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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承认我想藕断丝连了
霍小渂说得对,我的身体比我的心诚实,次日一大早,我早早的就起来把自己捯饬干净,然后准备好早饭等待霍小渂起床。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大致理了理我和秦沐原之间的关系,发现正如霍小渂所说,我和他之间如今这个局面完全是我自己在钻牛角尖。霍小渂最后给我指了条明路:甭管以后如何,活在当下就好。
她说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太多,想太多的人活不久,你看那些总爱烦事的人哪个不是早衰早亡,完全是咎由自取!
“姐?”
我转身看着正打着哈欠的霍小渂,心里霎时灿烂起来,这丫头性子直爽,就像一朵沐着阳光的向日葵,这些年多亏有她在我身边。
霍小渂被我看得发毛,掀起被子就跳下了床,还没走到我身边就大笑起来,不时手托腮对我点头咂嘴品评一番。“嗯,今天穿得很好看,红色特衬肤色,妆也画得浓淡相宜!平时不打扮是个清丽美人,打扮起来像朵娇艳的红玫瑰!”
我被她夸得一张老脸没地方放,幸亏她没说“女为悦己者容”之类的话,否则……个好家伙,我还没庆幸完,霍小渂就来了一句:“还是古人说得好,女为悦己者容,秦兄看到一定会超级感动的!”
我哂笑一下,招呼她快来吃早饭吧,霍小渂笑得大牙花都露出来了,一个劲儿的承诺她绝不给我拖后腿,给她五分钟保证捯饬完毕。就这样,捯饬的五分钟加上早饭的五分钟,十分钟之后我和她就已经坐上了邵凌的车。
霍小渂看我一直憋着没问,自己先呱呱了起来,她在等红灯的间隙用手指很熟稔地敲了敲方向盘,问我这车如何。邵凌的这辆途观还是我去帮他提的,两季的坐垫也都是我帮他换的,那家伙心里没谱,只晓得开不晓得保养,而我就成了这车名副其实的老妈子。可这些我哪敢跟霍小渂提,他俩应该进展得不错,我不能给他们添乱。
我很做作地看了看前,又看了看后,摸了摸这,又摸了摸那,这才下了评语:“嗯,很好,内饰高端,颜色大气,空间也挺大的。”
霍小渂瞥瞥我,而后“扑哧”笑了出来,“姐你真不会说谎!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很溜,一听就知道这些话是在脑中过了一遍的。”
“我……”
我我我,我还能说什么?
霍小渂接着说道:“这车也有你一半股份,邵凌都跟我说了。”
“那你干吗还假惺惺地问我这车怎么样?”我故作生气地问道。
霍小渂笑笑,“姐,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其实我真没觉得有什么,你这么好,哪个男人不喜欢你才叫不正常。邵凌喜欢你又怎样,你又不喜欢他,所以我是有机会的,你也没必要顾忌我。但你和秦兄就不一样了,你俩两情相悦,别人是插不进去的。”
霍小渂说“别人”的时候,很特意地强调了一下,令我有种真有“别人”的错觉。我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他身边是不是有‘别人’了?”
霍小渂来了兴趣,问我道:“要是秦兄身边真有了别人,你在乎吗?或者说,你会生气吗?”
我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说:“任谁都会生气的吧。”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生气?你与他分手,不就是希望他找个‘别人’吗?”霍小渂漫不经心地问我。
是啊,我为什么要生气?是因为他的身边有了“别人”,还是因为那个“别人”不是我?
霍小渂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姐,你这不是喜欢他,而是彻彻底底爱上他了,你对他朝思暮想,而且很想和他亲密接触,就像我整日对邵凌也存那心思一样。”
“存啥心思?”我疑惑道。
“我靠镜子姐,你装纯呢吧!昨晚是谁说想对秦兄以身相许来着?是谁说人情债肉来偿来着?这么非人类的表白,很难赖掉的哦。”
“你确定我不是寂寞了?”我看向霍小渂,很认真地问她。
霍小渂笑得差点闯了红灯,还好车子在最后一刻及时刹住了,她扭头将我打量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无比正经地说道:“嗯,也有可能。快三十的人了,初吻才刚没有吧?那什么就更别提了。姐,你说你怎么混得连我也不如呢?不要说我了,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比你强悍。”
“霍小渂,我警告你,必须做好安全措施啊!”我终于逮着机会张牙舞爪起来。
“姐!”霍小渂羞红了脸,“你想哪儿去了?人家的那什么是留给我家邵邵的,我说的‘不如’,是指我的初吻在十五岁,而你的在二十七岁,你整整落后了我十二年呢!”
好吧,算你狠……
怕是霍小渂毒舌的功力太强,在下一个路口我俩就排在了一条长龙的末尾,这条号称万年不赌的马路在这一天终于破天荒的堵住了。霍小渂抱怨了一会儿后,终于垂头丧气地瘫倒在座位上,然后我俩傻傻的相看两不言。
道上的司机一个劲儿的按喇叭,霍小渂不嫌乱地拿出手机这儿拍拍,那儿照照,期待她的照片今日能上A市头版头条,我也拿出手机准备玩游戏,却发现上面有五个未接来电,全都是邵凌的。正巧这会儿邵凌的电话又打了来,我把手机往霍小渂面前一扔,说:“喏!抓住这个机会吧!”
