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赌
老实说,朱由检不认为自己是个适合拍马屁的人,特别是在感情方面。
因为他一直都知道,马屁虽然容易拍,但马屁是拍不来爱情的开心的。
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心里面去,情不自禁的就会对她好、赞美她,那种情不自禁由心而发,所以说话是真实情感的流露,不是拍马屁。
而拍马屁呢,专拣好听的忽悠对方、不论真假、不管真心,所以朱由检认为,拍马屁是世界上最假的、最可耻的行为之一了,但我们偏偏都爱听马屁?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心里,藏有温柔、藏有爱,更藏有寂寞和痛苦。
听一听假话,有时候也是一种享受。
明天要订婚了,朱由检心里有激动、有渴望,为什么还有一点点惆怅?
朱由检想去看公主。
因为他知道,对女孩子来说,在这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德观念里,和一个男人的订婚仪式,意味着什么。
她们将把一生托付给自己,因此她们的心,一定比朱由检更复杂。
朱由检走到半路,又回去了。
他想或许让她们静一静更好。
矛盾啊,在聪明的人,都会有矛盾。
再聪明的人,世界上也总有羁绊他们的东西,对朱由检来说,这个东西就是情。
不错,是情,情是他的温柔,也是他的羁绊。
朱由检现在已经有很多女人,可是在现在的道德观念里,那些身份卑微的女人他根本不必担什么责任,主人家的丫鬟,本来就是主人的私有财产,主人可以随时要了她们,而不必像后世一样,你玩了一个女人,就得负责任,否则就是花心、风流。
说白了,丫鬟只是主人的财产,对于财产,自然可以随便处置,有什么责任?也不必担什么道德上的风险。
所以朱由检过不去的,只是他自己那颗心。
每一个都爱,每一个都舍不得,所以情,岂不是他的羁绊吗?
朱由检的订婚宴准时开始了。
到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边城的大小官员、各方有势力的人:包括归有得,还真是来了,朱由检想不到孙青天是用什么方法把他请过来的,但方法他不必去想,因为结果在这就行了,下面,该是他的毒酒了。
一切仪式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朱由检穿着盛装、被司仪‘指挥’的团团转,司仪喊‘起’,他就得起、司仪喊‘敬’,他就得端酒去敬王爷,司仪喊‘互换情物’,朱由检就得去和公主们交换定情信物••••••反正现在他们都是规矩和礼仪的木偶,被规矩和礼仪的线牵着,线往哪里、他们就往哪里。
大热天的,朱由检穿着厚厚的盛装,热的直流汗,他真讨厌规矩!
公主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穿的纱裙,但那裙子是人穿的吗?那么长的裙摆,也够他们喝一壶的,她们心里一定也骂死了这规矩和礼仪,但彼此都又有些欢喜、有些紧张,因为从今天以后,自己将不再是单独的自己了,名义上有个人要来到自己身边,将会陪伴彼此一生一世。
朱由检一边不停的按照司仪的‘指挥’动作,一边偷偷的看着归有得,这个归有得,在下面指指点点,说个不停,周围的大小官员不停的点头、赔笑,就跟一个老太爷坐在子孙当中,众孙子不停的表现孝道一样。
在权利面前,尊严是狗。
归有得有权利,甚至有置人于死地的大权,所以那些人成了狗,摇尾巴的狗。
朱由检恨的痒痒的。
自己的订婚礼,这个归有得唧唧歪歪的在下面说不停,一点尊重都没有,他就不怕别人说他没礼貌?
他还真不怕。
因为归有得认为,礼貌那是没出息的人才讲的。
冗长的仪式终于到尾了,下个环节就是吃喝,朱由检根据规矩,给大家敬一杯酒,然后酒宴开始,大家吃吃喝喝,吃喝完毕,这仪式就算结束。
不料朱由检刚端起酒杯,就听见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道:“今个来了这么多父母官,还有钦差和本将军,沈公子就给大家敬一杯酒,这说不过去吧?”
