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回头是岸

屠妖战斧是仙界极为有名的一件伪仙器，仙妖战场曾经大展神威，多位妖圣死于此宝之下，其中甚至有一位妖界大圣，不过这件伪仙器的拥有者已经无从考证，可是它至今依旧供奉在神威城之上，虽然有结界笼罩，可是每一个妖族修士都能够清晰感受到它的力量。

仙界许多修士对屠妖战斧十分的推崇，因此不少人仿造屠妖战斧制造了不少的神兵利器，也有许多人用仙元凝聚出屠妖战斧的虚影，虽然并非真品，可奇怪的是，无论仿造还是虚影，都会继承一部分屠妖战斧的力量，仅仅是一部分，也能够令许多人心惊胆寒，尤其是对混沌这样的上古凶兽，有极强的克制力量。

陆幻对他们召唤出屠妖战斧并不感觉到奇怪，而对迟仲想要抵挡战斧的仙威也不感觉到奇怪，可是迟仲现如今尽管是修为大增，可是赤蛇鞭和自身一部分力量，来自于殷纣仙王墓地宫中的肥遗，这肥遗也是上古凶兽之一，虽然没有混沌出名，但是依旧属于极凶行列之一。

一旦迟仲出手抵挡屠妖战斧虚影的仙威，那很有可能会被战斧余威所波及，能够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谁也无法说清楚，所以陆幻才会出手去阻止。

屠妖战斧瞬间落下，而那几位返虚仙人也因为力竭而消散，大地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一道道法力洪流充斥在天地之间，毫光照耀了大半个铁树地狱。

古象仙人最终无力的跌落下来，他胸口已经被洞穿，而且又耗费了大量的仙元，因此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连屠妖战斧都不能够将其斩灭的话，只怕古象仙人已经没有还手的余地。

古象仙人没有直接坠落，而是被凡尘子出手接住，陆幻也几乎在瞬间赶到了古象仙人的身边，九色仙鹿法相缓步踏上了虚空，一道拱形结界瞬间笼罩了众人，而那九色仙鹿站在结界顶端守渔四方。

凡尘子叹息了一声，缓缓道：“师叔，您......”

话未说完，只见古象仙人缓缓摇头，道：“老夫已经无颜面对上清宫列祖列宗，这‘师叔’二字还是不要提了，咳......咳......”

古象仙人开始剧烈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那个干瘦老道已经即将失去生机。凡尘子不在多说话，他拿出了一颗仙药，塞进了古象仙人的口中，掌心一道仙光闪烁，瞬间将大量仙元注入到古象仙人的体内。

但是这些最为纯正的道家仙元犹如泥牛入海，没有丝毫丝毫起到作用，而古象仙人也不再接受凡尘子的仙元，平静的说道：“没有用的，那畜生的一爪洞穿了老夫心脏，即便是没有这般剧烈的争斗，只怕一旦仙元耗尽，也无法挺过来，老夫做的孽，就让老夫自己来偿还吧。”

“哎。”陆幻无奈的感慨道：“尽管风尘师弟当年与我有一些小摩擦，但那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即便是今天，我也不愿意看到你和师弟变成这副模样，如果说时间能够倒转的话，我愿意退一步海阔天空。”

古象仙人苦笑了一声，道：“老夫从未有怨恨过你，这一切都是老夫的罪孽，数百年前，姐姐为了救我强行硬接了强敌一掌，虽然老夫修为有成之后报得大仇，可是风儿也因此先天不足，老夫耗费了无数的真元，最后求得师尊他老人家大发慈悲，才将风儿救治好，但是也因此让他沉睡了百年，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修炼时机。”

“老夫曾答应过姐姐，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护得风儿周全，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老夫不是不知道，但是太过于溺爱，因此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道却酿成了大祸......”

