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天冥灯的演示

随后苏天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像是沉浮在海水之中一般，伴随着洋流，浮动于整个世界之中，静静地仰望着整个思维空间。

“烛照四方。”

他情不自禁地念出这几个字，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他的世界，仿佛一半是深沉的黑暗，一半是清亮的阳光。

“心中有烛，以神为火，以身为烛……”

……

苏天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惊喜地发现冬灰与石昊，乌冬与谷衣，甚至金展与金威都已然回归，现在只剩下纤月与巫拓木。

看来之前他们进入庙宇之中的那种被分割开来的空间已经消散了，现在的他们已经同处于一个空间之中。

短时间之内竟然回归了这么多的人，苏天实在是惊喜不已，但纤月尚未回归，苏天心中仍有顾虑。

乌冬看起来比苏天更为担心，但距离最后的期限尚早，所以他仍抱希望。

而一同回归的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保持沉默，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透露他们在精神世界之中的真正遭遇或者他们的具象投影物，这其中到底是难以启齿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苏天就不得而知了。

甚至于同行的凉人心的心照不宣地保持了默契，即使彼此默默见证了对方的一切，也一般保证绝不会吐露任何消息。

很多事情事实上并不是他想象的那般，不过苏天也并不愿意清楚，正如他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与灰兔之间的事情。

而从所有人的反应看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是面带喜悦的，都是一种若有所思的模样之中带着淡淡的悲然之意。

这也正是精神世界之中最为令人扼腕叹息的地方，它能够轻易地勾动人们内心最深处最珍贵的情感与最不想面对的回忆，以一种难以想象的形式重新演绎或者归来。

而苏天虽然是其中的一个漏洞，但从灰兔的口中他也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事实上精神世界远非他们想象之中那般神秘，诚然依靠众神灵的神念构筑而成的精神世界的确精妙绝伦，能够百分之百地再现真正的蛮荒世界，但依靠记忆与想象构筑的世界事实上就是一场盛大的游戏，他们虽然是游戏的参加者，看似与这个世界的构筑毫无关联，但事实上他们的每一个念头每一个决定，都决定了以后他们的发展方向，甚至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他们的遭遇与经历，而这才是整个游戏能够维持下去的真正机制，因为即使神灵的残念与想象再过精致与细腻，也绝不可能能够构筑而出一个框架束缚而住人们的精神的野蛮生长，这恐怕才是整个游戏的真正意义。

“兄弟，你总算出来了。”苏天大力地拥抱着乌冬，两人都情不自禁地带出了爽朗的笑声。

“你也是，而且你看起来再好不过了。”乌冬隐约察觉到苏天身上气息的变化，最为显著的是，苏天的某种洞察力似乎突然提升。

原先的苏天因为控灵之术的缘故，整个人显得异常灵动，似乎周身环绕着一层神秘的灵气一般，一举一动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灵韵。

而现在的苏天，当他的目光望向你的时候，你总会不自觉地感觉到一阵颤栗，仿佛整个人都会迷失在他的眼神之中一般。

“莫非你是在天眼神通之上再做突破？”不得不说乌冬的确绝顶聪明，根据蛛丝马迹就可以推测而出苏天身上发生的变化。

苏天自然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点头算是承认。

“唉，多少人进入其中都或多或少地经历或者重现了人生之中灰暗的日子，再一次走出去需要更大的勇气，倒是你这个小子，不仅没有如此，反而再做突破，令人羡慕得紧啊。”乌冬虽然话语羡慕，语气之中却不见几分。

“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苏天耸了耸肩，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天隐约觉得乌冬身上的气息发生了一些轻微的变化，这种变化源自于他内心之中潜藏的黑暗之意，他曾经见到过黑化之后的乌冬，深知那种状态之下乌冬的可怕，而这一次精神世界之行，似乎使得内心的黑暗再一次浮现而出。

又是有关于他母亲的事情吗……

苏天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这一直是一个结，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真正解开。

而众人在面临了初逢之时的惊喜之后，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但没过几日就被这种无声的沉默与压抑的黑暗所吞噬，深知他们的心中都已经开始逐渐怀念起来那个绚丽多姿的精神世界了。

