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玉指浮心

碧水青竹古道雨，万水千山可回望？

秋歌猛地抬头看去，那坐上白衣女子，白衣修金丝，头上凤冠……

虽只是瞧着背影，也尽显媚态。

天后，磐凌若么？秋歌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转身欲走出瑶池：“哈，看来帝玄天是不在这里咯！”

“站住！”青蓝的身影一闪出现在秋歌眼前。

来人杀气四泻，秋歌的手在此刻也抚上了莫离。

“你三番二次出现在天后娘娘身前，究竟是有何目的。”灯锦面色冷漠，不似初识时亲切。

那份亲切不好装出来，也就是说，灯锦一直未变，变的，只是她身后站着的人。

因身后站着天后，她便不顾身前是谁，警觉无比的提剑冲出来。

“我说我是故意在这儿晃荡的，你是不是要杀我？”秋歌嘻嘻笑着。

灯锦神色一冷，手中剑冷光映射在秋歌面上。

秋歌耸耸肩，说道：“好啦，我是来找天帝的。”

“他不在此处。”灯锦终是放下手中剑，面无表情的看着秋歌，说道，“少来此处为好。”

“哈，天界瑶池，如此有名的地方就在我面前，我为何去不得？”秋歌继续笑眯眯的看着她。

灯锦冷着脸不答话，秋歌收起笑容，撇过头，说道：“天后娘娘向来不见外人，这点我是知道的。可是灯锦姐，你不觉得你独独对我的出现，反应太过激烈了嘛？”

见少女浅浅笑着，却像是已经知晓了一切一般，灯锦一时语塞，想说话的时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来吧！”天后突然开了口，语调柔和。

灯锦应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你也过来。”天后再次说道。

确认了周围没其他人，秋歌才转身，朝着那坐在翠玉雕成的桌子前的天后走去。

“坐下。”命令的话语，却没有半分命令的语气。

秋歌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天后对面的位子，袖间的手掌心却已湿透。

她，会不会真的如自己所想，是当初的浮云仙子？

她在秋歌坐下之前便带上了面纱，秋歌恨自己记忆力不怎么好，所以此时真的是恨不得把天后面纱扯下，对着浮云仙子画像比一比。

呼，真是恼火！

不过这双淡若秋水，却又一直含着浅浅笑意的眼睛……秋歌愣怔了一下，想起曾有人说，自己与她也是有相似之处的。

为什么总是有人把自己比做其他人呢？自己一直以来，只是秋歌，只是吴江月啊！

“天后娘娘，你好哇！”秋歌冲着她摆摆手。

天后淡淡笑了笑，她的一切都给人轻柔飘渺感，眼里的一切感情，也是淡淡流转着。

“嗯，秋歌，那日离别过后，过得如何？”如同朋友之间的亲切问候，她芊芊玉指落在棋盘上，捏着棋子，继续问道，“据说你与战神一同解决了南海之事，要被封为左战神了呢！”

“嗯啦！”秋歌点头，目光落在期盼上，说道，“您一个人下棋，不觉无趣么？”

“的确是无趣，灯锦她不喜下棋，要不，你来陪我下一局吧？”

秋歌眨眨眼：“好哇！”

秋歌想拿出自己全部棋艺与她拼上一拼，好以胜利者的姿势去套套话，结果却是，不出片刻，自己还未走出十枚棋子，便已输掉。

“唔，本姑娘的棋艺……”秋歌趴在桌子上捂脸叹息。

磐凌若轻笑一声，说道：“你的棋艺倒是和他不相上下呢！”

“他？”秋歌抬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

磐凌若突然停住手中动作，继而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

“秋歌，你是要与妖王郁言成亲了吗？”她突然问道。

秋歌愣住，脸贴在桌子上抬眼看着她：“是啊……不过他现在不是妖王了哦！”

广袖下，磐凌若的手顿时紧握起。

莫名的沉默了片刻后，她继续说道：“我以前与浮云仙子认识呢！”

“浮云仙子！”秋歌反应激烈的惊呼了一声，直起身子，说道，“您是说战神离绍的妻子浮云仙子？”

“不，你错了，她不是战神离绍的妻子哦！”磐凌若眉眼弯弯，尽是笑意，“她，当初可是郁言的妻子呢！”

这次久久愣住的，是秋歌了。

“不过你没必要在意，毕竟，浮云仙子都已经死去了。”磐凌若再次摆开棋盘，自己下了起来，用着轻松的语气说道，“此事极少人知道，但若是问起妖族，恐怕，无妖不知吧！”

一直不愿去相信的答案，在这一刻被人亲口告知，秋歌扯起嘴角笑了笑：“哈，这个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磐凌若笑笑，继续说道：“他二人关系，当初也和你们现在一样好呢！郁言喜欢白衣，喜欢在沉默时看天……甚至是，他现在不再杀戮，不再暴怒，不再嗜酒，都是因了浮云仙子哦！”

说完后，磐凌若扬起手中白色棋子晃了晃：“相信，你能改变浮云仙子带给他的那些影响哦。”

