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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邓祿喜的一段孽缘
至于邓禄喜的情况,与袁子弹的差别蛮大的 。
邓禄喜是甘肃人,在国军里他就有一手绝活,那就是养牲口。军用物资的运输,少不了运输工具,凡是车子到不了的地方,靠人,主要还得靠骡马。而骡马养的好不好,关系到战斗力的问题,如果你认同“后勤保障是构成战斗力的最重要因素之一”的话。
邓禄喜养骡马,似乎这些畜生能与他沟通,特别听他的话,而且,肯长膘,肯卖力。谁也闹不懂这其中的奥妙,总之他一直就是当司务长,换了别人,没多久又得换回来。
司务长是连队负责吃穿住行的后勤保障军官,一般是排级甚至副连,主管财务,并抓炊事班。一般人确实当不上司务长,想当然地以为那是个肥缺。实际上,也可以说是个苦差。
邓禄喜苦就苦在养牲口。他从来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因为夜里必须要起来给骡马添饲料,马无夜草不肥嘛。
而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抽旱烟。对于烟鬼来说,外人从来没搞懂他的烟叶烟丝是从何而来,但不管仗打的多么紧,他的旱烟竟然从没断过顿。
世间万物,奇就奇在一个“缘”字,可以理解为机缘,也可以理解为缘分。本来邓禄喜这种专才,是可以四平八稳地在部队里混到老的,但一个机缘,立即搅乱了他的整个人生。
志愿军入朝,是在迫不得已和十万火急的背景下进去的,否则,人民军恐怕难逃灭顶之灾。对此,他们心知肚明。志愿军来了,大的恶仗、硬仗、烂仗,就全靠我军唱主角了,他们则自动当起了配角,负责支援、配合的工作。
既然请人来帮忙打群架,又没啥好酬谢的,那面子上总得多陪点笑脸,说些好听的话吧,这是人之常情。于是朝鲜人能想到的主意,就是经常派出文工团,到志愿军前线部队慰问演出,鼓舞士气。
这个招数很省钱,而且效果很好。许多志愿军战士,平时最想看到的就是美女,而朝鲜文工团啥都缺,就是不缺美女。十来个美女,就能慰劳成百上千的战士,让他们个个精气神十足。这好处,不光是金大元帅能想到,估计数十年后,金三胖照样能想到。
也是活该有事。文工团的舞蹈演员金洙玄,她的节目是最先上的,上完就暂时没事了,没事,就感到尿频尿急了。这时,她觉得到处都是男人关注的眼光,不好办,于是她转呀转,终于转到牲口群这边来了。
估计她认为,牲口嘛,就是看看女人的屁股也没关系,不同种群的动物,应该闹不懂对方的生理结构,就算懂,也未必会有什么不良反应。所以,她对着骡马,就亮出了自己白花花的屁股,而且滋滋地拉了一泡尿。
如她所料,那些动物们确实是畜生,啥也不懂,啥反应也没有。但坐在不远处草丛中抽旱烟的司务长邓禄喜,其实也是一种动物,只不过他不是畜生,是活男人,而且是相当性饥渴的男人。
他起先根本没有预想过这个情节,事到临头忘记了抽烟,那是必然的;恰好他的距离和角度正好,所以,那两瓣白花花的屁股,亮瞎了他的眼睛,却给下身的物件立即充足了电,发烫了。
他应该是忘记了呼吸。他怕喘气声会惊吓了美人。
当意识到眼前风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之后,他咬住牙关,全神贯注想把眼睛变成探照灯或照明弹,以便搜索影像。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他竟然还看到了最为隐秘的一撮茅草,甚至还有更为隐秘的水帘洞。哟西,风景太震撼,震得他差点当场就晕过去了。
事毕,金洙玄提上了裤子,再放下了裙子。朝鲜的民族服装就是这样,色彩艳丽,收腰很高,裙子里面再套裤子,女性单独只穿裤子是犯法的。而这种装束,对于丰乳肥臀的女性,最能凸显身材。
伊人花枝招展地走了,留下了一滩令人浮想联翩的尿骚味,司务长憋不住了,采用国际男士通用的手动式物理结合生理减压放松法,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享受,比连抽几袋旱烟还爽。
这一系列状况,搞得他旁边的牲口们,看的莫名其妙,以为不符合常规。按说公马只闻见母马的尿骚味是不会发情的,今天的男主人一定是发疯了。
邓禄喜同志整理好自己的随身工具,又抽了袋烟,洗了手,回味了一番,不露痕迹地转去演出舞台那边。
他这是意犹未尽,想正面仔细观摩一下那个美女的容颜,以资留念。偏偏这时,炊事班长小魏看见了他。他是小魏的顶头上司,小魏对他自然得客气点,一见他,就给他侧身让位。
“领导,这会才来?”
