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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端倪初现

作者:彦无 | 发布时间 | 2017-05-07 | 字数:5101

第二天,长松的人力资源总监打电话简单跟她确认了一下到岗的时间,听玉帛声音清亮地说一切照原计划进行,他也回了一个春意盎然笑声朗朗,非常恭敬地做了自我介绍说,“绍天恭候您的到来。”

接这通电话的时候,她正坐在骁晓的对面,他对她工作百分之百的信任令她心情非常愉悦。接完电话,她说,“长松的,感觉不错。”她的目光正盯着墙上那两幅布满纸签的地图,红红绿绿,以字母进行区别。很明显是个工作记录。

“你是不是很有自我满足欲。”

骁晓抬起头,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目光柔和,充满意境。“噢,我以为你第一天就会问我,这都过去几天了。”

“没有人会第一天就问你,一定得憋几天,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才问。”她侧过身,怔怔地看着那边。“这是你的内心,你的私藏,别人怎么可能这么没有眼力见。”

“你怎么知道?”他并无忌讳,伸长双腿,非常惬意地盯着那边。

“很明显,你做的这么张杨,又让人匪夷所思,不得其解. 按照心理学上的理念,喜欢展示的是自己的愿望和内心诉求,可又想隐瞒着不愿为人所知,是自己内心最得意的东西。不管怎样,都是你的内心最隐蔽的内容,别人怎么会去问。”

“这么明显。”他的眼光熠熠生辉。“希望有一天能和你分享。”

玉帛脸色蓦然一黯。她一看就知道这是他的事业版图,她怎么有可能介入他那么机密核心的地方。而骁晓看见她的脸色心里也是灰了一下,如果她知道那个她所谓的他的内心诉求,他最得意的地方也有她的一席之地,她会怎么想。

他还没有想好她的英文名字,叫惯了玉帛,再叫什么都不太可能。

玉帛又回到办公桌前。还有一周就要去报到了,明天还要和骁晓一起出国,她感觉心里有一些乱,很多东西还没有整理清楚。

第一她对丁大海设立这个职位还不是特别清楚,以前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弄清楚这样的问题,她只需要知道自己能不能干好,如何干好就行。也许正如尤猛所说,人一旦做到了集团副总经理这样的位置,职能本身之外的许多东西可能更加重要。

尤猛按照她的要求把长松管理层的人员结构及基本情况的资料早就给她发了过来,几乎每天晚上,她都在研究这些资料。

父母家还存着他们那个逝去的孩子用过的白板,她把白板支在卧室,把长松的人物关系和图谱画在上面,一团乱麻的人物关系,一到了白板上就清晰得像只罩了一层白纱。

虽然长松总经理加上副总经理有五位,加上她共是六位,但大部分都只管些具体业务,几乎都被边缘化,至关重要的也就是总经理严历和另一位副总经理高明朗,加上丁大海,其实是个完美的三角形。三点决定一个平面,无论这三点有着怎样潜在的不同,事实上他们已经是一个共同体。丁大海有个助理叫古丽,丁大海的老婆和小姨子都在董事会里,虽然从尤猛的基本信息里能看得出她们在长松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但依玉帛的理解,在长松这个平面里,她们顶多是个点缀。

她把自己也画了上去,做为一个新人,丁大海费力把她招了去,不可能只是为了和其它副总一样放在一边当个摆设,第一种可能性就是如尤猛所说,顶替丁大海与严力高明朗继续保持平面的平衡和完整,把丁大海置换出来,另一种可能性就是为了打破这个平面的平衡,形成更多的平面。

玉帛坐在地上,突然想起骁晓的那个花园般的地图,白板上的长松将是她的天地,那么那张中国地图滨州地图就是他的天地。她的天地在他的天地里只是一个不着痕迹的点。

玉帛突然之间有些沮丧,她扔掉水笔,躺在地上,看着窗外被前面的楼房遮挡得只剩一隅的天空,湛蓝,却只有一角。

三点决定的平面,实质的意思是相互的制衡。如果玉帛真如尤猛所说是制衡严历高明朗而走的一步棋,没有丁大海的支撑,她决不可能走出什么花来。 其实接受这个职位时她还是忐忑的,这个角色并不好干,说好听点,她是丁大海的一杆枪,说不好听点,她是丁大海投鼠忌器的试验品。

好像就是那次见面后,她心里的那点犹豫像雾一样散开了,丁大海似乎给了她这点信心,同样她也不知道她的信心到底来自哪里。

严历和高明朗她并不是完全陌生,在前年市里举行的经济论坛峰会上她见过他们一次。严厉不严厉,高明朗也不明朗,反倒是严厉开朗幽默谈笑风声,高明朗正襟危坐少言寡语。一百多名企业家中,他们两人很突出,一动一静,配合默契,相得益彰。两人的个人情况介绍无非是对他们非凡能力再加注解,玉帛唯一获得的额外信息就是,高明朗是丁大海的连襟,是孙梅的妹妹孙菊的老公。

