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茫行
内朝虽然官员不多，但是消息却实时在官省里面乱飞，官省的一个房间，稀稀落落的大臣们挤在一起议论纷纷：“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啊，皇帝昨日还好好得对平叛之人论功行赏，怎么今天就想个疯婆子似得。”
“哎！掌嘴，话不能乱说，李欢谋逆，到昨天之前皇上可什么都不知道，单单靠着苏卫就已经把李欢办了，皇上只是知道有人平叛，而不知叛逆是谁，今日才知道规模如此巨大，京城大小官员包括家眷，可是被苏卫杀了有数百人之多呢。”
“这么多啊，我才知道。”
“李欢犯上作乱，苏卫也犯上作乱，杀这几百人叫做先斩后奏？简直就是公报私仇，我想以前和苏卫作对的估计全都没有活到昨天。”
“你让我想起了黄色恐怖的时候。”
“对啊，我还以为两百年前的黄色恐怖已经是历史了，想不到前天又再现了。”
“你说我们战战兢兢活过了戾王的时候，结果发现女人更加狠心啊。”
“你们真的这么觉得，其实现在的女帝，噤若寒蝉，只能靠苏卫不断杀戮才能感受到一点安全感，你想想，只不过一个内侍的亲属被杀，加上之前几个妓女，就惶惶不可终日了，她貌似根本没有在意那被苏卫杀的那百来大臣！”
“因为死的大臣都是男的呗，只会对那些下贱的女的同情，谁来同情我们这些官啊。”
“你还别说，我觉得黄色恐怖还会再次来临的。”
“那好，今天我就和你们说了吧，我，过几天就辞官，我跑老家唐国去。”
“说得对，哪里不能当大刑的官啊，九国之大，为什么一定要当祁家的官，不干了不干了。”
“嘿，这么这么说呢。”一个声音从众官员的脑后传了出来，大家一看，居然是丞相秦襄，他早就不是朝堂之上睡眼朦胧的样子，目光炯炯有神，扫向众官员。
秦襄缓缓开口：“诸位都是栋梁，能在戾王的时候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都到了这个地步，难道就想要放弃最后一步了么。”
“秦老。”一个官员咽了咽口水，“我们实在是被祁家弄得心力憔悴，你看昨天朝堂上的人少了整整三分之一啊，戾王时候只要不说话，我们还是能活命的对不，可现在叫做什么事情啊。”
“和女人打马虎眼没用了，就是要逼你们站队，这次李欢联合的是梁王，陛下很可能会敲打一下诸王，一些骑墙派这次也难逃劫难，你们现在要是想要再去投靠诸王，怕是走不出苏阳了。”
官员一惊：“这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啊，把我们都杀了，她还要不要当皇帝啊。”
秦襄狠狠敲在那个官员头上：“我们缺官么，你信不信再过几年女人也能当官了，现在已经一半人站到女帝那边了，不然底气哪里来？只是那些支持女帝的在朝堂之上没有声音罢了，你们要是走了，那群人不是都能上朝堂了么。”
“丞相你……什么意思。”
“我？我支持小妮子，呵呵。”
雾中的一切都蒙着淡淡轻纱，不真切，太虚伪。
潘杨皓坐在叶影面前，不远处来由军士们训练发出的怒吼声。
“太阳快要下山了。”叶影笑着看着渐渐暗淡的天色，迷雾之中的太阳好似晚上被云半遮住的月。
滚烫的热水注入茶杯。
“这套茶具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我还是不太习惯啊。”潘杨皓轻轻吹着气，“虽然当上了实差，但是还不如闲职来的轻松。今天真够累的。”
叶影还是望着外面：“奇怪了，早上还是阳光明媚，到了下午居然又起雾，到了苏阳的人会不会以为这里是漾舸（卫国首府）？”
“天气总是莫测的。”潘杨皓放下杯子，“你找我什么事？是不是又有进展了？”
叶影扭头盯向了潘杨皓：“我问你，你昨天晚上在哪？”
“在这。”潘杨皓道。
“在这？”
潘杨皓点点头：“昨天晚上我在这里一晚上，为了今天能够好好驯服我底下的人，不容易不容易，不过还好昨晚努力，今日被我驯服妥妥帖帖的。”
“才一天，你就和这里的人打成一片了？”
潘杨皓低下头：“可不是。”旋即抬起头，“是不是又出凶杀案了。”
“没错。”
“女的，和刘思瑶手法一样，呵……”潘杨皓微微一笑，但是突然觉得不对，“不好意思，我不是对死者不敬，只是觉得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有点高兴而已。”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么？”
潘杨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死的人是谁……”
“一个普通的苏阳女孩，小家碧玉。”
“我是问名字。”
“名字？叫做乔玲。”
潘杨皓神色突然显得有点不自然，到最后却又轻轻喘了一口气：“呼。”
“怎么？”
潘杨皓无奈道：“真不巧，我居然认识。”
“啊，你居然认识。”叶影也是一股轻描淡写的语气，“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叶兄是知道了什么？”潘杨皓看见叶影这样不禁问。