“嗯,忙嘛。好看不?”
“太好看了。”
“谁最好看?”
“啊,正中间的那一个,你看她那奶,老子恨不得去咂两口。”
邓禄喜定睛一看,这排唱歌的女演员,正中的那个,不就是刚才去拉尿的那个美女吗?只不过她那会儿穿的朝鲜民族服装,这会儿改穿人民军军装了。她确实漂亮,达到了鹤立鸡群的效果。
想起刚才的一幕,司务长内心又有点小激动,忍不住向小魏打听那个美女的情况。炊事班是什么地方?是人人必来之地,信息量最大最灵通。于是邓禄喜不费吹灰之力,就获知了该美女叫金洙玄,今年21岁。
最重要的信息是,她就是本地人,最近老是在这一带巡演,演出完毕要回家去住。见小魏似乎把眼珠子都看落在舞台上了,邓禄喜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拉了小魏一把,轻声问他:“怎么样,看入神了,想日她?”
小魏挠了挠脑袋:“想啊,谁不想?”
“那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不许你想了。”
“为啥?”
“因为只许我想了。”
小魏说:“领导,你也太他妈霸道了!”
司务长说:“不他妈霸道,那还叫领导?这样吧魏班长,麻烦你个事,你去帮我用三合面烙十斤葱油饼,多加点油,味道一定要搞好,搞不好小心你大爷收拾你,我等着用,要包好。”(注:“三合面”即高粱面、玉米面、小麦面。)
魏班长诧异了:“现在吗?”
邓禄喜有点不耐烦了,“他妈的,就是现在,立即,马上,快点!”
魏班长得令,恋恋不舍地去干活了。
等到演出结束时,金洙玄正想随队离开,却听到有人叫她,一看,是个志愿军军官提着个布袋子在向她招手。她有些奇怪,但还是走过去了。
邓禄喜向她敬了个军礼,她赶快回了个礼,就问:“志愿军同志,您找我?”
“是的,金洙玄同志。今天我亲自看了您的演出,您表演的真是太精彩了,我们都忍不住不停地给您鼓掌了。”
“是吗?那太谢谢志愿军同志们啦。”
“应该的。还有就是您的美丽大方,真是让我们过目难忘。”
金洙玄对这种表扬,不知该如何应对,脸红了。
见有点冷场,邓禄喜就递上了布口袋。金洙玄打开一看,是还冒着热气的葱油饼。她拿不准该收还是不收,就露出了不解的眼神。
邓禄喜满面笑容地解释道,”听说金洙玄同志家就住在附近,父母在家,兄长也在部队,家里缺人照料老人,所以,为了表示对金洙玄的感谢,也为了慰问您的父母,我特地安排人给您家人准备了一点礼品,表示心意。”
喷香热乎的葱油饼,这可是难得的好礼品啊。可是,怎么好意思收呢?
