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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打他

作者:语系石头 | 发布时间 | 2017-05-03 | 字数:4133

暑假过去后,当温热的空气中已经夹带着一阵阵带有凉意的秋风之际,尚维与尚菲这小姐俩在自己的舅妈是‘红江路小学党委书记’这个有力背景支撑之下,顺理成章的来到了位于黎城市中心位置的红江路小学上学。由于来来回回的道路太远,早晨就由父亲骑着一个二八型号的自行车一前一后的带着去上学,而晚上由于有时候赶不上父母亲各自下班的时间,所以,她们也只能步行回家。从红江路小学一直走回到倩家村的东倩,走的快也要两个小时的时间,那个年月虽然绝大多数的路段还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但却有一个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方面的优势,那就是每条街道上都基本看不到什么车辆,所以,看上去是一段遥不可及的路程,可实际走起来还是颇为顺畅的。而最为令人头疼的就是阴雨连绵的天气,如若遇到了这种鬼天气,别说是年幼的正在求学的孩子们,即便是像任茹与尚元林这样的成年人,他们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向前行进也同样会发出叫苦不迭的声音。特别是一旦遇到大雪天,冰天雪地,到处都是亮晶晶的一片,对于几乎都在骑着自行车上班的人们来说,就更是一种考验。因为在那种冰冷的道路上骑着自行车,随时都会有摔倒的可能性•••。

每当遇到恶劣天气,尚奶奶就会在家中的大门口处向着西方通往黎城市内的方向不时的手搭眼帘久久的张望着,直到她在那个方向盼回了一个又一个家人的身影•••。

尚菲自从进入到红江路小学后,她被分配到了一年一班,而尚维则比她高三届,她是从东倩小学被她的那个了不起的舅妈直接转学到此的,她被分配到了四年一班。

自从尚菲的一双小手触碰学校里发下那崭新的并且携带有阵阵书香的课本之后,她就发现自己对‘学习’这个事情还是蛮有兴趣的。而相比之下,数学她要学的吃力些,她似乎更加酷爱语文。每每接触到语文书里的那一行行跳跃的文字时,她的眼前就会为之一亮,而已经就读于四年级的尚维却与妹妹的情况恰恰相反,她对数学的感悟似乎更加深刻些。每每一到了语文课,她更想做的事情便是睡觉。

正因为有了这方面的分歧,尚菲与尚维每次放学回家或是在星期日休息的时候,共同的话题就会相对少些。也因此,她们有时候不知不觉的就在学习问题上争吵起来。

家长们为此也是感到颇为的无奈,而相比于这两个孩子的情况,他们更为无奈的还是尚兵的情况多些,原来,尚兵原本到了市里的三中读书是一件好事,可是怎料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就读初一的第一年,三中校领导进行了一种让家长们闻所未闻的决策,那就是初一新生要按每名学生小学毕业时的考试成绩分配快慢班,顾名思义,就是成绩优秀的会被分配到所谓的快班,成绩略微差些的要分配到所谓的慢班,尚兵的小学毕业成绩是在倩家村小学毕业的成绩,那里最好的毕业成绩也无非要与那市内小学毕业的最差成绩相差无几,所以,很自然的,尚兵被分配到了慢班,而在红江路小学毕业的孙小顺又着实的小顺了一把,被理所应当的分配到了快班,就这样,他们虽然在一个学校,却又没能在一个班级里共同面对学习生活,这件事情的发生,也无疑又对尚兵那天生就敏感脆弱的神经造成一个很大的冲击。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总是赶不上一件好事,而相比之下,她身边的妹妹们与同学们就要远远比他顺利的多。

“妈,为什么我的点总是这么背呢?”

被分配到慢班的当天夜晚,尚兵就在所有家人吃饭的时候向家人们倾诉了自己的苦恼。

任茹与尚元林见儿子一副不如意的样子,当然心里也很是难过,但任茹还是在客观的立场上非常理性的向儿子分析这件事情:“这并不是你点背的问题,分快慢班那是学校的主意,妈也没辙。但话又说回来,不一定分到慢班了将来就会没粗息,你说是不是?”

