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龙王血祭（一）

“这么说，谐泽之中的很多人，都是原本要作为龙血改造的试验品？”青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我知道这很难想象，但这确实是真的。”月刹说着，陷入了沉思。“当年我偶然经过一个牢房，在那里我感觉到了很讨厌的气息，所以就去稍微调查了一下，结果就发现他们，用普通人在进行实验。他们把属于龙族的血，强行注入普通人的体内，然后观察这些人和龙血同化的过程。”

“然后呢？”青羽问道。“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龙血对于普通人的身体来说，就如同剧毒一样，它会侵蚀人的身体和精神，就像洪水猛兽一般。”月刹沉默了片刻，说道“只有极少数的人撑过了那无比痛苦的同化过程，他们得以存活下来，并获得了不同程度的强化；而大部分人都没能撑得过去，不是死在同化之中，就是身心被龙血吞噬殆尽，成为没有思想，和野兽无二的存在。”

“当我破坏掉那里的时候，实验已经进行了不少，我只来得及救出那些还没有接受实验的人，而那些已经接受了实验的人......我没能来得及救他们。”

青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解月刹的人都知道，他虽然脾气不好，但也只是针对外人。至于他为何会变成这样，还有他的过去，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大概是不会了解的。青羽虽然听说过，但还是无法完全了解他的过去，但却知道他其实是很温柔的人，否则，也不会对于自己无法帮助到的人如此愧疚了。

“你也不必如此。”青羽说。“你已经救了这么多的人了，你救了这些不被重视，只被当做实验材料的人，在他们原来所赖以生存的人们抛弃了他们的时候，是你给了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勇气。还有云舒他们，虽然他们自己对于自己已经变得和凡人不一般的身体十分厌恶，但是谐泽之中并没有一个人对于他们表现出鄙夷和不屑，虽然大家都没有说，但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的功劳。至于那些没能救到的人，那也并不是你的过错，你也就不必为此自责了。”

“.......你说得对。”月刹说着，转头看了看远处，说道。“话说回来，我们到了。”

青羽顺着月刹的目光，看向那座屹立于众多雪山之中的雄伟城池，也不由得被其庄严雄伟的气势所折服。

“就是这里么？”青羽深吸一口气，问道。“我们......是不是来得太晚了呢？”

“希望我们还来得及吧。”月刹说罢，朝着雪山迈开脚步，身形变得模糊。

随着一阵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厚重的铁门缓缓被拉开。苏洛冰扭头看了一眼，只见苏羽织带了几个守卫正站在牢房之外。

“出来吧。”淡淡的声音。苏洛冰闻言也不多言，径直起身，缓缓走了出来。在苏羽织面前停下脚步，两人相视片刻，没有任何言语，仿佛那一日两人之间的谈话并没有发生。苏羽织转身向外走去，苏洛冰跟在他身后，随行的几个守卫见苏洛冰没有反抗，便也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只是跟在后面。整个过程都悄然无声。就好像所有人都刻意将自己的动作格外放轻一样。

“我能问一下，要带我到哪里去吗？”眼见出了地牢，却仍然没有到达外界的地面上，而仍是走在一条昏暗的通道之中，苏洛冰不由得开口问道。

“这个我不能说，抱歉。”苏羽织说着，将一根黑色的布条递了过来。不用苏洛冰提问，苏羽织马上便说出了自己此举的意图。“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禁地，按照城主的命令，不能泄露给外人，所以要委屈你一下了。”

“原来在她眼里我还是个外人啊……”苏洛冰讪讪一笑，接过布条，蒙上了自己的眼睛。“走吧，转弯时记得说一下。”

苏羽织继续在前方走着，心里却十分焦躁。离仪式地点越来越近，虽然很久很久都没有举行过仪式了，但那历久弥新的洪荒气息还是让身体之中的血液难以平静，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更深层次的原因，苏羽织微微转过身，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尽管经过长时间的囚禁气息弱了些，但完全没有被地牢之中污秽的气息所沾染，反而因为那略微苍白的脸色而显得更加有风韵。虽然现在在降龙咒的压制之下显得乖巧且顺从，但那却是外表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隐藏着狂涌的暗流和波浪的海洋，血脉之中的嗜血和残暴，是深深刻入灵魂的印记，无论如何压制隐藏或是企图改变，都是螳臂当车。

而在不久之后，这一切都将会消失不见吧，她所具有的人性的一面会完全消失，而冷血和残暴将会将其支配。就像他们低等血统的居民要服从于高等血统一样，处于统治地位的高位者，也要服从于自己的天性，说到底，他们只是一群跳梁小丑，一边怀抱着能够主宰自己的虚无缥缈的希望，一边又不得不在现实这一残酷的钢丝上蹒跚起舞。

终于，对于苏洛冰来说，漫长的路程终于在苏羽织的指示下到达了终点，不过自己的遮眼布却并没有被摘下，这让她很是不解，同时，心情也莫名的焦躁了起来。

今天的苏璎若衣着没有以往那样的素简，而是穿了有着十分复杂绣纹的服袍，神色庄重，显得格外肃穆。

示意苏羽织等人退下之后，苏璎若将目光转向苏洛冰，而后者虽然眼睛被蒙住，却也像感应到了一般，抬起头了迎上苏璎若的目光。

“几天不见，似乎比之前要老实一些了。”苏璎若打量了片刻，淡淡开口。“之前的提议，考虑的怎么样了？”

“你并没有将一切告诉我……”苏洛冰说道。“而且，我有我必须要坚持的东西，如果你的手段不过如此，那你可以放弃了。”

“放弃？”苏璎若看了苏洛冰一眼，说道。“可惜啊，我那时提出来的，不是建议，而是命令。”

说罢，苏璎若起身转头，缓缓开口:“今日，吾等龙之子民，以吾辈之血为祭，恭迎龙王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