霍小渂瞥了一眼,然后笑道:“人家是打给你的,我接算怎么回事啊?”
“真不接?”
霍小渂摇摇头,笑得很诡异。
带着霍小渂诡异的笑和我狐疑的心,我颤颤巍巍地按下了接听键。刚一接听我就感觉到电话那头邵凌极力克制的愤怒,他先是对我很不走心的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又假惺惺的告诉我今天队里有任务,晚一点再来看我,最后的最后,他终于说出了此通电话的真正目的,他问我:霍小渂那个疯丫头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接下来的话像是决了堤的水,邵凌向我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大致就是说霍小渂趁他不注意偷了车钥匙,然后又不经他同意擅自开走了他的车,而且她还和警队所有人都打成了一片,成天往警局跑实在有伤风化,送饭就送了几天,还有没有点坚持不懈的精神之类。
由于电话打到一半时霍小渂让我开了免提,所以邵凌最后的一连串抱怨当然都被她听了去,她一边强忍着笑一边对我拼命摇头,我只得遵照她的吩咐跟邵凌说了句“美丽的谎言”。
说是“美丽的谎言”,是因为霍小渂昨晚提前跟我打好了招呼,她说接下来的许多日子里我这座“近水楼台”都将发挥功用,可能有的时候需要说一些谎言,但是这些谎言都是美丽的,是为一对未来的神仙眷侣做贡献的。
因此,在挂断邵凌电话之后我竟也不觉得羞愧,反而觉得欣喜,我拍了拍霍小渂的肩膀,甚欣慰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招‘欲擒故纵’使得好!”
“是吧!”霍小渂笑得咧开了嘴,一边抹口红一边说道:“擒贼先擒王!我去警队送了几天的早饭,上至领导伯伯,下至门卫大叔,那场面叫一个震撼!这不,没人送了,他晓得着急了吧?”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我问她。
“开玩笑?!那几千本小言我可不是白看的!”霍小渂眉飞色舞起来,“嘿嘿,不过我小小改良了一下,小言里都是女主给男主送饭,邵凌那家伙软硬不吃,我就只好给打入内部咯!”
我点点头,甚欣慰,“嗯,对症下药,挺聪明的嘛!”
霍小渂突然有些沮丧,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样,然后说道:“唉,他终于注意我了是不假,可他还没喜欢上我也是真。姐,邵凌他对你是真好,说真的,其实你和他挺配的,他对你那么好,你也那么信赖他,你们又有一起长大的情谊,要是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
我看了看她,没说话。
霍小渂又说:“姐,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呢?”
“如果我和他在一起,小渂,你会伤心吗?”我问她。
霍小渂叹了口气,“他的钱包里最醒目的位置放的是你的照片,我常常看到他拿着钱包愣许久的神。”
我的心动了动。邵凌的钱包里放着我的照片我是知道的,那是我初二那年他硬把我拉到照相馆现照的,之前我所有的照片都被我爸有一次发火给烧掉了。那年邵凌拿着我的照片是去挡桃花的,后来那张照片便被他霸占了,说是虽然不能再用来挡桃花,但放在钱包里当“镇钱包之宝”也是不错的。
既然被霍小渂看到了,那么我便也不再隐瞒,便把这照片的原委说给了她听,最后我想了想,还是将放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我说:“小渂,我对你从来没有隐瞒什么,如果有,那也是因为我在乎你,不愿让你多忧心。你刚刚那个问题,很久之前我想过,那时我便否定了这个假设。邵凌在我心中的位置与你同样重要,是我一辈子都割舍不掉的亲人,但也仅限于亲人。你明白吗?”
霍小渂点点头,然后笑了笑,说:“所以镜子姐,你快和秦兄和好吧,那样也断了其他男人女人们的念想。”
“小渂,你今天怪怪的。”我看着她,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哪个他?”霍小渂笑着反问我。
“秦沐原。”
霍小渂看了看我,许是从我的眼中看到了坚定,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镜子姐,我这会儿才看出你想要藕断丝连的决心。所以,待会儿你不管看到了什么,保持这样坚定的眼神就OK了。”
我张了张嘴,终是没吐出半句话来。霍小渂这一路上铺垫了那么多,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两个小时后,当我看到那个叫做贝拉的女孩,我才终于明白一向爽快的霍小渂为何变得这样婆婆妈妈,因为当看到贝拉与秦沐原站在一起,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一种“男才女貌”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
贝拉是典型的ABC女孩儿,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说起话来简单干脆,笑起来干净爽朗,举手投足间利落明快,漂亮的外表下精英味儿十足。不要说女人,就是任何一个男人和她站一块儿都会觉得自惭形秽,当然秦沐原除外。
距离上次我单方面提出分手,算下来我与他已差不多一个星期没见了,此刻见到他,竟让我觉得陌生了许多。与我在一起时,他常常是温柔缱绻的,有时候也是霸道的,但无论是温柔还是霸道,眉眼之间总有熨不平的哀愁。而初见贝拉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贝拉带给他的是酣畅淋漓的畅快,笑是大笑,哭也是大哭,他能在她那里得到痛快,不似与我在一起时总会委屈。
秦沐原看到我很是讶异,倒是贝拉用她那天生的熟络招呼了我,她热情地挽住了我的胳膊,冲秦沐原大声笑道:“苏,这就是姚镜吧?你happy得懵掉啦!把人家晾在这里,很没礼貌的呀!”
