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磷石瓢虫

“你这家伙真没用，这么轻易就投降，怎么做男人？”孔翠羽大义凛然地道，华长空双眼立即爆出火花，大吼一声：“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怎么做男人！”，眼看他就要不管不顾地把孔翠羽扑倒在地，凌珑伸出一脚把他绊倒，他整个人又一次埋进土里。

“啊……疼死我也！”凌珑连忙扶起他，华长空就趁机趴在她的肩膀上撒娇。

“你别胡闹了，让你大哥和莫公子好好商议一下。”

“好……还是大嫂对我好……”华长空感觉自己的身体欢快得快抛起来，可这也抛得太厉害了，不仅仅是他，其他人也觉得地面剧烈震动，站也站不稳。

“不好，又来了！”莫相如领着众人飞奔回阳关道，跟其他勾魂阴差一起，将刚来报到的新魂尽数赶进关内。

凌珑带着六道飞上城楼。

战鼓阵阵，狼烟再度升起，前方黑沙滚滚，像巨浪一样从地表腾升。骷髅弓手已站在城楼上弯弓待发。

阳关要塞的骷髅骑兵也已最快速度集结城下，左右先锋各领一支骷髅步兵紧随其后，莫相如拿着冥域秘旗在城楼上施法，唤起阳关要塞的第一道防线，奇煌陷阵。

远处黑沙泥石里深藏机关陷阱，而对方也早有准备，以坚不可摧的镇墓兽先越过陷阵区域，即使掉进陷阱，也是给后来居上的食怨僵尸做垫脚石，一波波的僵尸军团大举入侵，杀生狂震，天地为之颤抖。

城楼上，孔翠羽捂着耳朵和眼睛，躲在华长空身后，前方黑压压一大片，根本分不清来人有多少，六道和凌珑的眉头也紧锁，华长空不知是真的不怕还是强装镇定，摇着白骨伞一直没停过：“别担心别担心，铁将军已向鬼母阴姬和沉轮王借兵，援兵应该很快就到。人多也没用，全是歪歪扭扭，手脚都不协调的傀儡僵尸，咱们铁将军有的是阵法，咱们的韩嫣夫人又能召集远古战场上的孤魂野鬼，制造骷髅鬼兵，肯定没问题的。”

“召集孤魂野鬼？”凌珑转过头问他：“她也会召集阴兵？”

“当然，看到那边的招魂台没有？”华长空指着一个插着数面招魂幡的筑台，招魂幡迎风飞舞，恍惚之中，庄严神秘，让人屏息以待。

凌珑似乎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手持曲杖引路铃，跳着招魂祭祀舞，这种舞不能算好看，她穿那种宽厚华丽的服饰跳起舞来也不方便，

站在城楼中间，俯视这一切的铁斧头额头上也布了一层密汗。

“看起来比前几次的人马还要多……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副将拱手回答：“回将军，应该就是今天。”眼看食怨僵尸冲过陷阱，数量并没有减少，加之更为勇猛冲上前，城楼上的投石器点燃了蓝色的黄泉冥火，向尸阵中投射过去，空中顿时燃气火龙般的烈焰，尸体燃烧的焦糊味在空中弥漫。可是僵尸们并不怕火，依旧向前冲，骷髅弓手的冥箭万箭齐发，中箭者倒能钉在地上不能动弹。

最后就是铁斧头亲自带领先锋部队冲入尸阵中面对骑着镇墓兽的僵尸汹汹来袭，以正面突击，两翼牵制之势对垒。

城楼上只剩下六道他们，感觉人数空了许多，华长空这事也要躲到凌珑身后嘀咕：“战况如此？要是顶不住，早点告诉我！”

“势均力敌啊。”凌珑遥望铁斧头指挥骷髅大军，维持阵型，黑色的僵尸阵与白色的骷髅阵形成鲜明对比，双方的阵法皆是诡谲奇特，形同黑白子棋盘。

“唉，我完全看不懂。”华长空也有认栽的时候，凌珑好心给他指点：“黄莺扑蝶，四角穿心，这个……正是黑白棋阵。”

“黑白棋阵？”

“对！”凌珑双指一点，城楼上悬空现出一个发光的绿色棋盘，将双方对阵之图立在半空。华长空和孔翠羽都大呼神奇：“哇……好厉害。”

“铁将军和对方应该多次交过手，才能平分秋色。”

“不对！”六道忽然开口说道：“姓铁的输定了，看似棋盘上的公平对阵，其实旨在消磨他的兵力，把骷髅的怨气全部吸收过去，所以对方的兵力肯定越来越强大，而这里的骷髅兵只会越来越少。”

“不会吧，那不等于越打越糟糕，你赶紧叫他们回来，别给敌方送粮食了。”

