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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路遇劫匪

作者:语系石头 | 发布时间 | 2017-05-08 | 字数:5021

虽然此刻已经到了万籁俱寂的零点时刻,但是迎面吹来的嗖嗖冷风却令尚元林与老柳二人没有感到丝毫的困意,风儿吹打在脸上,他们意外的发现连日以来连降的雨水就在上夜班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戛然而止,这是令他们从心里往外感到惊喜的,虽然广阔的天地之间时而还夹杂着些许湿润的气息,深深的吸上一口,似乎更给这些生活在地球上的凡人们带来一丝生活的快慰•••。

“唉,老尚,你猜今年大年初五那天,我在家里上厕所的时候,一不留神看到了谁?”老柳时而与尚元林并排骑着,时而拉在他的身后,时而又超在他的前面•••。深夜清冷的街道上,面前的视野是如此的开阔,二人各自都是一副怎么骑都有道理的样子。

尚元林看了看老柳,他知道老柳也早在一年以前就在厂住宅中分到了一套房子。虽说是面积小了些,但总算在市内有了安身的一片天地。

“你看见谁了?”尚元林淡然的问道。

“陈小眼的媳妇。”老柳先是看了看前前后后,然后压低些声音说道。

原来,陈小眼的媳妇与他本人也都在同一单位,在厂里的工会做些组织宣传工作,而陈小眼的家门口与老柳的家门口相离很近。

“你说那个陈大炮。”尚元林所指的那个陈大炮是陈小眼媳妇的外号。只因那个女人也姓陈,说出话的嗓门高度又像是放炮一样,因此得名。

“对呀。”老柳的声音仍然不大,他神秘的接着说道:“那个陈大炮当时手里正拎着好多礼品盒子,她在路过时猫腰撅腚的一副生怕其他人看见的鬼模样,最后悄悄的朝着咱们单位的厂长老高家的大门走进去了•••。

“送礼呀。”尚元林一听,不由想起刚刚遇到陈小眼时的情景,不觉耸耸肩道:“这也很正常吗,要是没有那两下子,人家那两口子也不能在咱们单位混的那样红不是。

“唉。那两口子,简直就是这方面的老油条了。”老柳说着,脸上也不由流露出一抹讥讽的嘲笑。

原动汽配厂的厂区住宅就在厂子附近,说到很快就到了,临别前,老柳也不忘提醒尚元林道:“我说老尚啊,你也别太直了,也不时的学学人家陈小眼和陈大炮这一套,给这个官那个长的送个什么礼啥的。好歹也要在市内混个房子不是,你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你那三个孩子想想不是,难不成的你还要这辈子窝在那个破东倩不成。”

“嗯。”尚元林点头,答应着,他觉得老柳是一心一意为他好。他从心里领着这份质朴的情义。

两个人相互告别后,尚元林独自一人闷头骑着车子,还在柏油路的时候,他骑车的速度飞快,一条孤寂的影子在刚刚显露出的清冷月光映衬下,被拖的时而细细长长,时而短小粗大,时而在他的面前游走,时而潜藏在他的身后,似乎在给寂寞的他讲诉一些有关人间悲欢离合的故事•••。

速度飞快,却也好景不长,从柏油路上往北拐到土路上,刚刚被雨水戏谑够的泥土陡变的泥泞不堪起来,到处可见的车辙印乱七八糟的将那道路弄得深浅不一,尚元林的车速也不得不减慢了许多,加之突然没有了街旁路灯的相伴,尚元林不由自主的在眉宇间形成了一个疙瘩•••。

“是该在市内弄个房了。”遥远的距离,艰难的境况,促使尚元林不得不承认的这样想着,他想起了白天的那个刚刚被他修补过的房子,谁敢保证下次下雨时它就不再露了呢。

“今晚我就回家与小茹商量,攒俩钱买个房子。”他突然在心里狠了狠劲,冒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自己有钱买房,还用给谁送礼去?而且自己想在哪买就在哪买,这也以免在那个密密麻麻的厂子住宅里随处可见那些熟悉的嘴脸,如若真的在那住宅里安了家,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硬着一副笑脸整天和些熟人打着招呼,即便是上趟厕所,也要在那个臭气熏天的场合中问对方一句或是应对对方一句:“吃了吗?”“吃了。”

“对。攒钱,买房子。买个多些屋子的房子,给自己的老妈一个屋,给两个丫头一个屋,给儿子一个屋,再给自己和媳妇一个屋。”想到这里,他不由一阵激动,可当一阵冷风吹打到他的脸上时,他似乎有些发热的头脑又变的冷静下来,“若是真能在市内买个那样的理想房子,得多少钱啊,自己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吧。嗨,还是先攒俩钱买个小的吧,哪怕是挤点。这样比较现实些。”更何况他们夫妇二人这么多年以来都坚持着和老的小的挤在一起住,也不就那么回事了吗。