王爷的脸青了。
但他城府很深,所以没说话。
朱由检的订婚宴,沈半城因为去办事所以没有来,恐怕这也是有史以来最奇葩的订婚宴,儿子订婚,父亲不来,但朱由检却觉得无所谓,反正自己又不是沈半城的儿子,不过是冒充的,所以他来不来,无所谓,甚至这仪式举行不举行,他也无所谓。
又不是没有仪式就没有恩爱,这些臭规矩,若不是皇家要他们的脸面,他才不在乎呢。
朱由检饶有兴趣的看着归有得。
后者大大咧咧的躺在一张舒服的躺椅上,身边还有两个丫鬟扇风捶背,看样子享受的很。朱由检装作不知对方的身份,问道:“这位是?”
立刻有人在他耳边低语着告诉他道:“这位就是镇边江军归有得。”
朱由检立刻行礼道:“原来是归将军。”
归有得笑道:“你知道我?”
朱由检道:“连小孩子都知道,我自然知道,人家都说归有得归将军赌术高明,天下无敌,还从来没有输过。”
归有得道:“这个你也知道?”他说着站了起来,笑道:“看来本将军的赌名,已经名扬四海了。”
朱由检道:“不知道传言的是真是假?”
归有得黑着脸道:“你这小子是什么意思?你质疑我的赌术?”
司仪一看要闹事情,看向了王爷,王爷伸手做个‘退下’的手势,司仪便不在说话了。
只见朱由检笑道:“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怕质疑的,难道归将军的赌术是假的?”
归有得怒道:“岂有此理!你敢说本将军的赌术是假的?”他一拍桌子道:“是真是假,来赌两局不就知道了?”
朱由检道:“归将军说的对,不知归将军可要赌什么?和谁赌?”
归有得笑道:“小子,你既然不相信我的赌术,咱们俩比比怎么样?”
朱由检道:“我的赌术很烂,可以说逢赌必输,但我觉得赢归将军,还是很有可能的。”
“你敢轻视我?”归有得动了真怒。
朱由检道:“所以归将军一定要赢了我才是,若是输给我这个三流赌者,归将军的赌术,以后就不要炫耀了。”
“好!有种!”归有得狠狠的一拍桌子,把整个桌子拍的散了架,酒水菜品滚了一地,但美人注意这些,只见归有得走向朱由检道:“你说吧,我们怎么赌,赌多大?”他冷笑道:“若是赌的小了,本将军可没有兴趣。”
朱由检道:“放心,赌的小了,本人也没有兴趣。”朱由检笑了笑继续说道:“赌注有归将军说了算,至于怎么赌,由本人说了算,归将军可敢?”
归有得哈哈大笑,道:“天下还没有本将军不敢的事!”他怒道:“咱们先小赌一局,一千万俩银子,怎么样?”
朱由检道:“很好,一千万俩不算多。”
在座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气,一千万俩还不算多?那多少才是个多?要知道朝廷一年的收入结余,都未必有一千万俩银子,这个沈公子,看来是个败家仔啊。
却听‘败家仔’说道:“咱们这回赌的是度量。”
归有得道:“度量?这怎么比?”
朱由检笑道:“很简单,赌者没有度量,永远都是小角色,赌字第一点就是胆量,不知道归将军有没有胆量比喝酒?喝的多的赢,喝的少的输,你看怎么样?”
朱由检还特意强调道:“这可是二十年的陈酿啊,醉倒牛,据说若是一个人没度量,别说喝一罐了,就是喝几口,就能把醉到地狱去。”
归有得哈哈大笑。
他说道:“我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比喝酒!小子,你撞到枪口上了,老子忘了告诉你,老子除了赌博外,最拿手的事情就是喝酒找女人,你要是能在这上面赢了我,老子不仅输给你银子,还跪在地上给你磕十八个响头。”
朱由检道:“好,既然这样,”他喊道:“来人啊,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