“不打就直接冲过来咯！还不一样要死！哇……怎么回事！”孔翠羽在他身后发声，声音听起来十分颤抖。只听见城楼下有巨石撞击之声，感觉地面剧烈震动。

凌珑和六道俯下身看，只见数十只镇墓兽越过大军冲到城楼下，撞击石墙，守城骷髅兵手举斧头往他们身上砍去，可这样一点用也没有，镇慕兽身上，连痕迹都没留下。石铸的尾巴一甩，脆弱的骷髅骨顿时散架。

华长空怒吼着：“怎么回事？谁做的骷髅兵如此不结实！”他提起的白骨剑发出森白之光，百炼成剑的骨头相比当然不一样。看来危险来临只是，他身为冥界一员还知道身先士卒保护大家。

孔翠羽尚未来得阻止他跳下去，就听见六道说道：“珑儿，拦住他！”凌珑飞身跳下去，把华长空提了上来，他这副小身板不见得就比骷髅兵结实。

与此同时，六道向城下撒下一些闪着磷光的粉末，吹响了一只短笛，这些粉末全飘到镇墓兽身上，孔翠羽也把头伸到城墙外看，大为惊讶：“这……不就是我要妖界的东西？蚂蚁咬死大象？真的可以？”

随着短促尖锐的笛声，镇墓兽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其中已爬上城墙的顿时化成碎石头落到城下，镇墓兽全部变成一堆无用的石头。笛声变得清越婉转，磷光粉末又聚集成团，飞回六道手中的袋子里。

凌珑这才看清楚，那些不是粉末，而是类似萤火虫的瓢虫，只不过更细小，发出的光更耀眼，尽数回到袋子里。六道把袋子递给了她，说道：“自从上次在无常镇看见那个巨人石像，我就去收集这些虫子，以后再见就不用怕他了。”

“原来如此。现在倒正好派上用场。”凌珑把袋子束缚，这东西悄无声息把石头啃碎，比黑火药还要厉害。

“哈哈，到最后还是要我们妖界来帮忙！”

从头到尾都在看热闹的孔翠羽，突然冒出这句话，让六道很是反感，华长空气急地道：“你们妖界很有本事吗？有本事去跟那群僵尸拼命去！”他说的很对，至始至终的心腹大患还是食怨僵尸，如今就数量上，铁斧头都输了半截。

叮——叮——

清脆的铃声从招魂台上传来，让人心魂为之大振，所有守将大声呼喊：“是夫人，夫人回来了！”

嘻嘻嘻——

他们的头顶又传来诡异的笑声，一群婴孩只有半个身躯，拖着一条烟雾凝聚的尾巴飞在城楼的上空，他们看到远处的震天厮杀，发出惊悚的欢呼声，似乎在鼓舞，在耸动，他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孩，只有快乐，没有悲伤，看见什么都是笑的。

“是鬼母阴姬的婴灵飞尸。”

婴灵飞尸俯冲而下，可他们力量尚小，不是给僵尸们造成什么攻击，但是他们可以扰乱阵型，几个一起在僵尸的头上扯头发，捉弄，啃食，飞得速度又极快，毫无规律，谁也捕捉不到他们。

凌珑眯着眼睛看断魂台上的韩嫣夫人，她脸上抹了厚厚的脂粉，只能看到雪白的脸上嵌着一双剪剪秋水的眼睛，一张殷红如血的小嘴唇，这种妆容在多年以前确实很流行，可是现在的眼光看来就十分怪异。要不是她的双眼在眨，嘴巴在说话，会让人有种错觉她是戴着一个面具，或者只是一个傀儡娃娃。

韩嫣手持引路铃，缓慢地起身，旋转，挑着外人无法看得懂和模仿的招魂舞。手中的路铃一响，就有白色的雾气在战场上腾升，散碎的白骨从泥沙里冒了出来，慢慢地拼凑完整，拿起武器继续作战。

城楼上，凌珑的虚空棋盘看到白子绝地反杀，黑子的优势渐成弱势，反而被白子困在其中。突然棋盘上的黑子白子全部消失，天边处出现一个巨大的黑龙卷风，把战场上的僵尸和都卷了起来，直冲上天际。

铁斧头带着剩余的军队尽快撤退，黑龙卷风持续了半会儿，也消停下来，黑色沙漠半点尸骸也没留下，刚才的对阵杀伐似乎只是海市蜃楼里的幻觉。

副将继续整顿军队，铁斧头率先等上招魂台，与就别重逢的夫人相见，在战场上勇猛威风的铁斧头面对韩嫣就变成一个腼腆的小伙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紧紧地抱着她，也叫旁人羡艳。

巡视城楼的守将检查损坏的地方，命鬼斧兵加紧修复。铁斧头带着夫人上了城楼，向众人道谢。

“差点让这些畜生越过城楼，幸好有各位出手相助，鄙人和拙荆就此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