“是什么是。”怎料尚元林却在一边反对道:“这是什么破规定,非要搞什么快呀慢呀的,刚刚上初一的都还是一群小毛孩子,既然是小孩子,都应该是站在同一跑道上的。这学校简直就是想一出是一出。”自从听说儿子被分配到慢班这个消息之后,尚元林的内心就充满了无限的气愤。尽管如此,饭前的他还是沉默了很久,现在却借着这个话题一股脑的将自己的气愤发泄出来。

任茹何尝又不是对学校所谓的新规定不满,但眼见孩子的父亲已经流露出恶劣情绪,自己实则不想在火上浇油,她冷静下来想了想,忽然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我们科里的一个同事的丈夫好像是三中教语文的,我明天就求求她吧,也许她会帮我这个忙的。”

“那可挺好。”一旁的尚奶奶也不由接茬道,为孙子这开了学就进到慢班的事,尚奶奶可是着实的愁坏了。一听任茹这样一说,心里顿时一亮。紧接着她又莫名的叹了一口气道:“唉!这也不知是啥年月,干点啥事都得求人。求人的滋味,难呀。”

“是啊!”任茹也不由跟着感叹着:“若想不求人也行,唯一的一着就是自己要有能耐。就拿小兵子分慢班的这个事来说吧,若是他小学毕业时候的分数高的吓人一跳一跳的,谁还敢给他分慢班去。”

尚兵刚刚听到母亲要求人的事情后,本来很是纠结的心情已经舒缓了许多,可是此刻听到任茹这样一说,不由内心中又来了气,他不由气囔囔的顶撞道:“那能怪谁,我是在倩家村小学毕业的,考个个把分数已经不错了。谁让你们偏心眼。”说完,他撂下了手中的饭碗,目光有些带着火气的看了看一旁正在埋头吃饭的尚维与尚菲姐妹二人。

“偏心眼?我们偏什么心眼了?”任茹也不由来了火气,本来她挺同情儿子被分配到慢班的不幸遭遇,但听儿子说她偏心眼,她实在是不理解了。三个孩子从小到大,她在他们面前做任何事情都是公平的,而从她的内心来说,如果硬要说什么偏心的话,她觉得她更偏心自己的儿子尚兵,因为她同尚奶奶一样,都觉得尚兵是这个家中小一辈中唯一的男丁,也是唯一的希望,说句俗的,那是唯一能接尚家户口簿的人。所以说,虽然当下已经不再是封建社会,但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奇缺男丁的尚家家族中还是明显存在着的。而此刻儿子却说自己偏心眼,她一时间难以理解。她要向他问个究竟。

“小兵子,我和你妈俩究竟是偏着谁向着谁了?”尚元林看着似乎挺窝火的儿子,眉头紧邹的在一旁追问了一句。

“切。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偏心她们俩了。”尚兵见父母的目光确实不解,就索性说道:“为什么她们能在红江路小学念书,而我偏偏要在一个破倩家村小学。不然的话,我现在能分到慢班吗?”

“呵呵。”任茹一听,不由无奈而苦恼的摊摊手道:“你小子的户口在倩家村,你不在倩家村念书在哪念,再说了,你那个在红江路小学当党委书记的舅妈,她和你舅舅是最近两年才来咱们黎城落户的,只不过是你两个妹妹的命好,赶上了一个好机会而已吗。这些事情我和你爸也是跟你解释过的,你这孩子咋能用偏心眼的话形容我俩呢。”

尚兵虽然知道这些理由,但似乎并不买父母的帐,仍然强词夺理的反驳道:“即便我舅妈和舅舅早早就从黎城落户,你们也不会把我转学到红江路的。你们就是偏心。平时里还不是一样,一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不是得可她们两个来,还有,就是你们还让他们处处看着我,弄的我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还有•••。”

“放 屁!”