尤猛还为她附带发过来了两人的照片,都是免冠照,眉星目朗,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线。他们俩人都具有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出生的人具备的那种帅气,浓眉大眼,天庭饱满地阁方园,要说区别就是他们的眼睛,虽然都很大,但严历的眼睛又大又圆,有点不怒自威的样子,而高明朗侧是典型的剑眉,斜插着直接没于鬓角,带着天生的浪漫和文艺范,虽然年纪大了,舒朗的眉目失了型,但却有了老男人具备的魅力。

玉帛又把前两天她弄到的丁大海的照片找出来,把他们三个人并排贴在了白板上,丁大海居中,其它两位一左一右。开始,玉帛只是想看看两枚帅哥的映衬下,丁大海到底能丑到什么程度,她也想看看丁大海为什么会不自量力地找两个帅哥衬在自己的左右。可是真的放在一起,倒没有她想象的震撼和冲击,反倒是严厉和高明朗显得过于的拘谨,像丁大海身后勾画整齐的背景板,怎么也没法挣脱画框的束服。这一点超出了玉帛的预料,丁大海在整个画面里像个邪媚的撒旦,很是突出。

玉帛反反复复看了半天,一时对严厉和高明朗的帅有些迷糊,对自己的欣赏水平和鉴赏力有些质疑。但不管怎样,从尤猛给她的,包括她自己搜集到的各类资料可以看出,在打工的人群里,他们俩非常成功,风头几乎盖住了丁大海,不多的几条新闻里,都是他们俩各种各样的社会活动,跟帖也很踊跃,俨然两个人气很旺的商业明星。

外界对他们俩人的传言很多,网络更像是个放大镜发酵池,有说两人是死对头,私底下为争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又有人说两人是好兄弟,连女人都可以相互承让,甚至还指名道姓地说到了夏天天。但无论是好兄弟还是死对头,一山不能容二虎是至理明言,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年丁大海费了不少劲来平衡他们。

玉帛想不明白为什么丁大海要退出这场三人相互制衡的游戏,应该不是像尤猛所说,丁大海对付不了他们那么简单,从他们三人的照片并排放在一起那一刻,她就笃定这一点。玉帛推开白板,站在窗前,窗外的风有了一些凉,小区里昏黄的灯光照得到处都是恍恍惚惚的暗影。她知道只要自己一进长松,就会立刻作为一个主角跌进他们的派系斗争里,不会像别人的跳槽那么单纯。

两人正在商议出差的准备工作。想起昨晚看着小区里黯淡温暖的零落窗口,玉帛禁不住问。你的事业版图里是不是也有长松,要是有,我是不是也在里面。

骁晓一愣,抬眼望着她,“你希望在里面还是不希望在里面。”

“希望又怎样,不希望又怎样。”她的眼神冷冽起来。

“你希望在你就在,不希望在你就可以不在。”他侧身斜瞥她一眼。

玉帛站起来,走到那幅已经呈现盛开态势的花园跟前,伸手触摸了一下上面一张红色的纸签。纸张很有韧性,却有着无以伦比的柔软。“我愿意我在。”

“为什么。”他就站在身后,头顶传过温热潮湿的热气。

她没说话。

除了这里,还有哪里可以容得下她,让她在未知的新世界里有一席安身立命之地。玉帛的眼睛潮湿起来。她又想起了黑鹰,他也对长松进行了调查,得到的结论和她的揣摩差不多,他虽然没有说出反对的话,但并不赞同,这一点玉帛看的出来。

“我的华锦、、、、”

“那是你的。”玉帛忙打断他劝说的话,“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长松就是你的么?那更不是你的。”其实黑鹰早已明白玉帛的想法,他无奈地闭上眼睛,她只是在回避着他的世界,也在回避着过去。

“你明白的,站住了,那就是我的。”

“那为什么不去把婚离了,你难道、、、、、”

“他挺不容易的,为了自己的理想,他背叛了自己的感情,更何况、、、、再等等。”

“正因为这样,这种男人更不值得同情。”

“你呢。”玉帛笑嘻嘻地转移话题,“听说黑家三少爷是现在国内众多名媛追捧的对象,很多女人都是带着身家往你那儿扑,你会选择哪一位。”他们正坐在黑鹰宽大舒适的座驾里,窗外夜色正浓,她的吉利在夜色里像个小猫蜷曲在一边。

黑鹰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他哼了一声,“选谁呢,乔乔还是王倩?”