邓禄喜是早已有家室的人,比起金洙玄来老练多了,推卸中,他早已揽着了她的肩膀,劝说她收下中国人民对朝鲜人民的心意,因为这是用鲜血凝成的友谊。
盛情难却,金洙玄只好收下了这份厚礼,赶快去追队伍了。她从此记住了邓禄喜的名字。
如是者三,金洙玄的母亲就察觉了,再用鲜血凝成的友谊,心意也不是只该定向发射到我家吧?这一定是那个志愿军军官对我这女儿有意思了。
母亲的问话虽然委婉,女儿的回答却很直接,因为凭女人的第六感,第一次送礼品时,她就明白邓禄喜所谓的心意,其背后真正的心思了。
她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她懂得,要表达中国人民对朝鲜人民的心意,那得给文工团的所有团员们都送葱油饼,哪怕每人只能分到半斤,也体现了鲜血凝成的伟大友谊。
确实,朝鲜人民太缺少食物了,半斤葱油饼,也是伟大的爱呀。
“这样说来,孩子,如果你不反对的话,你应该把志愿军同志请来家里做客,这才符合我们鲜族的传统礼仪。”
金洙玄说,是不是邀请他,自己还没有想好。也许永远也不会邀请他,也许明天就请他来做客了。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可是女儿长大了,父母再操心,又能怎么样呢。
再说邓禄喜,是一个擅长饲养牲口的人,这说明他具有耐心和细心的素质。而且他还会搞炊事工作,说明他懂得分清火候。因而他一点也不急,只是在每次跟金洙玄接触时,都抛出了一些新话题,延长了谈话时间。
终于有一次,天都快黑了,已经不可能再追上文工团队伍了,没办法,金洙玄只得让邓禄喜带上枪当护花使者,陪着自己回家。
邓禄喜是国民党出身,但好歹也参加人民解放军三四年了,人民军队的那几大法宝,一用到朝鲜人民身上,立即收到了非同凡响的效果。他帮金洙玄的父母打扫房屋,还挑水,劈柴,后来还帮他们上房检漏。
这些行为让金洙玄的父母十分满意,儿子不在身边,就算在身边,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儿子?儿子不折腾自己这把老骨头,那已经算是奇迹啦。
而更让金洙玄全家满意的是,只要邓禄喜来看望他们,绝不会空手而来,粮食,被子,衣服,那是应有尽有,让她家很快就过上了令邻居们眼红的好日子。
这种情形下,邓禄喜对金洙玄的感情攻势,比发动大战役的攻势还快,没过多久,二人就过上了梦寐以求的性福生活。起先是偷偷打野战,后来就登堂入室同床共枕了。
由于邓禄喜夜里要忙着做爱做的事,这半夜起来喂骡子喂马的苦差事,自然就得叫魏班长代劳了。魏班长烙饼,自己没吃着;看美女,自己没捞着;只有喂骡马这苦差,推都推不掉,别提他有多憋屈了。可是谁叫邓司务长是领导呢,人家做领导的,那是真霸道呀!
好日子总是过的很快,金洙玄觉得越来越离不开邓禄喜了。一方面,做姑娘时哪里懂得人生还有那么多的刺激和乐趣,邓禄喜的耐力和爆发力都令她着迷;另一方面,她看邓禄喜出手那么大方,觉得志愿军真是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这比人民军好上十倍也不止。
所以,她渐渐萌生了一个想法,想脱离人民军,参加志愿军,这样就可以长久地跟随邓禄喜了。
其实,金洙玄对邓禄喜有一个很大的认识误区。她不明白,邓禄喜是利用当司务长的职务之便,才让她享受到那些荣华富贵的,而这并不能说明志愿军的日子就比人民军好过十倍不止。
另外,以她是人民军现役军人的身份,却异想天开要来参加志愿军,说得好听是天真,说得难听叫脑残。俗话说“胸大无脑”,这俗话有没有科学依据,难以考证,至少看上去有点道理。
后人把这种情况说的很委婉,叫做“图样图森破”,也就是女人失身了,美其名曰“好傻好天真”。
在政治面前,天真的不只是女人。邓禄喜是基层军官,而且长期与畜生打交道,与锅碗瓢盆打交道,他对政治问题也不大懂,所以,这导致他给连指导员发出了请求。指导员不懂,去问营教导员,教导员不懂,去问团政委,团政委再问上级,上级再问上上级,最后竟问到志司彭总那里去了,把彭总一下子也问傻了。
与此同时,金洙玄在人民军里面,也一层一层地问上去了,最后问到金家大元帅那里去了。金大元帅倒没被问傻,他是被问聪明了,明确告知这是叛国行为,要一查到底。
这一查,金洙玄和邓禄喜的恋情(奸情)就曝光啦。
邓禄喜自然是被判到了挑夫班,代替骡马亲自干活,但他所关心的金洙玄,却再也打听不到消息了。
所以,他的情绪一直非常低沉。他跟吴一凡交心说,也许他会逃跑,也许他会投敌,只要他能见到金洙玄,这些事情都可以干。但假如志愿军真的可以接收金洙玄,那他保证会做一名坚强的志愿军战士,就是当牛做马都行。
吴一凡发现,为情所困是天下最无解的难题,怪不得有人会情杀,又有人会殉情。想一想,冲动时在死亡面前都在所不惜的人,还会在乎道义的约束或法律的制裁吗?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以身相许?
其实斩断情根的利器,最好就是时间的延伸,和空间的隔离。藕断了,丝还连,但那一缕缕的细丝,真还能把断藕连起来吗?
所以,藕断了,就是真的断了,还连个屁,不信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