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过如此

小白脸殿下生气的喊了一句，楼梯口那边立刻传来了李掌柜的应答声：“菜来了，菜来了，殿下！早就准备妥了，就等您一声令下啊！”

就见胖胖的李掌柜端了一个大托盘，脚步轻快地亲自给我们上菜，哟呵，我们的待遇够高的啊，老板亲力亲为啊，也难怪，虽然这四楼豪包里的客人就我们两个，但其中一位可是当朝皇子，开什么玩笑，跺跺脚整个京城都要颤一下的大咖，李老板再牛也不能把俺们当光头强对待啊，怎么扯上光头强了？秀逗！

李掌柜肯定是在服务行业的一线浸淫过多年的老江湖了，端菜、布菜、介绍菜品顺带收拾桌子，程序、动作相当规范，难得的是他的肥脸上一直保持着一种职业的谄笑，不很讨厌，也不讨喜，反正这胖子很上路子。

“嗯，公子，这就是本店的招牌菜——秦淮八珍，这瓶就是本店的镇店美酒——一指香了，两位请慢用！”李掌柜一个人布了一桌子的酒菜后，就静静地缓缓退下，消失在了楼梯口。呵，挺懂规矩的嘛，就像那谁？哦，宫里的管事太监，嘿嘿……

我的眼光直接忽略了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重点落在了那道被口口相传、听说了很久的名菜——“秦淮八珍”上！

这是嘛玩意儿？（请用天津话说，含义表达地会更准确一些！）我刚开始听到“秦淮八珍”这个菜名的时候，想当然地认为这道菜至少应该由八种稀罕的原材料做成的，而且是可见到的、不是熬成糊糊子的那种。我都想好了，什么大龙虾、鲍鱼、熊掌、猴脑、燕窝，松茸等等高级货，只要食材齐全，别说八珍了，八十珍、一百八十珍都能给你做出来，捡名贵的用呗！可眼前的这“秦淮八珍”怎么看起来那么“违和”捏？

非常精致的一个阔边青瓷大海碗，有点像后世里的扁平大鱼缸，很雅致的感觉，里面是白花花的一片，上面点缀了一坨、一坨，又一坨，一共八坨颜色各异、形状“可疑”的不明球状物，这特么是什么鬼？怎们看怎么像现代的盒装八喜冰淇淋，靠！

小白脸殿下见我的眼睛有点发直，以为我是被震惊到了，他笑了笑，说道：“高兄，请品尝一下吧，这个秦淮八珍看起来其貌不扬，吃起来那叫一个好啊！快尝尝！”

看到小朱殿下的表情特别的认真，不像在诳我，我迟疑了几秒钟就释然了，是我想多了吧？很多好吃的东西都是不经看的，臭豆腐、炸油条、煎蝉蛹、烤鱿鱼……哪样不是油渍麻花、咋咋呼呼的，怕个球！

“那我就不客气了，朱贤弟！”想到这儿，我拿起调羹、端起碗，毫不迟疑地伸进了那白乎乎的一片中，咦！感觉还有点韧性，像老豆腐，舀起来一些后，我小心地放到嘴边，味道有点熟悉，像是……靠，不会真是那玩意儿吧，我赶紧尝了一口，麻蛋！果然是奶酪，靠，这就是秦淮八珍的神奇之处？我去，在现代吃个汉堡或整个披萨就能尝到的大路货，在大明朝居然成了极品佳肴，好吧，我能理解了，因为这里是明朝。

你还别说，这白乎乎的奶酪味道还真不错，有点甜，不是那种咸口的，我喜欢，咦？奶酪不都是淡黄色的吗？怎么会这么白？等等，这白色的是奶酪，那些一坨一坨的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冰淇淋？

我又舀起了一点圆球尝了一下，好像是肉，又不太像肉，味道还行，主要还是那种奶酪味道，估计是加了奶酪的某种丸子，不稀奇！

小白脸看我的表情这么复杂，笑着吃了一口我吃的那一坨，一脸的陶醉样地说道：“嗯，这是鹿唇，香！”接着又吃了另一坨，“嗯，这是驼峰，很醇厚！”、“哎呀！这是猩唇（麋鹿的脸），百吃不厌！”“哟，这是鱼翅……这是鲤尾（穿山甲）……这是象拔……”

这下我算是彻底搞清楚了，这所谓的“秦淮八珍”其实就是“奶酪拌八珍”，主材就是这奶酪，口味倒是挺正宗的，不可能是中原厨师的手艺， “摘星楼”李掌柜八成是请了“外援”厨师了，可以断定，这个时候我们中国人是很少能吃到正宗的欧式奶酪的，所以“摘星楼”的“秦淮八珍”成了奇货可居的高档货，不预定还吃不到，我去，彻底把俺给“雷”翻了，好吧，我原谅你们了，因为你们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对于那些鹿唇、象拔什么的，我都兴趣缺缺，浅尝了几口就没有再去动了，而是端起了一杯“一指香”品了一口，嗯，这酒真心不错，有点像现代的洋河海之蓝，只是稍微清淡了些，酒色居然是淡琥珀色，很有意思，我喜欢！我敬了朱殿下一杯，然后也不客气，喝着酒，吃着山珍海味，迅速把自己的胃给填满了。

小白脸的胃口不大，吃了一点儿就停了下来，也不说话，就看着我胡吃海塞，脸上的笑容十分……怎么说呢，暧昧，靠，搞什么鬼？

等我酒足菜饱后，小白脸笑嘻嘻地对我说道：“怎么样？高公子，这摘星楼的酒菜可合你的胃口？”“不错，不错，特别是这个一指香，很像以前我喝过的一种亦里巴里汗国高纯度蒸馏酒，够劲儿！”“那秦淮八珍呢？”“呃，说实话，一般般吧！比我想象的要差一些。”

小白脸对我做出的评价一脸惊诧：“噢？你不觉得它的味道甚是特别、甚是鲜美、甚是令人回味吗？”我苦笑了一声：“不就是奶酪吗？”“奶酪？奶酪是什么？”“这白花花的就是奶酪，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管奶酪叫什么，我们亦里巴里汗国里也有这东西，是用牛奶充分发酵、收干后的奶制品，不稀奇的。”小白脸依然是一幅不敢相信的表情：“你是说这个什么……奶酪的东西在你们那里不稀奇？”“是啊，很寻常的！我们那里的人还拿它涂在面包上当主食吃，很香的哟！”“面包？……”

好吧，好吧，我就不跟小白探讨食品这个深奥话题了，我们根本不在一个频率上，这样互相伤害一点也不好玩。

我胡扯了几句就把这事给糊过去了，想着这饭也吃完了，“世面”也见了，要是小白没啥事，那咱们就这么埋单走人吧。

小白殿下也同意我的看法，但他没有再喊李掌柜或者摘心楼的伙计上来结账，也没有提出剩菜打包（这么多剩菜，真特么浪费），而是领着我径直下了楼，就往客栈方向走。

“咦，你怎么不结账就走了？”我就纳了闷了，小白请我吃饭居然不付钱就溜号，太特么不像话了吧？没想到这家伙猖狂地干笑了两声说道：“谁敢问本皇子要钱，来这里吃饭时给他面子，还想我付钱，美得他呢！”

不知道小白殿下说的“他”是谁？是李掌柜吗？他恐怕没这个量，小白脸边走边说道：“不瞒高兄，这摘星楼的后台老板就是我三舅，吃他的喝他的，本就天经地义，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们快走，到客栈我有正事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