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茅坑
骨头碎裂的声音和我的惨叫声同时想起,只是我的叫声好像更加刺激了非主流的兽性,他更加疯狂地挥着手里的钢管不断击打着我的左腿,小腿骨,膝盖,脚踝,每打在一处都能听见骨骼挫动的声音。剧痛反而激发了我的一股狠劲,反正都是死,我猛吸了一口鼻腔里的痰血混合物,憋足了气朝林高脸上吐去。
林高擦掉脸上的污迹,伸舌头拱了拱下嘴唇,狰狞地看着我说:“操你妈还来劲了是不?爽!老子就不爱弄喜欢装死的。”说完伸手从非主流手里接过钢管,拄着拐走到我的脑袋后面,双手竖握着钢管,像打高尔夫球一样对着我的头比划了两下,对准了,高高地扬起,猛地横扫过来。
我的右耳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只有头颅内部传出的“嗡嗡”的回响,感觉视线也不受控制地向上翻着。天旋地转之间隐隐听到非主流说:“二哥,你忍着点,别把他现在就玩死了,我下去拿刀,一会也卸他一条腿,做成标本,以后好歹给你做假肢用。”
我的瞳孔好不容易回到了眼缝的范围内,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中又带着重影,脑袋正上方的林高好像变成了三头六臂的样子。只见他“呸”一口吐沫吐到我脸上,接着朝非主流挥了挥手。非主流正往外走着,忽然我的脑袋后方,房间大门的方向传来一个声音:“等一下!”没间隔几秒另一个柔弱的女声传来:“晓山哥!”没等再听见下一句,我的视线又往上一翻,眼前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
只是这次很奇怪,我并没有真的昏过去,甚至脑子还比刚才清醒了一些,但就是暂时听不清周围的动静。好像有人不断的走来走去,有人在争吵,有人在摔东西……没过多大一会儿,忽然感觉脖子一紧,像是被一根绳子勒住,然后整个人被人拖在地上往后移动着。
我只能下意识地两手抓住脑袋后面的绳子,多少缓解一些呼吸的困难,脊背上的感觉平整了一会儿,忽然颠簸起来,像是在下楼梯,我的背心和两边侧脸不停地撞在台阶上,又是一阵气紧和眩晕。
熬了一会儿,地面总算恢复了平整,稍微好受了一点,眼前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应该是出了楼了。又被拖出一段距离,虽然还穿着一件衣服,但我的背上仍是被砂石地磨得一阵一阵火辣辣的。
拖着我的人站住了脚步,我费力地仰起一点头,模糊地看见他站在那里抬高双手交叉挥舞着,又闷声闷气地说着些什么。没多长时间身边就林林总总地站满了人,有人朝我吐着吐沫,有人踢着我,我又被拖着移动起来,但还是感觉身上不断地被东西砸着,忽然有个人冲到我近前,好像是起先见过的那个听戏曲的老头,只见他脱掉鞋子拿在手里,用力地在我身上拍打着。
不知道又被拖了多久,我的脖子已经是快断掉的感觉,背上就像直接点着一堆炭火。忽然眼前暗了下来,周围变得潮湿冰冷起来,我隐隐听到一些类似开铁闸的声音,有人训斥的声音,关铁闸的声音,然后好像很多人围了上来,我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地昏了过去……
有人摇晃着我的身体,我睁开眼睛,眼前有一张大概五十多岁男人的脸,看见我醒了,他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我睡在一张小床上,这时想要挣扎着坐起来,身上其他那些地方还好,说到底也只是挨了几拳,唯独左腿膝盖疼的厉害,我禁不住呻吟了几声,面前那男人急忙伸手轻按着我说:“别动,你这条腿已经基本上算是废了,我们没有药,只能简单地给你包扎了一下,你还是先静静躺着休息吧。”
“谢谢……”我冲他点了点头,绕着周围看了一眼,这是个大概三十多平米的房间,有点像电视上见过的牢房,铁栏杆门,最里面的墙最上方有扇不大不小的窗户,还好光线不算太暗。房间里七零八落的放着几张双层小床,除了跟我说话的男人,还有另外二十多人,此刻都静悄悄地看着我的方向。
所有人都是衣不蔽体,说白了就是随便搭块破布在身上的感觉,有的坐在床上,有的坐在地上,有的战战兢兢,有的目光呆滞,连同和我说话的男人在内,只有少数几个人看上去还多少有点活人的样子。
看得出来他们对我非常友善,不多的床铺就让我单独占了一张。身上有些发痒,我扭了扭身子想要换个姿势,身边男人站起来帮着我,忽然一股强烈刺鼻的味道钻进鼻子,我呛得直犯恶心---这是一股屎尿的恶臭!我忍不住抬手捂了捂,看向身边的男人,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没事,过几天你就会习惯的。”
“这……是什么地方?”我有些沙哑的问他,他又站起身,从旁边一张床上拽过一块破布来,在我周围扇着风,可能本意是想把我周围的臭味吹淡一些,只是这反而让我感觉臭味更加浓烈起来,我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说:“不用了,谢谢……请问这位,嗯……老先生,这是哪啊?”
