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曾航俊。”

朱潆阮点点头，没听清楚，但仍拉起了微笑，男孩见曾航俊分神，马上去挑礼物，孤儿院是一个社会缩小化的地方，即使男孩尽力得抢夺着玩具，但仍只是取到一个不太炫目，不太大的礼物，朱潆阮笑了，他是故意取个小玩具，那可以保他周全。

曾航俊随她的目光跟去。

“笑什么？只是个小礼物。”他以为这个男孩会拿到一个比较大的礼物的，他以为他会倚幼卖幼的。曾航俊眉头稍皱了皱。

男孩拿了礼物就走开了，毫无眷恋的，甚至望也不望朱潆阮一眼。曾航俊笑了笑，道。

“似乎他不太感谢你。”朱潆阮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孤儿院的生存法则一直是这样，要跟他们说人情味？未免太异想天开，朱潆阮转眸，不想理会这个对她来说太多话语的某某人。但始终她没有走开，毫无吝啬的阳光打在她的肩上，她感觉特别沉重，耸了耸肩，走到了有树荫庇护的地方，曾航俊在她身后默默尾随，她没有理会他，任由他。

她不是一个喜欢言语的人，她从来都这样认为，她身边的人都这样认为。

“你或许多晒晒阳光。”曾航俊说道，朱潆阮没有理会，坐在了生硬的泥土上，手在身边的稀松小草上，攥了几根细草，在手上把玩着。曾航俊顿了顿，之后又说道：“有肺病，应该要多休息，多晒阳光。”

朱潆阮二指开始揉搓着细草，已经捏出汁了，双眸有些空洞得望着细草，她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像草，在死之前总不会平安的，抑或遇上某些人，抑或遇上某些事，比如在她身边的曾航俊，她从来不想要跟如今的生活扯上任何关系或许眼前这个男子是对她有好感的，对她这身不大挂肉的身体有好感，对她因为过瘦而颧骨凸出的脸颊感兴趣，或许对于某些病态而言，她这种骨干，是美的，美又如何，她带着这个身体，不能为任何一个男子长相厮守，不能为任何一个男子生儿育女。

想到这，朱潆阮不忍经笑，眼眸中含着几点泪珠。

起身，丢下手上的小草，曾航俊却拉住她，她的头发剧烈得抖了抖，曾航俊直直得望着她，她的灵魂有些空洞，他是拉住她的手，那完全就是一副骨头，摸上去很硬，硬的他不知要如何抓住她。

她望着他，带着冷漠与疏离，她生气了。

“我要回家了。”已是黄昏，她要回家了，方才被她丢下的小草如今被她踩着，脚底有些不舒服，宛如倒刺的般，被他抓着的手宛如火烧般，并不是她心理作用，而是他的手太过于热，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手太过于冷，她没有甩开他的手，她知道他会松手的。

果然，他松手了，她转身离开了他的瞳孔中，离开了孤儿院。

城西区是肮脏的，可朱潆阮又干净得去哪里？塑料袋被行人任意踩踏着，朱潆阮亦被行人挤压着，她的身躯过于瘦弱，行人不经意的碰撞足以令她后退几步，她小心的，顺着人群的间隙中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