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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别院话谈
谢家子弟得令,非常麻利地放了司马文思及其门客四人。司马文思一经自由,脚底如同抹油,飞奔到萧正峰的身后,同时对着水围谢家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谢家子弟不忿,又要上前捉拿司马文思,司马文思一缩脖子,脸上闪过一丝惊惧。谢大光瞪了一眼谢家子弟,谢家子弟最终没有动作。
“大光,这我的人?”萧正峰声调拉长,眼看自己的家仆还被谢家子弟扭绑着,不禁出言提醒道。
“哦,放了,放了。”谢大光连忙说道。
“好。大光,今日的事,你赶紧回太尉府禀明情况。你记住,解铃还须系铃人。”萧正峰语声一顿,转向司马文思,“谯王爷,怎么地,我们是继续在此地盘桓一二,还是回去?”
萧正峰面对司马文思的时候,本来一本正经的脸又变得玩味了起来。萧正峰虽然是侯爷,但是司马文思却不敢在其面前托大,他拱手为礼,“萧侯爷,今日救命之恩,小王没齿不忘。还请侯爷费费脚力,与小王一同回去,回去以后,小王必定重谢!”
“好,那就走吧。”萧正峰也摆出一副纨绔的样子,当先走了起来。司马文思等人则是紧紧跟随,生怕水围谢氏有所反悔。
萧正峰、司马文思一群人渐渐远离了水围谢氏的祖茔地,谢家子弟这时候一个个都活络了起来。
“大光哥,你为什么那么怕那只候啊,他看起来,跟那个谯王也都是一丘之貉,不像个好东西!”等萧正峰等人走远,谢武走到谢大光的身边颇有点埋怨地说道。
谢武的话刚说完,谢大光的脸色变得严厉了起来:“以后这样不敬的话休要再说! 你懂什么,那谯王的爵位是世袭的,而萧侯爷的爵位却是实打实在战场上拼杀得来的,他们怎么会一样!如果今日我们不及时住手的话,你以为凭我们这些人真能拿的住萧侯爷吗!”
“怎么?我们这里可有好几百号人呢!”谢武眉梢一挑,颇不服气地说道。
“唉,说了你也不明白,你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啊。我有幸亲眼见过一次萧侯爷在战场上的威风,那真是战场上的杀神啊,大杀四方,他周边堆满了尸体,距他十丈以内,活着的敌人不敢接近他,只敢远远地对他进行攒射。可是----不说了,不说了......”谢大光摇了摇头,有些事他也弄不清楚,如果再说下去,没法解释所看到的情况,只能沦入鬼神怪谈了。
望着谢武不屑的神情变作了孺慕,谢大光无奈地笑了笑,当年的自己对萧侯爷也许也是这种神情吧。对了,自己可不能这样耗下去,萧侯爷临走的时候似乎话中有话,当下自己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赶紧回到太尉府禀明一切。
谢大光想到做到,脚下的动作如风如电。另一边,司马文思一旦脱离了谢氏子弟的掌控,便又恢复了桀骜不驯的姿态,他半途脱离了萧正峰等人,仅带着门客三人又开始了游山玩水。
“王爷, 如今这谢氏有萧正峰撑腰,我们可要先下手为强,向皇帝陛下禀明一切啊!”徐孝伯嘴边血痕未干,如今他对水围谢氏可谓恨之入骨。
“嘁,萧正峰当时说的就是些场面话,他是为了让谢家人能放了咱们。你以为他真会为了那么一群刁民跟我们王爷为难?真是笑话!”秦舞阳刚才在水围谢氏面前的表情实在丢脸,他现在哄抬司马文思,是为了邀功讨好,重新端正他在司马文思心中的形象。
“就是,就是!”彭春雷也跟着说道。
“嗯,孝伯的话说得甚在理。这样吧,孝伯你速回府中,草拟一封奏折,我回去以后就直接递给琅琊王。哼,弄不倒谢家,也得把你这一支给弄灭了!否则,可就堕了本王皇族身份的名头!”司马文思恨恨地说道。
“那是,那是......”秦舞阳不迭声地肯定道。
“王爷,要不要知会一声太尉府?”徐孝伯请示道。
“嘁,我王乃是复姓司马,司马乃是皇族,皇族的事啥时候要知会一个寒人将军了?”彭春雷大嚷嚷地说道。
彭春雷自认为这一记马屁拍得正确,可没想到却惹来司马文思一个大大的白眼,“太尉府那一块,本王亲自去一趟吧,今日暂且回去歇憩吧。”
一番争论,司马文思突然感到有些乏了,这朝廷上的事,他倒是门儿清,可是他却不想掺和其中,他只想快快乐乐地做个逍遥王爷,可是就是有刁民不想让他称心如意啊,说不得他也要跑一趟太尉府,低个头,认个错,然后弄死水围谢氏这一脉的。
鸡笼山刘裕的府邸,作为刘裕的别院,今日难得的一次热闹。故司徒王谧将自己的这一处宅院送给刘裕后,刘裕其实很少到这个地方来,在刘裕的心中,他总觉得这一处宅院太过豪奢,玩物丧志,他不想到此太过享受而消磨了斗志。
为了能让刘裕觉得舒心些,宅院已经经过了几番修缮,整个建筑少了些江南曲径通幽的格调,而多了些北方大开大阖的风格。几番改造总算完工了,经萧正峰提议,臧爱亲首肯,刘家与萧家今日在惊蛰这一天要举办一场家庭宴会。与会的大都是刘家及其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其中包括刘裕夫妇、萧正峰夫妇、刘裕的长女刘兴弟、女婿徐逵之、儿子刘义符、刘义真、萧正峰的养子刘义隆、刘道规的养子刘义庆、臧爱亲的弟弟臧熹等一些臧家人以及萧文寿老妇人的本家人......
