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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一语掀起千层浪 苦雨染得鬓边白(三)
“在柳家传授绣艺的徐师傅——没了。”韩玉香道,“没错,就是那个带了我们去过幽幽谷的那位徐师傅。”
那团“被子”抖了一下。
“我想你应该猜得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然你也不会是现在疯疯癫癫的模样了。”韩玉香道。
那团“被子”的一角被人默默地捏住,里面那人好似在犹豫要不要出来。
“青芗妹妹,你的伪装实在不怎么高明。”韩玉香忍不住苦笑道,“我不过随口一试,你就下意识的跟了我的话语走了,你看,你现在都忘了继续伪装,保持住那一番战战兢兢的模样了。我想,你爹那么精明的人应该更看得出来吧。”
“所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韩玉香问。
被子的一角终于被人揭开,杨青芗顶着一头乱毛,目光呆滞,好似在拾掇无处安放的惊心,但韩玉香看得出来,她这还在犹豫。
韩玉香忍不住道,“你不必防着我,我若真有心将你怎样,你也不会留在这里了。而且阿雪……不对,是纯雪姐姐。”韩玉香为这个称呼愣了愣神,又才接道,“你就算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的纯雪姐姐?如今我和纯雪虽然彼此相处有些尴尬,可是她的情绪就是我的情绪,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她对你的感情怎样,我对你的感情就是怎样。”
“纯雪姐姐?”青芗懵懂的抬头看了看韩玉香,“你在说什么啊?”
“你以前看到的那个四小姐是假的,我才是真正的柳家四小姐。”韩玉香简单的把柳家最近发生的事讲给青芗听,末了道,“不过你们也都是我的姐妹,我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同样的,我也希望为我死去的姐妹,讨回一个公道。”
言毕,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沉默。
青芗的沉默,是为了近段时间那一直压抑在心头挥之不去的情绪,而韩玉香的沉默,却只是为了那死去的姐妹。
是啊,死去的——姐妹。
世间的爱恨哪有那么分明,没有深切的“相遇相知”过,又哪里有什么爱恨?
而这些所谓的爱恨,也终将会随着故人的“离去”,随风而去,连化为泥土的可能都不曾有过。
多么虚渺的爱狠啊。
青芗抱着被子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道,“我……我想过拦住他们的,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啊……我,我从没想过会这样,我……我甚至都不知我看到的,到底还有几分真?几分假?我谁都不敢信了!”
“那么我呢?你愿意信任我么?”韩玉香目光诚挚的盯了杨青芗的眼睛看,杨青芗躲避不得,像是被那目光感染,终于带着哭腔道,“我……我……你真的能帮到我么?”
“我不敢说一定,我只能说我会尽力。”韩玉香安抚道,“可是如果你什么也不说,那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我……我……我的娘亲!原来早就没了……我竟然……竟然……”杨青芗蓦的放声大哭。
韩玉香心中虽然有了猜想,可是乍一听到,还是忍不住一格,韩玉香伸手为她擦掉眼泪,柔声安慰道,“别急,慢慢说。”
“这么多年,我竟然一无所知……”杨青芗抽噎道,“以前我还总怪母亲为什么对我十分冷漠。她以前是最疼我的。可是现在……现在我才知道……不是母亲不理我,是我不够懂我的母亲……”
“这么多天,我仔仔细细的想了很多,我才先发现,原来哥哥的死也并不是个意外,是有人存心要取他的命的!”杨青芗哭道,“为……为什么我不能早些明……明白呢?”
杨青芗抽泣的厉害,一句话断断续续的,险些抽不过气来,韩玉香又忙安抚道,“慢慢说,慢慢说,有我在。”
杨青芗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才慢慢说道,“我娘亲原来十年前就没了。现在家里的那个,是席大人的人。”
“席大人?”
“我也不知是哪个席大人,我只是看见父亲桌案上的信里,他是这么称呼的。”杨青芗道,“徐师傅出事的那天,我在。那天爹爹的心情不好,罚我跪祠堂,我跪到夜深了,迷迷糊糊看到父亲引了一人去了书房,我看那人的身形竟然是徐师傅,不由多加留意了一些。杨家的书房离祠堂很近,可能父亲那天都忘了我还在祠堂了,再加上那天天又很黑,爹爹不曾防备,讲话也不避讳,我也就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说了些什么?”
“大致就是徐师傅在柳家找到了什么东西,然后爹爹又说她藏得有东西。最后爹爹就发火了。我见势不对,冲了进去,被父亲打晕过去。”
这也和他们所料不差,韩玉香遂又问,“然后呢?你醒来看到了一些东西?”
杨青芗点头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书房,远远的,我能听见父亲使唤家丁找人的声音。我在祠堂里跪了半天,又饿又累,起来就觉得眩晕的厉害,站也站不住,好容易靠着桌子定了定神,就让我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封信。”
“那封信还没有写完,起头写着‘席大人’。我看到信上提到了我娘的名字,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我就看见……看见上面写着‘淮南水患,望重修亡妻坟茔’的字样,其间还提到说,说我母亲十多年前死在回家探亲的路上,那位席大人好似帮过父亲什么忙,至此他们约定,让我现在的母亲来到杨家,借我母亲喜好研制丹药之名,起室研制炸药。”
“我……我也是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当年哥哥会来找我,问我知不知道母亲在丹药房里研制什么东西的事。”杨青芗道,“我记得哥哥当年拿给我看得从丹药房里拿出的东西,就是硝石,硫磺一类的。而就在哥哥给我看过那些东西后的第二天,他就没了……”
“那你又如何肯定是有人故意要取你哥哥的性命?”韩玉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