尚元林想到这里不由摇摇头,虽然他满心无奈,但心里还是始终对自己更多的充满了鼓励:“一点一点的来吧。过日子,不就这样吗,只要全家人都安安全全的,健健康康的,也许比啥都强。”

刚刚的思想有些钻进了死胡同,可是瞬间就转过弯来,他暗暗的庆幸着自我的调整,黑暗中的他,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东倩小桥的下坡处,他从车子上下来,看见自己就要到家了,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家里那三个小家伙一定都睡的一塌糊涂了。”

他想着那三个小家伙的各自睡姿,儿子尚兵习惯将头蒙在被窝里睡,大女儿尚维喜欢侧着身子蜷着腿睡,就像是个小猫般,小女儿尚菲却睡的最为实惠,四脚朝天,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尚元林边在心里好笑的想着,边推着车子向桥上匆匆赶路,奇怪,今晚那掠过耳边的细碎风声中有些诡异,仿佛还夹杂着某种其他的东西,他心下合计着,猛然间他回过头来,仔细的看了看后面,发现那斑驳的月影下有两道黑影在闪闪烁烁,“那是什么?”他停住了脚步,神情愕然,他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双眼定定的审视着那两道突然出现的黑影,发现那两道黑影似乎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屏住了呼吸,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在随着那黑影的临近而变的颤抖起来,一种不详的预感突然袭击在他的心头上面,他不再犹豫,猛然间推着车子向着桥上狂奔而去•••。

“劫道的?!”

他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今天白天在收音机里听到的那段有关黎城治安方面的新闻,这不会就是那个所谓的‘棒子队’吧?

一霎那间,尚元林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一心跑到小桥的上面,然后迅速的骑着车子将那两个黑影远远的甩到身后去•••。

但是晚了。

当尚元林推着车子玩命似的跑到陡峭的桥顶峰时,那两道黑影仿佛像是安插了一对翅膀般,‘呼呼呼呼‘的携带着一阵劲风追到了尚元林的身边,说时迟那是快,两条鬼魅般身影突然的出现于眼前,一切犹如在噩梦里,尚元林一时间傻了眼,他想赶快骑着车子离开,但任凭他怎样摆弄那台车子,它都已经不听使唤,原来那两个家伙已经将前面的道路堵的死死的,其中的一个家伙还用劲的用一只手搬弄着尚元林的车把•••。更加可怕的是,那个人的手里还拿着把明晃晃的尖刀。

“给我搜!”搬弄车把又拿尖刀的那个家伙大声的命令着前面堵路的那个家伙道。

尚元林虽然知道那两个家伙都没有带着面具一类的遮挡物,但在朦胧的夜晚,两张面孔还是彰显的模糊不清,而从刚刚那个家伙的声音上辨别,他们还应该都还是当地的年轻人。

“老•••老家伙,站•••站好。”那个在前面的堵路者在接到命令后就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尚元林身边,他无疑将这命令的口吻放到了尚元林的身上。而从声音辨别,那个家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结巴。

尚元林虽然是个大老爷们,可深更半夜的在路上遇到这种事情也会难免肝颤。更何况他们还有武器在身。唯一让尚元林心里有底的事情,就是他刚刚在厂子里领取的工资并没搁放在身上。

“多亏长了个心眼。”尚元林心里想着,双腿却在抖动。

“你•••你哆•••哆嗦什么?”那个结巴说着,随手在尚元林的各个口袋中翻弄着,而那个搬弄车把又拿刀的家伙此刻也并没闲着,他顺手将斜跨在车把上的尚元林带饭的兜子给拽了下来,将那饭盒打开后,见那里面除了一个不断发出稀里哗啦响声的饭勺外,就是一股四处散发怪异气味,这不禁将那个家伙彻底的惹恼,他将尚元林的兜子和饭盒都一并的摔在地上•••。

“啪——。”

那响动在寂静的夜晚一传就是好远。而尚元林的饭盒与饭勺也噼里啪啦的随之被抛出了好远。

“穷光蛋。”那个家伙愤怒的骂着。

“大•••大哥,除,除了•••几•••几根•••烟卷和一•••一盒火柴•••啥•••啥都没•••没翻着。”那个结巴也显得很失望的向另外一个家伙汇报着。

那个被叫做‘大哥’的人此刻的面孔似乎更加扭曲起来,明晃晃的刀尖一闪间,尚元林看见那张扭曲的极为难看的脸上,似乎有一处疤痕。这时,那个‘大哥’不禁对那个结巴怨恨的说道:“这两天应该是那些厂子开资的时候啊,怎么会什么也没有呢?”