好一个先入为主!
我禁不住哆嗦了一下,扭头看了看霍小渂,她正冲贝拉投去怨恨的目光,可惜是对她的背影,所以还得我自己孤军奋战。
我吸了一口气,在脑中疯狂搜索小言中对于此种情况的应对之策,可越是急脑容量就越是紧缩,眼看和秦沐原就差两步远了,而手下贝拉又逼得紧,我一急,便索性停下步子,在离秦沐原两步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他。
下一秒,我就吐出了被霍小渂号称我这辈子最强悍的一句话,也是最动听的一句话。
我说:“秦沐原,我不得不承认,我想和你藕断丝连。”
“炎炎夏日,春心躁动”,这是后来霍小渂给我和秦沐原下的评语,据说当时贝拉的一张脸白得像张白纸,秦沐原的脸红得像张红纸,而我这个始作俑者却是最镇定的那个。或许吧,我只记得那时我被秦沐原紧紧地拥进了怀中,早已不在乎怀抱外的春夏秋冬。
以后的几天里,我与秦沐原几乎是夜夜笙歌,用霍小渂的话来讲:老实的人都是假正经,假正经的都是老实人。我和秦沐原很荣幸地被她归到了“老实人”这一类,而她看不惯我俩的各种行径,便嚷嚷着去邵凌那儿找平衡了。
其实我和秦沐原完全不是霍小渂想得那样,说是夜夜笙歌,只不过是我俩在含情脉脉的时候放点音乐来调节气氛而已。那晚我们对“情不自禁”这个命题讨论了许久,最后得出结论,那就是我俩必须发乎情止乎礼,他要将我的初夜保留到我们结婚的那一夜,在这之前他必须控制自己坐怀不乱。
其实我是想说该控制自己的那个人是我才对,但当对上秦沐原的灼灼目光时,我还是将这话咽了下去。这几天霍小渂给我恶补了不少恋爱宝典,其实每则都大同小异,总结下来不过就俩字:矜持。
没错,矜持……但是面对秦沐原赤裸裸的精壮上身时,妈的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据他所说,与我分手的这几日,他将悲伤的情绪化为汗水,在健身房里狂健身,誓要用更加诱人的身材来吸引我回心转意。而此时,我只能强忍着鼻血笑着打趣他:“你就把我想得这么低俗?”
秦沐原笑笑,继续若无其事地擦着身上的水珠,丫的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怎么这么让我把持不住?
心魔作祟,为了要脸,我只得在心中默念“矜持矜持矜持”,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秦沐原离我越来越近,那些水珠洒了我一脸,吓得我慌忙跑向厨房,一个劲儿的问他要不要喝咖啡。
我在厨房手忙脚乱地找咖啡豆,竟连秦沐原已走到了我身后都没发觉。他从身后环住了我,好闻的气息将我包裹,硬硬的肌肉紧贴在我的后背,吓得我如同一块门板似的挺在原地手足无措。直到感觉到他已穿上衣服,我一颗不安定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这么晚喝咖啡,你是想让我失眠吗?”
每个字都化成了一股烟,在我的耳边缭绕起来,我的耳朵大概已被这烟烧红了,快要烫得受不了了。
我转身看向他,他顺势将我揽在怀里,随即他的唇就覆了上来,我被他进攻得毫无招架之力,只得由着他的舌将我带到更秘密的地方。渐渐地,我感觉到了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紧搂着我的手下也越来越用力,他的全身像是一把突然被点燃的火,猛不迭燥热起来,连带着我也跟着急喘。我的手已探到他的腰间,手下的力道也随着我越发急促的呼吸而加重,只听他闷哼一声,我已被他抱到了台上,他站在我的两腿之间将我抱得更紧,他的吻开始从我的唇上转移到耳朵、脖颈,直到我的身体某处突然涌上来一股暖流,在我终于疲惫无力瘫软在秦沐原的怀里,我才突然意识到十五岁那年的我妈是痛快的,如同此刻的我一样痛快。
秦沐原将我揽在怀里许久才放开,我看着他闪亮的眸子问他:“作家是不是都这么激烈?”
秦沐原笑笑,他将我抱到沙发上,然后揉了揉我的乱发,笑道:“至少我做到了坐怀不乱。天知道我多么想要你,可是姚镜,我舍不得。”
我笑笑,“也许有一个办法。”
秦沐原,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