叶影这时却开始往茶杯里面倒茶：“潘大人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呢。”
“……”潘杨皓直勾勾盯着叶影，眯了眯眼睛，“人呐，你想听吗，我知道这不是审讯，我可以不说，你想听听么。”
叶影也看着潘杨皓：“你不想说就不必了。”
“怎么，我还以为你会再次把我当做嫌疑犯呢。”
“潘大人这哪里的话，我哪能……”
“我们作为朋友我告诉你，如何，我想叶兄是觉得不会有什么有用的。”
叶影连忙摆摆手：“没……没这回事。”
“呵，我认识乔玲，她还有一个姐姐是陛下的贴身侍女，不过那是很早以前我还没成年的时候，互相有过走动。”
“单纯的走动？”
“你也知道我和这种小家碧玉的女孩子相处并不多，有损别人的名节。”
叶影的双眼沽溜沽溜德转动，其实是脑子在不停思考，说实在的其实现在确实已经不能说潘杨皓是凶手了，而有一双无形的手却在不停地讲一些线索往潘杨皓的身上靠拢，相当奇怪和诡异。或许有可能是因为潘杨皓没有洗脱嫌疑的问题吗？
叶影搞不明白，当他告别潘杨皓的时候自己还在不停得思索，事实上凶手做得这一切引导，可以说“轻飘飘”，似是而非，这样一些愚笨的人根本想不到那一层，而聪明人又很明显看出来是栽赃嫁祸，除非……除非有个不聪明也不算笨的人刚好掉入了这个陷阱。
量身定做。
叶影突然想起了一个词语，随后后背吹起一股凉气。
叶影一直睡到了中午，没有人叫他起床真是奇怪，呆头鹅的叫声也未将他唤醒就更奇怪了。
叶影走出门便撞上了衣服上全是补丁一脸胡渣的彭顺，彭顺瞅了一眼叶影然后跟着江捕头匆匆往郡府偏房走去。
奇了怪了，彭叔身上竟然没有酒气，而且还拿着刀，这是过来当差？
不过一路上彭顺都在与江捕头拌嘴，大概的意思是我不在苏阳郡府就一团糟，然后说江捕头简直就是个废人，还得让徐励亲自出马请他帮忙。江捕头则回击说彭顺就是个烂酒鬼，也不知道徐励哪根筋不对让彭顺帮忙。
叶影悄悄的跟在两个人后面直到他们走进徐励的办公所。
“嘿，这位官人早，想问下，苏阳郡府的郡守办公所怎么走？”
叶影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蓝白相间华服的男子，手上摇着一把这扇，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让叶影心里一颤。
“那…那边就是。”叶影结结巴巴地说道。
“哦，谢谢。”男子对他笑了笑刚要往那边走只见徐励捂着额头走出大厅，身后的江离与彭顺依旧在他身后喋喋不休。
徐励看见男子的时候眼睛一亮，立刻迎上去道“场狱律政司花大人，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徐大人言重了，之前胡大人让在下来协助贵府办事，由于陛下一些要事耽搁了，花某给徐大人赔个不是。”
“哪里哪里，花大人客气了。”
“胡斌那个老王八犊子现在混的不错嘛，底下有这么个知书达礼的人。”徐励身后的彭顺说到。
江捕头和徐励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律政司员外郎花问闲打量了一下衣着邋遢、容貌邋遢的臭酒鬼笑道“之前听胡大人提起过他昔年处事时结识过一个性格直爽、耻于媚上的人。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彭顺彭大人了吧？”花问闲指了指彭顺然后向徐励说道，“只可惜彭大人远大前程，被人以风流韵事诬构而毁，实在是可惜啊。”
彭大人？叶影不禁笑出了声，也不知道花问闲是讽刺还是彭顺的确是个大人，不过看花问闲的礼貌程度连叶影这样的捕快估计都能被他称为大人。
“没人诬构我，事实而已。”彭顺上下打量了一下花问闲，“胡斌近来可好？”
“谢彭大人关心，胡大人很好。”
“甄震呢？”
花问闲愣了一瞬随后答道“也很好。”
“看来就我不好。”彭顺说完转头向门口走去“我们改天再聊吧，徐励，你今天会很忙。”
叶影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彭叔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先是骂场狱令尚书胡斌是王八犊子，然后直呼场狱令侍郎甄震大名，再然后直接对徐励说我们改天再聊俨然一副上级姿态…更令叶影懵逼的是，没人提出异议。
“叶老弟来得正好，介绍一下，这位是场狱令律政司员外郎花问闲，他是场狱派来协助我们调查刘思瑶案的帮手。花大人，这位就是刘思瑶案的负责人，叶影。”
“我们之前见过了。”花问闲笑道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花大人谦虚了。”叶影尴尬的笑了笑。
“我来还有一件事，我知道今天刑案很多，但凡事有个轻重缓急，今早，有人在暗巷里发现了一筐尸体。”花问闲很严肃地说道“鉴于之前刘思瑶的死法…我觉得，是同一个人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