说到这里,他的脸突然转向了已经被弄的四兜朝天的尚元林,又不怀好意的揉了揉尚元林的头发,似乎要从那里找出什么般,尚元林任凭对方的搓弄,不敢喘出大气,双眼却一直看着那个不断旋转的刀尖•••。

“鞋,鞋脱了,袜子也给老子脱了。”那个‘大哥’仍然不甘心的命令着尚元林。

事已至此,尚元林只能乖乖照着去做,面对这种突发的情况,他觉得也‘只能智取,不能硬来’。毕竟对方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家伙,还有个硬梆梆的武器在不时的吓唬着他,他光着脚将鞋子袜子交给了对方,任凭那湿滑土地上的冷气触碰着自己的肉体•••。

“啪!什么味啊?”

对方愤怒的又将里面空空如也的鞋子和袜子抛在了尚元林的脸上,尚元林强忍着羞辱与疼痛,他感到自己的左侧面颊被其中的一只鞋子抽打的火辣辣的。

他本能的捂住被打的方位,咬紧牙关干巴巴的咽下一口吐沫•••。

“把这个穷光蛋给我扔下去!”那个被叫做‘大哥’的家伙忽然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是!”那个结巴急忙照办。

话音刚落,只见那个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家伙便灵活的犹如一只猴子般瞬间就串到了尚元林的面前,那个‘大哥’见状,也凶猛的手拿尖刀朝着尚元林一步一步的逼近,尚元林看着那个直指自己小腹部位的刀尖已经划到了他的衣服上面,他不由自主的后退着,直到将自己的双腿挪到了东倩小桥的石台上,他知道围住石台的栏杆下面就是流速迅疾的河水,这两天大雨一直在下,水势正在上涨,一旦掉入其中,后果简直就是不堪设想。

他想到这里,突然间做出了一个令面前的那两个家伙都没有料到的事情,他顺势由石台猛的跳了下去,这一跳就跳到了他的那辆早已倒地的自行车面前,然后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足有二十五公斤左右重的自行车硬生生的举过了头顶•••。

“啊——。”

此刻,尚元林完全已经是龇目欲裂,将所有的力气都使上了,一副要玩命的煞气在浑身上下浓浓的散发开来,同时口中一声嘶吼道:“你们这两个不学好的兔崽子,看今天老子我不把你们揍扁!”

对方一看尚元林犹如一头欲要反抗的狮子般已经在向他们发起了反攻,令人有些匪夷所思的是,这次反而轮到他们连连倒退了。

倒退归倒退,倒退之余,那个‘大哥’仍不忘轮着手里的尖刀冲着尚元林又是一阵乱摆,但这次却似乎再也不能将对方轻易的吓倒了,其实在人与人之间对峙的时候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害怕对手,对方就会越是欺负你个没完,如若你能发出反抗,进行本应的自卫,那么对方反而会在心里重视你,重新审视你本应具有的能力,同时也会重新审视自己本应具有的能力•••。

尽管尚元林此刻的反攻劲头挺有气势,但怎料好景不长,就在双方互相僵持了将近大约三分钟左右后,突然只听“咣当!”的一声响动重重的传来,原来,本是只想做出自卫,无任何本意伤害对方的尚元林在举起车子迟迟没有动手的犹豫间隙,由于车子各部位有些过于湿滑,用力过猛的尚元林突然感到自行车在他的双手中失去了控制,他的身体不由酿跄的晃悠数下之后,那辆自行车便狼狈的从他的手中一头栽倒下来•••。

此刻,只见已经被撂倒在地的车子一前一后两个车轮子和脚蹬子都不约而同的在‘吱吱吱吱’的转悠个没完,尚元林的眼珠子也不由在随之那些转动而转动着,很显然,突然的变故让他又一次乱了阵脚,直到那转动渐渐的减弱并且停止了下来后,他才转而不安的看着对面的那两个家伙。

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见对方的自卫武器已经意外脱手,那个‘大哥’忽然眼睛一亮,然后大声的命令那个结巴道:“你还在那愣着干什么,赶快把这个老家伙给我扔到桥下去!”

说完,他本人瞬间便‘嗖’的一声再一次串到了尚元林的面前,而与此同时,那个结巴在接到命令后也再次以一副即将胜利而自居的姿态来到了尚元林的身边,两个人再次前后对尚元林进行夹击,尚元林突然感到似乎是有两道黑色的墙面在周围霎那间就堵了个严严实实,他感到面前的视野瞬间变得模糊起来,一股冷风呼啸着从自己的身边刮过,他惊愕的双眼欲要凸出外面,本能的大声的呼喊着:“不要,不要这么冲动,年轻人,你们要想到这样做的后果!”

尽管他已经被悬空起来的身体是手脚乱翻,不停的飞动,喊的声音也是声嘶力竭:“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寂静深夜里,还是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他只感觉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自己那整个的身子被抛到了四下无靠的空中之后,便又重重的冲着下面摔了下去•••。

“完了。”霎那间,尚元林只觉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感不断的向他袭来,他在渐渐模糊的意识中不由绝望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