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大破咸宁城 上

半月后，咸宁关外

“太子殿下，您已经在这里看了快两个时辰了，天气寒凉，您该回去休息一下了。"梁冰骑马跟在太子身后，见轩辕桀望着那咸宁关似是有些痴了，低声谏言道。

“墨袇，你先退下吧，本宫知道了，再看一会儿就回去。”

“那殿下您看吧，臣就守在您身后。”梁冰低应一声，重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默默守护着太子殿下的安危，不在出言打扰轩辕桀的思路。

从此处的山坡向下望去，地势较为低矮平坦的咸宁关就如同一道天然盾牌一般，阻隔了他们轩辕皇朝通往咸宁城，通往北漠盛京的道路，更阻挡了他轩辕桀的雄心壮志。

北漠苦寒之地，一年里将近有十个月都处于这种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鬼天气，出征此地，神武军的将士们可谓是吃足了苦头，他必须得尽快将这咸宁关攻打下来，否则军队的士气怕是要受影响了。轩辕桀身着一袭青铜盔甲的身躯被这凛冽的寒风冻到冰冷僵硬，他自幼习武，有内力护体尚可忍受这寒风刺骨，可那些普通军士如何耐得住这冰天雪地的寒冷天气，即使他已经吩咐伙房日日为执勤士兵熬煮浓浓的姜汤驱寒，可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恐怕这些将士中有些人还是要落下病根来了。

心中思绪无限的轩辕桀把自己几乎冻僵的右手从父皇亲赐与他的龙吟宝剑上挪开，盔甲内里柔软的皮毛包裹着他早已冻僵的手指，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轩辕桀伸出右手来慢慢的活动每一根手指——疼，刺疼，自幼锦衣玉食的他，虽然也刻意磨练过自己的意志，学武时也极为刻苦，可这样的罪却是从没有遭受过的。不过还好，这只手还有痛觉，只要会痛就代表他的手没有因为这寒冷而坏死掉，轩辕桀不禁有些庆幸这不是在战场之上，否则这丝毫的僵硬，不灵敏，等待他的就是死亡了。只把精神停留在自己的身体上几秒钟，轩辕桀就继续凝眸专注的看着远方的咸宁关，暗暗观察他们的换防时间，这件事他已经持续做了将近十天，对方的防守情况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虽是青天白日，朗朗晴空，这北漠之地的天空之上却不断的有晶莹的雪花飘落，雪本清洁无暇却只得映衬着这血腥的修罗战场，当真是讽刺至极，真应该让那些为了一己私欲穷兵黩武的君王们好好看看。轩辕桀重重的叹息一声，招呼了梁冰一声，转身策马离去。

就在轩辕桀策马离开前方布防回到大帐不久后，军中的传信兵就给他送来了一个消息，一个让他不禁喜上眉梢的好消息—— 

“报，随风大人命属下传信，两日之后便能回到大营，一切事物皆以办妥，请殿下放心。”传信兵红着一张稚嫩的脸庞，满心崇拜望着这位宛若战神重生，立下赫赫战功的太子殿下，恭声回禀道。

“好，很好，一路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今日之事涉及军机莫要说与别人知晓，明白吗。”心喜的情绪在轩辕桀的胸膛间来回穿梭，他正了正自己的心绪，连声说了两个好字，便让传信兵下去休息了。

“太子殿下放心，小人就是死也不会泄露半句出去。”张昘抬头回话，双目间一片赤诚衷心，端的是少年心性。

轩辕桀闻言抬了抬眉头，多看了两眼这个年纪轻轻的传信小兵，朗声说道，“本宫信得过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待到传信兵离去，轩辕桀方才开口与同样激动兴奋，难以自制的梁冰沉声说道，“随风此事办的极好，等他归来，咱们的胜利就指日可待了。”

“恭喜殿下，随风不愧是唐家的少宗主，不过十数日就把咱们需要的东西备齐了，这次攻打咸宁关，已然是胜券在握，臣这就去禀报长孙元帅，让他们早做准备，也好全力配合这次的战略实行。”梁冰对于此事自然是满怀激动的，千载史册耻无名，身为一名自幼习武之人，眼见着数百年间从来没有人办到的丰功伟业即将在太子殿下的领导下完成，而他梁冰则是太子殿下的近身侍卫，将亲自见证这一刻的诞生，深觉与有荣焉。

“墨袇，不必如此，你只需告知元帅随风即将回来，所有战前准备皆待到随风归来在准备亦不迟，姜成则虽然被本宫罢了兵权，却也不是个老实的，这神武军营又不是铁桶一块，走漏了风声让人看出端倪就不好了。”轩辕桀沉思片刻，制止了梁冰的莽撞行动，细细分析情况说与梁冰知晓。