男人把手上的布扔朝一边,坐回我的床上,替我拉了拉缩下去的“被子”说:“我姓闵,叫我老闵就行,听你的问话,你到这里来的时间应该不长吧?”我点点头说:“嗯,闵大叔,我叫古晓山,才刚到这里一天。”“一天??”老闵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有几个跟着一起笑,我正奇怪,老闵仔细看了看我说:“看起来你这小子也不是个安分的家伙,才来一天就被关到这茅坑来,嗯,看来那些家伙也越来越没有虚情假意的耐心了。”
我捂着鼻子,微微皱起眉头问他:“大叔这话怎么说?”“唉……”老闵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墙头的窗户,停了几秒问我:“嗯?你抽烟不?”我点点头:“有烟啊?太好了!”他转过身去,从另一个人手中接过一包邹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根点着递给我,他自己也点上了一根,走到铁栏杆门口往外张望了两眼,又走回我身边坐下。
“这个地方拢共大概有三四百人左右,不过这些人并不平等,被大致划分为五类人。”老闵看着我继续说到:“第一等人就是李成栋和他的那四个走狗。”
“李成栋是谁?”其实我隐约已经能想到,但还是问了一句。老闵说:“就是迎接你进来那个叫‘大主’的家伙。”我点点头说:“哦,那这样说,那四个走狗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我就是被他们弄成这样的。”老闵“嗯”了一声,接着说:“第一等的这几个人就是这里的土皇帝,掌管着这里的生死存亡。李成栋本来是镇上一个私营车队里管调度的,城里刚变得糟糕,到处开始出现那些僵尸的时候,李成栋和他那个整天惹是生非,在镇里欺男霸女的侄子召集了一些人,最初倒也做了几件好事,保护了一部分村民没受到怪物的伤害。后来他们用还能动的大车围了一小块地,把还活着的这些人更加安全的保护起来,当然其中大部分是他们自己的亲戚。随着找到的活人越来越多,这个保护所的范围也越扩越大,只是地倒是想扩多大都不愁,但吃的却越来越少,慢慢得,李成栋和他的团伙就开始为了生存造起孽来……”
“第二等人就是他们的那些亲戚们。”老闵没有接着讲大主他们如何造孽,回到这里的等级划分上:“你应该也已经见过这类人,就是那些在地里做轻活,在路上闲游,可以不受限制地使用水电,依旧过得很舒服的人。这些人虽然不能决定在这里的其他人的死活,但也不用操心吃穿,好好活着就行。”我听着,一下就想到了那个听着戏曲,后面还用鞋子打我的老头。
“第三等人说白了就是奴才,也就是那些后来才被李成栋他们收容进来的人。新来到这里的人给被给予贵宾一样的待遇,目的就是想把这些新人留住,但仅仅几天后就会强制性地让他们去接受洗脑,在大家认为他们被‘教育’好以后,新人就会被分配到各个岗位,小到各种脏活累活,大到女人去陪指定的人睡觉,男人让他死就必须死等各种命令都必须无条件接受。这些事听起来只是有点严酷,而事实上这里的很多事已经没有人道可言,久而久之,就不断的有人提出质疑,想要逃跑,甚至是起来反抗。这些所谓不安分守已的人,一旦失败以后,情节重的会被以“活祭”等各种方式处死,情节较轻就会被扔到我们现在这里,变成第四等人……所以,你虽然被伤得很重送来这里,但基本上还是说明你犯的事还不算严重,否则你已经被直接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