几眼正在思考的学生。
洛叶正走到门口，因满满的书香气息停住了脚步，耳边回响的是那道题目。
残杖，少女，污泥。
沉思。
“你是哪个班的？”
思绪被那个悠扬的声音打断，突然返回现实，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是这个班的新生。”
寂静，又寂静了许久。
一阵嘈杂的议论声传遍空气，顺着窗口到达门前传入她的耳朵。声音不大却尤为刺耳。
“她就是那个我们学校唯一一个不用经过选拔就可以来学习的女同学。”
“对呀对呀，背景好就是不一样，我们努力学习这么多年才进得来，你们看她……”
“如果家世好就进得来，把这个学校成什么了，贵族收容所吗？”
“不看家世背景，只看才气天赋不是校长的原则吗，这次为什么要破例。”
……
距离虽远，洛叶却听到了好多，唾弃，排斥，怨恨，厌烦……
老师依然无动于衷，目光从她的头发一直到达脚跟，再向上挪动，最后定格在那双无害纯净的眼眸。
这是一早就应该想到的，但心里还是那么难受。她的脚尖踩着坚硬的门槛，向前，还是后退。不可以后退，沈长眠给了这次机会，剩下的就要自己去努力了。
他的眼睛依然一丝未动地盯着。
她轻轻地闭眼，深呼吸，当再一次睁开那明亮的双眸，便附上了一副灿烂的笑脸，对上一直盯着她瞅的双眼。
“请问老师，我可以进去上课吗？”
他迅速转头，呵斥了一声:“安静!”
仿佛刚才的议论已经烟消云散，学生们安静地拿起画笔，有的开始构思，有人已经动笔。
“进来吧。”
他指了指最后面角落的一个座位，示意她坐在那里。
那是一个很偏的角落，前面都是高高的画板，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里的人好像都很排斥她，包括老师。听说过穷人会被排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所有的人都排斥一个家世背景很好的人。
或许这是全校人的原则，大家都说这是校长的原则。一路上听说了很多窃窃私语，都是关于这个传奇的校长，这倒是很有趣，竟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他。
她拿起画笔，嘴角拉起一抹坚固的笑意。
拐杖，少女，污泥，她思索片刻……春季大雨又细又密的雨丝击打着少女的帽檐，她跌坐在地，拐杖摔断了一侧的木架，雨水顺着帽檐的缺口流淌到胳膊，变成一股水流躺倒指尖，细流滴落到手掌下前方刚刚从污泥中扶起的绿草上，草洗净了身子，那是生命的奋发向上，绽放着春的活力，更散发着少女对完整生命的渴望。
她不希望绿草像自己一样残缺了重要的部分。
最后一秒她还沉浸在画中，忧伤，但更多的是希望。
“下课了，剩下部分拿回去继续完成。”
抬眸，教室里空荡荡的。
坐得久了，小腿以下没有了知觉，她站起来，麻麻的感觉化作越来越深的痛感，她挪动酸痛的脚一步一步走向窗口，慢慢靠近，任由夕阳余晖撒在发际，脸颊，最后到达全身。
本想停下来，不料右脚绊到了画架的一脚，整个身躯往后到，过膝长裙飞起又落下，忽然背后一股风柔柔地接近，最后她贴住一个温暖的肉墙。
不是墙，是一个人。
他的右手扶在她的纤细的瘦腰，细长的手指有力地搂住，手指隔着米色纱裙触到的位置传递着温暖的触感，那种十分合适的力道让她的头脑安静地放空了几秒。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一个怀抱里，不好意思地挣脱，转过头。
“谢谢。”抬头，对上似笑非笑的眼眸，那双眼并无惊讶的神色，似乎早已相识。
是他，杭尘。
“丫头，还记得我吗？”他眼里笑意渐浓，仍像大自然潇洒放纵的春风，面容不透任何的庸俗和拘束。
“当然，杭尘。”
傍晚这个时间，在乡村是农民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开始休息的时候，对于每一个活在闹市的人，那更是心灵净化得最彻底的时间，安静地忘记一切烦扰，只任红光自由地照在身上，打在地上。明明即将进入黑夜，西边那一片亮处就似夜晚开始前的世外桃源，既静也净。
洛叶想把心脏都带出来，这样便可以让心距离自在的那抹亮色。
她看向左边的杭尘，安安静静，却也不尴尬。虽然只见过两次，可他身上的那种气息让她不自觉地有熟悉感，不知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她们都是喜欢在这样美丽的时光中静默的人，至少在那段时间，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只听如水流般动听的男声打破了寂静。
“本想送你回去，看来不太可能了。”
她正疑惑那个不可能是什么意思，突然听见一辆车停在不远处的校门口，顺着他的目光，他们一直往前走。
“一起走吧!”她看了一眼车上后座面容静默的沈长眠，又看向旁边依然自在安逸的杭尘，等待短暂的沉默再一次被打破。
他抿嘴，用恰似说笑的语气道:“一个机智的猎人不会把猎物关在同一个笼子里，是吧沈总!”
他车窗内的侧眼深邃深沉，极似一种神秘力量轻松拉起嘴角，露出揣测不出的笑意。
“既然不领情，”随意地侧过头，望着洛叶一脸茫然，“叶子，上车，回家。”
她一脸歉意，杭尘看得有些过意不去，“不用抱歉，我可以自己回去。”他投以温暖的笑脸，洛叶看着也放了心。
另一个猎物……说的是她吗？
那是什么意思呢？
他们经过一条高级炫丽的美食街，不似狭窄夜市那样充满民俗气息的破旧推车，这里的每一个小吃搭配一个金属制的宽敞带棚车，与周围的高楼大厦恰到好处地融成一体，白光闪烁中，车周放置了诸多折叠式圆桌椅。
她的脸庞紧靠车窗冰凉的玻璃，凉气并未扰乱眼神的专注，洛叶目光紧随那些各式美食，不是被弥漫的香气吸引，而是此情此景是她从未见过的。
“停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