对于轩辕桀的说教，梁冰连声应诺，深感自己实在是太过莽撞，险些坏了太子殿下的大事，暗自思索，莫非是这些时日与那长孙英华接触久了，沾染了他的莽撞，否则他怎会做事如此马虎。

“好了，墨袇不用太过自责，你也是忽闻喜讯，太过欣喜高兴所致，去把这咸宁关的舆图给本宫拿来，万事俱备，本宫还需细细谋划一番，以免到时有所疏漏。”轩辕桀看了看梁冰那张少年英俊，洁白如玉的面孔上因着此事染上了一缕红霞，不由出声宽慰道。

“是，殿下稍等，臣这就给您拿来。”梁冰跟随太子多年，自然明白太子殿下的好意，立即转身去取不远处书架上放着的军事舆图。

轩辕桀展开舆图细细观看，一一照应着他这些时日观察到的情况，拿起狼毫笔细心的在舆图上小心勾画着心中设想，过了大约有两柱香的时间，轩辕桀抬头发现梁冰还在身侧，有些惊讶的问到，“墨袇不是要去给舅父报信，怎的还在此处？”

梁冰咧了咧嘴角，俊朗的面容含着一丝微笑，轻声道， “微臣刚刚经过太子殿下的提点，深觉这军营之中也得有所防范，这传信兵刚走臣就去元帅那里，难免会引人怀疑，微臣想着等到了明早再去禀报长孙元帅，这样也更为稳妥。”

“你到会举一反三，这样也好，此事关系重大，谨慎一些也是好的。”轩辕桀微微一笑，很是满意。

梁冰看到他家太子殿下的笑容，不由得愣了一愣，太子殿下轩辕桀的面相结合了帝后的优点，英俊华美，贵气逼人，却微微有些偏于阴柔，一双清凌凌黑幽幽，宛若能看透人心的丹凤眼，眼角尾梢微微向上挑着，这样的面相乍然看上去，有些太过于温和柔润。可太子轩辕桀的性子却偏偏又刚强，坚韧，沉静如水，睿智深莫。

人人都说这位太子殿下如同千年寒冰一般，不苟言笑，冰冷锐利，但是亲近的随从都知晓，他们这位太子殿下最是赏罚有度，本身又没有什么脾气，你只要不在正事上犯错，太子也不会责罚与人。不喜言笑，也不过是太子面相过于柔和，冷着一张脸时还不明显，甚至让人觉得很有些锐气咄咄，威势赫赫的储君风范，可若是太子微微一笑，整张脸上的寒冰皆会尽数落去，只留下那么一分如同春花初绽，光风霁月的艳丽之感。端的是令人目眩神迷，是以太子殿下不爱笑，即使高兴也不过是微微咧一下嘴角罢了。

轩辕桀一边夸赞着梁冰的谨慎小心一边继续审视他已经规划好心中设想，修修改改后重新将舆图交与梁冰放回书架的暗格之内，直到此时方才发现自他归来到现在竟然没有卸下盔甲。

“墨袇，你让人打盆水来，本宫沐浴更衣。”轩辕桀慢慢的卸掉身上沉重的盔甲，本来因为天气寒冷而结着薄冰的盔甲，早已在温暖的室内空间里慢慢化冻，冰水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湿透他里面的衣衫，脱完盔甲，只留下贴身的衣物，轩辕桀平日里训练有素，往日又跟着长孙元帅学习功夫，身材硕长，富有张力，浑然不似他的外表那般貌比繁花，柔润纤弱。平日轩辕桀穿着厚重的太子官服看着还不明显，如今只着里衣，这健硕英挺的好身材顿时一览无遗，看着梁冰还在原处没有动静，轩辕桀有些疑惑的问道，“墨袇，你怎么还不去？”

梁冰单膝下跪，有些内疚的说道，“微臣失职，竟没有及时发现此事，害得殿下您受凉，请殿下恕罪。”

轩辕桀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他这个大事精明，小事马虎的心腹臣子算是彻底无言了，“何罪之有，你又不是本宫的贴身内侍，再则说，本宫自己都没有发现，与你有何关系，快去吧，在耽误一会儿，本宫就真得生病了。”

“是，臣这就去让人打水，殿下稍等。”话落，梁冰急惊风一般向外掠去，看那速度，怕是已经用上了他那独步天下少有人及的轻功。

轩辕桀再次摇了摇头，心中有些好笑，这梁冰是太皇太后家的旁系，根骨奇佳，幼时便被江湖明宿看中，一身功夫师承名门，江湖上少有敌手，四年前，被太皇太后选在他的身侧，担任护卫一值。他与随风二人堪称轩辕桀的左膀右臂，名为主仆，可轩辕桀早已视他们二人为自家兄弟，只是他这个梁冰兄弟，武功高强，忠心耿耿，头脑却有些简单，做事直来直往，与他那长孙表哥可谓是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