惊蛰,蛰虫惊而出走,万物开始生长。人们在这个时节,也都脱下了厚厚的棉衣,换上单薄一些的衣裳来舒展筋骨,驱一驱经过一冬的湿气。这一天游春踏青,举办宴饮,正和时宜。
“大哥,你还别说,还是这里通畅,赛个马球什么的,场子够大,马上骑士们不局促。”萧正峰刚和徐逵之等人赛完一场马球,额头冒汗,痛快淋漓。
“小姨夫,刚才你赢了一球,我不服!刚才院子的拐角只能允许你一匹马拐进去,其他的马根本就是别了马腿。还有你的马跑得比其它的马都要快,这不公平,我要求重新赛一场。”徐逵之呼哧带喘地跟着萧正峰来到场外,不依不饶。
“怎么地,我爹赢了就是赢了,姐夫要是不服,义隆愿意代替父亲跟你赛一场,你敢是不敢?”刘义隆见萧正峰有些发窘,立马站了出来。
“嘿,我说小兔崽子,毛长起了是吧?走起----”徐逵之挥着马竿就往场地中心走去。
“父亲,孩儿去了。”刘义隆恭敬地向萧正峰说道。
“嗯,去吧。”萧正峰眼中充满着爱怜,自从刘裕将自己的这第三子过继给自己以后,自己待刘义隆一直如己出。
“小心些!”臧爰情不放心地叮嘱道。
“嘿嘿,母亲看好吧,定让徐大将军下马求饶!”刘义隆虽是回答臧爰情的话,却对着自己大姐刘兴弟眨了眨眼睛。
“娘,小姨,您也不管管,你看你们家车儿欺负我们家老徐!”刘兴弟不干了,她假意跺着脚,对臧爰情撒娇道。
“欺负得好,就得狠狠地欺负,谁让你们家那位欺负孩子他爹的呢!”臧爰情话虽说得狠,脸上却是笑意盈盈的。
“娘----”刘兴弟见自己在小姨处说不出个理,就跑向自己娘亲臧爱亲的怀中撒娇。
“多大个人了,都嫁为人妇了,还撒娇了呢!”臧爱亲虽是这样说,但她依旧爱怜地抚摸着刘兴弟那黑如漆,滑如缎的黑发,“要我说呀,要怪就怪这场地太小了,跑个马都别腿!我说太尉大人呀,你就不能将这场地再扩扩嘛,你看看王家和谢家,他们两家的场院都快赶上皇家的了!”
“夫人,此言差矣!”刘裕搁下了酒杯,转而向着萧正峰说道,“道成,你说说,如果都像那些世家大族毫无顾忌地封山禁地,那将如何?”
“嘿嘿,长此以往,老百姓将一贫如洗,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我们这大晋国呀也就国将不国啰!哦,对了,大哥,修禊日发生的事朝廷处理了没有?”
“这件事一方面涉及王侯,另一方面涉及谢家,比较棘手。我让穆之好生斟酌,等想到比较妥善的办法,再行处理。”刘裕点点头,继续拿起几上的酒杯啜饮了以来。
“大哥,这封山占林故是一些世家大族的顽疾,可是您可要想想,为什么那么多被占了田地山林的百姓却不见多少怨言呢?”萧正峰目视前方,眼神睒闪。
“哦,怎么讲?”刘裕来了兴趣问道。
“嗨,大哥一向忙于军务,对民政这一块自是顾及不上。可是现在卢贼已灭、蜀地又归,大哥是否应该重整一下内政,也好充实国力,为以后的事做好准备啊!”
“道成,有话就说,别吊你大哥的胃口。”刘裕不自禁地放下酒杯。
“嘿嘿,大哥莫急,弟弟也是因为处理上次庾亮瞒报人口的事有所触动,才稍微关注了些,现在就让弟弟慢慢道来。”萧正峰微笑道,“自古农人与土地相依附,然而一旦赋税过重,农人也会不得已地舍弃自己的土地,所谓‘苛政猛于虎’就是这个道理。”
“道成,你是说世家大族的封山占地也是农人所希望看到的?”刘裕有些奇怪地问道。
“除了发生在前几日谯王和谢家的事,现在普通的农家恐怕巴不得自家的田地山林被人占去吧!”萧正峰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伤感。
“怎么说?”刘裕的眼中显出一份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