在这些圣像的凝视之下，仿佛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一般，他们是这个游戏的开创者，此刻的神念却几乎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一种，一旦他们的神念完全消散，整个世界就会完全崩溃，而这个传说之中的蛮荒庙宇，也会真正陷入历史的长河之中，被历史尘埃永久地覆盖。

又过去了三日，与游戏制定而下的最后的期限所剩无几，使得乌冬这几天始终眉头紧皱，心中惴惴不安，坐立难安。

一日，沉静的黑暗之中，仿佛这种无声会持续到永生永世，两道神秘的光亮闪烁而出，两道模糊的身影逐渐显化，再快要成形的时候化成两道光分别飞入巫拓木与纤月的肉身之中，等待短暂的肉与灵的合一之后，纤月与巫拓木相继醒来。

他们仍然显得有些疲倦，毕竟这种回归需要耗费大量的精神力，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恢复得过来的。

苏天正欲上前，却看到乌冬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纤月嘘寒问暖，不由得无奈一笑，这个时间段还是留给他们两个人吧，而冬灰也识趣的没有上前，乖巧地停留在苏天的身旁，对着前方的两人一脸傻笑。

而就在这时，苏天却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巫拓木清醒之后，看向身旁的纤月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竟然是后退，目光之中充满了深沉的忌惮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苏天心中微微疑惑，纤月在精神世界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巫拓木都这般忌惮？

不过看起来纤月很正常，起码与乌冬有说有笑，看不出任何异常，苏天只好压下心中的这种疑惑。

看来每个人进入其中，都或多或少地遇到了属于自身的秘密，那么他遇到灰兔到底算得上是什么事呢？

……

在遥远的城市之中，一只没有节操的兔子，浑身披散着晶莹的灰色皮毛，此刻正毫无形象地平躺在飞毯之上呼呼大睡，身旁摆满了美酒佳肴，而此刻飞毯在高速移动，甚至有一些断点出现，显然是一个空间穿梭的法宝。

毫无疑问这就是灰兔了。

而就在这时，灰兔困意渐消，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该死的，谁在念叨我啊。”

……

“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金展有些低沉的声音浮起，他不留痕迹地扫过了苏天一眼，最终目光与巫拓木交汇，“如果你们还想要停留在这里的话，恕不奉陪。”

随后金展带着整个妖魔帮的人与金家人离开了这里，而在最后离开的时候，枝琳留给了苏天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苏天暂时没有从其中解读而出什么，但他却大概清楚。

那是一个警告与提醒的意味。

“你们呢？”苏天询问谷衣，“其余的人马还在外面等待你们。”

谷衣点点头，已经打算离开这个庙宇。

“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进入了这个庙宇可是什么都没有得到，还差点丢了性命，都说富贵险中求，我们在火坑里走上了一遭却也无甚好处。”侯旭东有些无语，作为一个最早离开的人，他一直保持着神奇的狗屎运，几乎没有体验过真正的危险的感觉。

“这可只是你自己的想法。”李健不置可否。

“如果你们愿意继续向前探索的话请自便，我们要离开这里。”乌冬也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已经与苏天等人商量过了。

“不过有一点要提醒的是，前方的黑暗之中，隐藏着的危险绝对不容小觑，你们最好还是小心一些。”苏天善意地提醒道。

“罢了罢了，或许这个蛮荒庙宇根本不适合我们，好不容易才从这个精神世界之中逃脱，鬼知道黑暗之中到底还潜藏着什么危险。”谷衣也打定主意离开这里。

世界之中的世界之中的世界，苏天默默想着，这大概是三个世界层层嵌套的结果。

众人心照不宣地共同离开了这里，推开大门，重新做走下深渊一般的阶梯，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大地，而金展卡门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不见他们的踪影。

到达最后初始进入的外门的时候，苏天心中感慨万千，就是这么一扇普普通通的大门，将他们引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之中。

而一旦他们离开这里，他们再次遇到这个蛮荒庙宇的几率就几乎为零，它将永无止息地飘荡在这个小世界的海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