玉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

她一直回避着和黑鹰见面,她一直觉得只要他在那里就好,远远地站在那里就好,在她和他的世界相交的边缘,不要再近,也不要再远,打开网络能看见他的消息,电视偶尔也会看见他的身影。其它的都不重要,她不想裹进他的生活,成为他绯闻的一角。这一次是他开着车把她逼停在路边,若依着她的车技,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可看着他眼冒金星的怒意,她的心陡然之间就软了。

“开玩笑的,生气了?”玉帛推推他。“我的意思是找一个爱你的人结婚吧,不论是谁都好。”

“我会的。”黑鹰赌气地瞥她一眼,极不痛快。“你这话说的像个媒婆。这阵子我可见了不少。”

“当然,我可有快十年的婚龄了。”她哈哈一笑。

“楚楚,”黑鹰转身面对着她,真诚地说,“我说的是真的,快点把自己解放出来。”转而他脸色一变,“你再不行动,我可亲自去找方正,你知道我要对付他就不会那么轻描淡写。”

玉帛嗷的一声跳起来,头撞在车顶上呯的一声。

晚上回到父母家,方正正和父母一起吃饭,玉帛神情自若地坐下。

父母早早吃好,带着丹丹下楼遛弯儿。

也许是天热,方正的身体里透着汗湿的气味,整个人蒸腾着异样。

玉帛往旁边挪挪。

“这几天怎么没回家?”他问。

“丹丹身体不太好,我也一直不舒服,你不是也在忙,这样不是很好,也不会耽误你。”她一点食欲也没有,强撑着喝了点汤。

“你、、、、、怎么了?”

“没什么,女人的病。”

“什么病?”

“女人的病。”她不以为然。

“你前几天见了市里的苗局长?”他伸手想抓住她的胳膊。

她微不可闻地躲开,“是呀,工作的事情。我还见了你的老同学,叫燕芳,我把你那天买的睡衣送给她了,她很喜欢。别浪费,物尽其用最好。”

“其实,尺码错了,我可以去换,你何必、、、、”他咳了咳。

“这样最好,我说过,买不怕,花钱也不怕,就怕浪费、、、、”她站起来收拾碗筷。

他也过来帮忙,“听说苗局长很欣赏你。”

“是么,燕芳说的,只可惜他欣赏我没有用,最重要的是我的老板欣赏我。”

看方正欲言又止的样子,玉帛于心不忍。

“我和苗长升是对头,收购与被收购,他对我再欣赏也只是对对手的欣赏,燕芳就在他身边,她更能帮你。所以,我真心地预祝你能成功,不用说什么,我能理解的。你放心,等你万事妥当了,再说我们的事情”说完,她自己先一愣。“大刘那里,你要、、、、考虑清楚,十年,多不容易。”

原本这些话一直在嘴边,从她看见那些照片,从她坐在麦当劳的那刻,就一直在心里发酵,她以为她会满含愤怒,充满讥讽挑衅地来说,却没想到说出的却是满心的诚恳满心的祝福。

方正没接话,倚在门口。“我看你在画白板,你怎么考虑起这些了。”

玉帛知道方正最擅长分析局势走向,对派系划分内部斗争非常敏锐。心念一动。“你看出什么了么?”

“那三个女人非常有意思,孙梅孙菊包括那个古丽,明明非常平衡的一幅企业经营管理图谱,她们像是专门为了抽科打混去的。”他仰着头,眼睛里绽放着神采奕奕的星光。

玉帛的心里泛起了无限的酸涩。以前她总觉得方正只是失去了一个晋升的好机会,仕途受阻而已,她第一次意识到,现在的方正就像失去了土地的农民,一点泥土的芳香都会令他神驰向往。“丁大海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老板都怕公司乱了。”她的语气柔和了很多。

“一般情况下,他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混淆视听。说明长松现在的有着表面看不见的勾当。”

“那就继续混淆视听好了,把我弄进去干什么,是为了更加混乱么?”她眉头紧蹙,如果真是这样,她到底要怎么做呢,她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

“混淆视听也是一种境界,也许他们三个人没有达到他需要的那种境界。他有别的目的。这种好几个层次的布局思路很像共产党当年的地下工作,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人知道,其它的人都只是配合。”

玉帛低下头,她对这样的理论并不感兴趣,甚至感觉有一股凉丝丝尤如蚂蚁爬过的厌恶充斥自己的全身。“看样子,不是个好去处,这是我跳槽的公司,下周就报道。”

“什么职位?”

“副总经理。”

方正若有所思。“要是这样,说明他要把混淆视听的这一摊交给你。”

“我明白了,我其实并不是为了平衡严历和高明朗。“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么复杂的关系、、、、、都能看透。”

玉帛眉眼一愣,“那得谢你。“

“你、、、、、 工作的事情有眉目了么?”她转过身。

“不容易、、、”

“别泄气、、、、”

他停顿片刻,“你以前都劝我放弃的。”

“那是我太不懂事。放弃,很少有人能做得到。我还是那话,祝你成功吧,我支持。但是、、、、你如果想去国外,我的朋友说可以帮你,你知道国外对、、、、、你宽容、、、、”

“不,不用。”方正肯定地拒绝。“那些东西在我的理想面前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