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表达爱意

南桥上，花树下，两人分站一边，各看流水。

此地清幽，风景别致，飘零看了看桥下的流水，然后瞟了瞟桥边一条街道上的一个胭脂铺子，外边的招牌上别插着几束风干的紫色的花草。

“此处风景如何？”黄义还是先开了口问道。

“不错。”飘零点点头，见此处风景，也没有那么尴尬了，看着桥边的梨花和桃花树，微微笑了笑，“一树梨花一簇风，一朵桃花一点红。看这地方别有情境，时常出来透透气看看这些风景也是好的。”

轻轻回头，飘零立于桥上，花树一侧，脸庞映衬在零星几点的雪白和粉红中，面上带着些浅笑，因为黄义的问话，正将眼眸轻轻看向黄义。

黄义一时觉得这画面美得像在做一场梦境，那神色和容颜仿佛是这天地间最美丽温柔的赋予，他专注的看着、想着，带着情丝一缕缕，带着愁绪一丝丝。

“怎么了？”飘零见黄义直直的看着她，不禁问道。

“一树梨花白，半点桃花红。春风拂玉面，人比花更浓。”黄义笑着赞了一句，“如此美景，看得有些入神而已。”

“你倒是夸起我来了。”飘零抬手，轻掩嘴角，微微一笑，“公子好才华。”

“哪里及得上你，不若你也为我做上一首回赠我如何？”黄义走上前几步，看着飘零的神色带着些期许和情丝。

飘零微微侧头，想起了之前在黄义书房里见到的那一幅幅画像，那画中皆有题词，都是藏头写的，心里不禁柔软了一片。这几年有人一直惦念着她呢，可是又想到现在自己的身份和任务，她又渐渐冷静下来。

身侧黄义还看着她，似乎期待着她说什么，她微微垂眸，看向桥下流水。水中有许多的小鱼儿不时在水中游动，时而嬉戏，时而轻摆鱼尾，荡出一圈儿涟漪，似乎十分的自由和随意。在清澈的水里，鱼儿怡然自得的游动，不像人一般有这许多的烦恼，也不像人一般有着许多难以企及的渴望。

“你真想听？”飘零清浅的反问。

“当然。”黄义笑着点头。

“飞云阁上春应至，剑埋孤冢草离离。公子南桥应尽兴，子鱼无隐欲源清。”飘零开口，神色尽量淡然。

“你……”黄义怔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苦笑，“欲源清……如何才能欲源清？七情六欲，人之常情……”

“无欲则刚，所以人要学会控制不是吗？”飘零转头看向黄义。

“那人这一生要学的实在是太多太难了。”黄义看向远处的水流，水流涌动间，几只鱼儿嬉戏在几簇水草里，黄义眸光浅浅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若是控制得住，也就不会有种种的情难自禁了，不过你的这番话也终于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黄义回头看向飘零，神色中竟不见了这几日的愁绪，带着一丝出乎意料的坚定。

“什么事？”飘零不禁问道。

“水至清则无鱼，人又如何能够无情？”黄义笑着上前，轻轻的牵起了飘零的手，“情感本就发自内心，爱一个人，想和爱的人在一起，难道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吗？为什么必须得时时隐忍，事事克制呢？我清楚世间有许多的束缚，也有许多的无奈，可是只要这份感情足够坚定，即便滴水亦可穿石，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的呢？”

飘零被黄义这突然起来的坚定的语气弄得一愣，下意识想将手抽出来，谁知黄义紧使了内劲，不肯松手。

“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爱你！”黄义不退反进，认真的对飘零说道，“我忍过了，也尽力去控制过了，可是没有用，这些感情像是植入了心里一般，怎么都避不开忍不下，这里已经不像是我自己的了！”

说着，黄义将握着飘零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胸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里一直在想着你，你不在，它就空荡荡的难受，你来了，它这里就会激烈的跳动，会因为你笑而兴奋，会因为你语意中的拒绝而痛苦，这种感受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可是我却莫名的还觉得幸福，因为你活着，因为你现在在我身边。”黄义深情的表白，“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不想再忍下去，那样我就会再一次和你擦肩而过，还不知会有多久才能再见，那种思念的感觉能将人挖空了去！”

“不……不行。”飘零眉心微蹙，转开头去，“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黄义坚持的反问。

“有些事不必试也知道结果，何必自寻烦恼，到时候又是伤情伤心。”飘零也很坚持。

“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不能阻止我爱你。”黄义见飘零不肯松口，神色虽然坚定却也难免添上了一抹忧伤，“徘徊和犹豫不是我的性格，这段日子我已经想得够久了，我既然决定了的事情，我也不会更改。你相信我，我爱得足够坚定，所以即便前有险阻，我也会去闯一闯的。”

“你何必执迷不悟呢？抓着不放对你没有任何好处！”飘零也忍不住有些着急了，她现在都不算是自由之身，她还答应了娘亲要去对付那个深不可测的从未谋面的父亲，前方便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又怎么能将黄义这局外之人拖入局中？