“不再杀戮，不再乱发脾气，不再嗜酒，这些都是好事儿啊，我为什么要去改变他？”秋歌抱着胳膊笑呵呵说道。

事实是，他那样的人养成习惯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去改变？

回到天书阁，秋歌一个人抱着膝盖在一堆书上坐了许久。

短短一番话，却将之前长长的时光里所有的幻想都打破。

郁言对浮云仙子的感情，秋歌这一路走来，已经因此时让自己的心境处在了危机的边缘，谁都觉得她坚强，谁都认为她爱笑。

可是每每从梦魇中惊醒时，每每在黑夜里落下眼泪时，那样撕心裂肺的疼痛谁知道呢？

因为失去太多，所以越来越害怕失去，越是坚强笑着，心底便越加慌张。她不是装作坚强，而是在骗自己要去坚强。

“坐在这些古书上，不怕苏星雾回来时，责备于你吗？”

秋歌抬头，那白衣翩翩，蓝纹优雅，有如身后绽放着大片大片云的天空。

他依旧有着身为妖王时的那份绝代风华，身姿卓然。

寒如冰山的面容，清冷的调子，映着身后一望无边的天际，显得十分遥远，却也近在眼前。

“臭狐狸——”她惊喜出声，起身快步跑了过去，一跃而起，扑向郁言的怀抱。

心中气候，乌云消散，放开了万里晴空，只因迎来了这一片蓝天。

“如何，我答应你的，可是做到了。”郁言手搭在她的腰间，散落下的银发在光下映照得十分柔和。

无论自己已被这所谓的命运折磨的多么脆弱，在自己爱着的这些人面前，还是要坚强，不是吗？

这份坚强，只为了守护这个一直为自己打开的怀抱。

待赶到太白老儿那里时，文珹和墨一已经离去，回了無岭山。

“那师父，还有什么交待吗？”秋歌神情低落的问道。

好不容易可以见到师父和墨一了，结果又错过了这机会。

芸芸在一旁拍着自己鼓鼓的肚皮，一脸满足的说道：“哈，本精灵吃得好饱啊，哼哼，还是墨一的厨艺好，真想一直吃墨一的饭！”

舞子茉回头，看着芸芸偏着脑袋，一脸单纯可爱的说道：“想一直吃的话，小精灵你可以嫁给他呀！”

“不要！”芸芸果断否定，双手交叉摆放在胸前，杨着脑袋不停地摆，“不可能不可能！本精灵，唔，本精灵喜欢的不是墨一那种类型。”

“那你喜欢的是那种类型呀？”舞子瞪着水汪汪的眼睛问道。

芸芸单手撑着脑袋，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本精灵喜欢白一点儿的，高一点儿的，老一点儿的。”

“还有吗？”舞子茉眨巴眨巴眼睛追问道。

芸芸捏着下巴一脸正经说道：“最重要的一点儿是，聪明一点儿的……”

秋歌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想了想墨一那偏黑的健康色肌肤，那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又仅十七的年纪，更甚是那在芸芸面前憨憨厚厚的模样。

秋歌噗嗤一笑，手按住胸口，弯腰露出痛苦神色，说道：“呼啊，我是墨一，此时此刻，我的心……我的心，受到了一万支箭攻击，快来人救我，芸芸，救我……”

秋歌继续演着，将手伸到芸芸那里。

“啊呀——臭狐狸你敲我干嘛！”秋歌抱着脑袋回头瞪向郁言。

“郁言？”一个沧桑的老人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埋头研究着棋盘的太上老君忽然抬起了脑袋，看向郁言。

盯着这白衣的人儿仔细瞧了瞧，太白忽然如同炸毛的猫一般一惊，抬起枯瘦的指头颤抖着指向郁言，说道：“妖妖妖王，你来我这儿干嘛，我这些日子一直在下棋，未曾炼出什么好的丹药，别，别来无恙啊！”

郁言挑眉，不答话。

苏星烟扬起袖子挥挥手收拾了这边一片狼藉的饭桌，抬头擦汗说道：“您老是‘久居深山不知世外事’嘛，他现在不是妖王啦！”

“呼，一听就知道臭狐狸你以前做过些什么。”秋歌也学着郁言的模样抱着胳膊斜眼瞧他。

“不过本精灵倒是有个好主意，收墨一做小弟的话，岂不是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让他为本精灵做饭吃？”芸芸嘚瑟着摇摇脑袋，说道，“本精灵不愧是精灵族的天才！”

“文珹真君他，倒是有交代我们好好照顾你。”苏星雾一如既往的温和淡然，如同儒雅公子。

“怎么感觉师父走到哪里都在拜托别人帮助我？本姑娘都有点儿怀疑如今得到的一切会不会也是师父打下的关系。”秋歌摊手一脸无奈状叹息，“不过现在又没见到师父，本姑娘想回無岭山去看望他老人家了。”

苏星雾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没那个必要，你师父有说，会来参加你晋升仙位的大典，到时候他自会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