平日里一贯老实巴交的尚元林万万没想到在儿子那尚还稚嫩的内心世界里,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沉淀了这些所谓的歪理邪说,这点在常人看来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他尚兵的眼中,却是如此的严重。

“你小子简直就不是个老爷们。”尚元林说着,不由恼怒的将自己手中的饭碗摔在饭桌上面。随之,一些还在冒着热气的饭菜便喷撒到了饭桌上面,饭碗的尾座正急速的在桌子上面旋转了数圈后,最后摇摇晃晃的渐渐停止下来,而那叮叮当当的声响也正在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殆尽。

“打他!”

寂静过后,尚奶奶一句似乎早已经下了很大决心的话不由从心底深处道了出来,很久以来,她都想好好的暴打一次这个除了不说话,说话就惹人心寒的孙子,很显然,那尚菲汇报他大水洼玩水一事他非但不感谢自己的妹妹,而至今仍然耿耿于怀,甚至平时让妹妹们一些好吃的好穿的,他也铭记于心•••。

他——尚兵,这是自己的孙子吗?是那个从母亲的肚中一生出来,就含嘴怕化拿手怕摔的孙子吗?

“就得打他!”尚奶奶的嘴唇或是由于激动或是由于气愤而微微颤抖着,她显然是在示意儿子尚元林,应该拿出一个做父亲的样子。

任茹此刻又何尝不是同尚奶奶一样的心情,她刚刚还在为儿子分慢班的事情而操心,而想辙,此刻,儿子却突然间搬弄出所谓他们偏心眼的罪责来一条一条的罗列在他们面前,说句实话,她真是很伤心,她何尝不想打儿子一顿,可是那份莫名其妙的溺爱心里却始终困扰在她与丈夫的心头,挥也挥之不去•••。

尚元林也只是手指颤抖,在尚奶奶的目光催促之下几番都欲要抬起来,但始终没能突破最后的底线,他的面色时而青色时而苍白,一双已经欲要喷出火焰的帜热双目在久久的瞪视儿子尚兵良久后,最后却渐渐的垂下头去,一直以来,他喜欢自己与自己较劲。因为他忘不了,忘不了自己那不容易的过去,他三十二岁才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也就是现在的尚兵,记得当时任茹在生下这个儿子后由于上火没有奶吃,就这样,夫妻二人是紧靠自己那点微薄的工资供他吃着昂贵的奶粉,才将这个儿子一点一点给拉扯大的•••。

尚维与尚菲早已经被眼下的形势吓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虽然那时的尚菲还是年龄尚小,但父母亲对自己哥哥那无奈的一幕,她却印象颇深。

溺爱。有时候真是造成一个家庭悲剧的根源。

同样是被惊愣了很久后,见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并没有按照奶奶的意思去伸手打他,尚兵早已经被吓的悬起来的心渐渐的平缓下来,他不由自主的眨眨眼睛,偷偷的斜睨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妈妈,又偷偷的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爸爸,然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似乎那声音的强弱度只有他自己听的清楚般:“我,我吃饱了。”

说完,他心里胆怯的站起身来,最终,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便扭身刺溜一下跑到外面去了。

“天都黑了。你还要去哪?”尽管儿子给她气个半晌,任茹还是忍不住大声询问道。

“去孙小顺家。”尚兵边往外跑边回应道。

任茹这才略微放心的回过头来,她不由看了看仍然在垂头喜欢与自己较劲的丈夫,此刻的她心里不得不承认,在与儿子每一次交手的战场上,失败的永远是他们夫妇二人。

“哼——。”

尚奶奶看到这番情景,不由无奈的在鼻子中发出重重的不满声音,而她的一只手臂此刻也并未闲着,忽然高高的抬起来,向儿子尚元林那仍然低垂的头颅上面狠狠的拍了一下,随口骂了一句道:“你个熊蛋包,现在你不打你儿子,你儿子将来就会打你!”

很显然,她希望拍醒对方,但尚元林依然闷坐在那里,任凭母亲的打骂,动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