陆幻能够明白对方的苦心，如果自己姐姐陆灵仙将某人托付给自己的话，也不能够保证不会关心则乱，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只有事不关己才会高高挂起。其实这样的古象仙人反而让陆幻有些愧疚，原本傲视天下的返虚仙人，如今不过是一个失去了亲人的鳏寡老人罢了。

凡尘子的表情始终十分的漠然，他更多注意的是远处发力屠妖战斧造成的法力漩涡，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古象仙人道基已破，鲜血如注不停的从胸前伤口中流出，地上已经出现了血泊，凡尘子虽然扶着古象仙人，可是他玄青色道袍却是一尘不染。

陆幻不禁心生敬佩，凡尘子果然不愧是上清宫绝世天才，在合道境界上百年的积累，令其一鸣惊人，在返虚初期且境界尚未完全稳固的时候，已经做到了返虚后期才能够达到的不染尘埃的异象，假以时日必然可以顺利渡过大乘仙劫。

古象仙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现如今完全恢复了理智，但是并没有对自己所作所为感觉到一丝愧疚，因为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的话，只怕他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风儿本性并不坏，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好孩子，但是由于出生时的先天不足，导致了修为进境无比的缓慢，诸位师兄都不愿意将其收为弟子，这才让这孩子产生了心魔，老夫早就有所察觉，可是清除心魔乃是一个十分痛苦和漫长的过程，因此老夫最后还是没有舍得。”

陆幻摇了摇头，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古象师叔您的一念之差，最后让风尘师兄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惜哉......惜哉......”

古象仙人自嘲的笑了笑，这笑容显得有些勉强，他淡然道：“老夫何等人物，放在以前定然不会让你如此的讥讽，可是现如今已然没有意义，这就是因果轮回，师尊曾经说过，风儿生机已断，如果强行续命的话，最后也会不得善终。”

“老夫当时哪里能够体会到师尊的苦心，原来这就是报应，强行偷得天机，最后让风儿成为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屠妖战斧之下，它定然没有生还的可能，一切都是由于老夫的执念。”

陆幻心中一动，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隐秘，他不禁有些噤若寒蝉，仙界意志主宰仙界，它伟力无穷，几乎没有人能够扛过仙罚，但是终究有经天纬地之辈达到常人无法理解的境界，他们以为自己能够摆脱仙界意志的控制，可是谁知道即便是尊者也会落入仙界意志的掌握，影响的他们的唯有因果，仙界之中最难以领悟，也最令人无法抗拒的天道。

没有人能够逃过因果的掌控，他们认为算计到了一切，经过了无数的推演，几乎算清了千百万年的之后发生的一切，可是谁又能够呈想，这一切原本就是事先设计好的，一旦妄图成为超脱的存在，所有人都会落入轮回的陷阱。

有仙界前辈高人曾经推算过仙界意志究竟是什么，为何能够让那些尊者都讳莫如深，可是这位大乘期前辈双目被刺瞎，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仙界意志掌握三千大道之中最为神秘莫测的‘因果’和‘轮回’。

陆幻此时想到佛界一则箴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是世人偏偏明知眼前是无边的苦海，但是依旧一往无前，因为他们心中有执念，也有自己的追求，陆幻并没有感觉畏惧，也没有感到一丝的疑惑，因为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付出什么。

道心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它非金非玉非木非石，但却是时间最为坚固的存在，一颗强如磐石的道心，能够使一个修士成为无坚不摧的利刃，即便是再多的苦难，也无法阻止其前进的脚步。

‘苦海无边’只是因为道心不坚，‘回头是岸’是给我们更多磨砺自己的机会，古象仙人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却因为内心的恐惧，无法真正的释怀，依靠麻痹自己来放松对风尘子的管束，即便是到了幽冥鬼宗之时，他还没有摆脱自己的心魔，最后将其炼制成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妖魔。

陆幻知道古象仙人内心其实是在抗拒，否则以他的修为，不可能受到凡尘子暮鼓晨钟的影响，只是因为遭受到了一股冥冥之中力量的束缚，这才到了如今的地步。

“事已至此，师叔不必太过自责，风尘师兄遭此大难可以说是人力难以挽回，即便是真圣出手也很难力挽狂澜，师叔已经尽心尽力，对得起您长姐的临终托付，这事情也该有一个了结。”

陆幻一字一句的诵念起道家一篇超度真文，只见他周身泛起了淡淡的金光，天地间仿佛想起了大道之音，古象仙人此时感觉到无比的舒爽与释怀，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样的轻松，仿佛一切忧愁都被忘怀，只觉得自己如果没有遭受重创的话，境界能够立刻突破。

凡尘仙人面露惊讶之色，这竟然是传说中道家普惠众生的异象，传闻只有将道家真文研究到极深境界的道家髦老才能够做到，至少凡尘子自问自己目前为止无法达成这样的境界，即便是上清宫中成名已久的许多长老，能够做到的也是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