狠心击出一掌，打向黄义的肩头，黄义竟咬紧牙，不肯后退闪躲，手上的劲儿也不肯松开，飘零一愣，黄义便将她拥入了怀中！

“你干什么，快松开！”飘零有些着急。

“不松！就不松！”黄义抱得紧紧的，“之前怕把你吓跑了，现在我想明白了，死也得把你抓得紧紧的，怎么也不放开，你就是跑我也得死死跟着，追到天涯海角去！”

“无赖！”飘零气急，又不敢再用内力，怕黄义犯浑，不肯退后也不肯放手，最后伤了他。

“那你就继续打吧，我是不会松的！”黄义将下巴隔在飘零的肩头上，“我不相信你对我完全没有感情，不论怎么样，在你心里一定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的位置是属于我的是不是？不然我抱得这么紧，你为何还不给我一掌，将我打开？”

“你！”飘零被黄义这有些耍赖的话语弄得有些气结。

“我是真的爱你。”黄义突然叹了口气，“不管我们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地位，又有多么的不合适，我只是爱你，想和你在一起而已。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你在追求着的，未必是真正值得的，只是若是能两个人一起相守，不论是权力荣耀还是艰难困苦，都不会再寂寞的如坠深渊，孤单无助，冷彻心扉。”

黄义说着，微微松了松手劲儿，和飘零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看着飘零说道：“你若是不能留下陪我，那便让我陪着你吧。”

“即使放弃所有？”飘零神色有些复杂难言。

不是没有被这般热切真诚的话语感动，只是她现在心里也不知该将黄义放在什么位置上好。原本她是想报恩，可是现在她却成为了黄义的烦恼之源，若是可以，她真想一走了之，可是面对黄义这般话语和神情，她竟发现自己对此竟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她这才发现虽然曾经的她看似拥有金钱权利，拥有了很多很多，多到是这个世上的女子都不敢想象的，可是实际上她其实想要的真的很少。她不过想要有一人知心的陪伴，赏花吟月，田园饮酒，可惜……这看似简单的想法从来没有实现过。

那个曾经和她许诺过的人，最终还是没能走到一起。所以，在黄义说肯为她放弃所有，想要只和她相守一生时，一想到从此有人能与她相依相伴，有人能在她身处冷冽的悬崖之上时，给她一个关怀的眼神，有人能在前方遍布深沉的深渊时，能呼唤她一声，让她从此不必一人面对风雪冷月，也不必在夜里一个人忍下疼痛的伤痕和疲惫时，飘零不可避免的有些动容。

“是的。”黄义和很坚定的向飘零表态。

“即便……我不爱你？”飘零眸光微动，凉薄的说道。

黄义的脸色白了起来，但是他还是坚定的说道：“那我便双倍的爱你！”

飘零直直的看着黄义，目光带着些冷意，黄义毫不退缩的和飘零对视，目光诚挚和坚决。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世上女子千万，没必要选择那些不合适的。”飘零转身，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只得又看了看桥那边的胭脂铺子一眼，眸色复杂。然后迈步，前行，朝着那一方向走去。

“什么是合适，什么又是不合适？”黄义不赞同的追上来，“在我眼中，你就是合适的！”

“不要再说了。”飘零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

“你到底在躲避什么？明明已经从以前的那个地方走出来了，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还是说，这几年你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避忌？”黄义一把拉住了飘零。

“你不要想的太多了。”飘零否认。

“那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黄义追问。

“不是。”飘零摇头。

“那你为什么这么抗拒呢？”黄义看着飘零，“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告诉你我的决心，并不是要逼你爱我，若是你觉得这份感情已经成为一个累赘，你完全可以忽视我今天所说的话，我想要你明白，我是爱你，不是想威胁和强迫你。”

飘零垂下了眼眸，胭脂铺子就在一边，招牌上那风干的紫色花草也许就是紫殿的标志，她只要进入店中，对上几句口号，留下记号，便可以继续接任务，娘亲也能找到她的踪迹……也许，她就能从眼前这纷乱中脱离出来了。

“飘零……飘儿……”黄义伸手抱住飘零，低声在她耳边喃喃，“我只想此生和你共度。”

莫名的热度，飘零心下一颤，手微微抬起，有些无措，既想推开黄义，可是不知为何，听黄义这般喃喃，却又难以下手。

“快松开。”飘零急道，有些慌乱。

黄义这回倒是没有纠缠，很轻快的松开了怀抱，看着飘零笑。飘零竟一时觉得脸上发热，此刻方知，她心中竟有这么脆弱的地方，仿佛只要能有人肯陪着她，与她执手共度、诚挚相待，她就难以拒绝这样的靠近和这样的温暖。

“你……真的……”飘零微抬眼眸看向黄义，神色似有挣扎。

“真的！”黄义笑着坚定的开口，似乎是清楚飘零想问什么一般。

飘零没再说话，或者问什么，只是又看了黄义一眼，然后转了个身，转身间掠过身旁那间胭脂铺子一眼，她此刻正在那铺子门外几步的地方，可是飘零脚尖只是微微顿了顿，便顺势又转了个向，终是没有踏入那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