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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少将天冥
月色如瀑，在帝都西流尔的东部位置有一处不算太小的院落，院落排列整齐而有规格，严格按照中州将府所设计。
在气势恢宏的大门外蹲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张牙舞爪颇为有神。院子内则是规整的前院、中堂、后院，后院内大大小小约莫四个院落群，每个院落群都大约有二十来个小院子；而前院则是沿院墙两侧并排对望，隐隐绰绰也有着三五十间房；至于中堂则是颇为恢宏的一处会客厅室，在中堂两侧是两道屏风，挡着着前院与后院，透着隐隐的神秘感。
在这处恢弘的府邸正上方，有一块金匾，写着“少将天冥府”五个大字。传言这五个字是天冥成为少将时，帝君亲自所书。
咯噔咯噔咯噔……
深夜子时，一匹黑色的马匹从薄雾中行出，马背上载着两个人影，仿佛是一男一女。男子正骑在马背上，而女子则是横坐在男子身前抱着后者，在女子的后背蝴蝶骨处，竟有着一双翅膀隐隐扇动。
“琴裳，对不起，我保证今晚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看到少将天冥府五个大字后，年轻的帝国少将左手轻轻勒住了马儿，右手缓缓地抱住了长着双翼的女人后背。
“是我不应该留在清流帝国……我应该和族人一起接受惩罚，而不是和你在一起。”琴裳咬着嘴唇，面庞紧紧地贴在少将的胸甲上，感受着深夜的冰冷。
“不！我们应该在一起，这是神的旨意！”收敛起素日的寒冷，年轻的少将此刻表情无比温柔。
“可我是卑微的羽族人，是玩物，帝君不会同意的。”琴裳的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失落。
“我会逼帝君同意的！”天冥轻轻地说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就仿佛是在呼吸般那么简单。
“到府了，别让军士一直站着。”琴裳捋了捋额前的秀发，准备下马，可当她刚有所动作时却感觉到整个人身体一紧。
“你说了，他们是军人，站一站没什么。”天冥没有理会府外正笔直站着的十余名守卫，坐在马背上紧紧搂着怀中的“异族”不肯松手，越抱越紧。
“我会娶你。”
“不，你不能！”
再次听到年轻少将这句话，琴裳奋力挣脱了天冥的怀抱，明亮的漆黑色眸子凝视着他：“你不能！我是羽族人，只是你的一个玩物，堂堂清流帝国的少将，怎么能娶一个玩物呢？这传到元老院，你以后还怎么做少帅？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在五年前，天冥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千夫长，那年他率领精锐的帝都军团一千人扫荡碧落海北部的羽族残余。
在洛迦岛上共有一千多被翼国遗弃的羽人，他们大多是一个部落，但却触犯了翼国的法律才逃亡到了清流帝国的领海上。在所有的海族人眼中，这种以“蛋”繁衍的种族就是一个异类！
他们不仅有着全黑没有瞳孔的眼睛，甚至肩膀上还有着可以展翅飞翔的双翼，平均每个羽人的寿命只有二十年，但他们却只用一年的时间便可以从婴儿成长到壮年！而在传说中，每个羽人每次可以产卵近十枚，所以这造成了这个种族那样惊人的庞大数量的原因。他们的力量极弱，甚至小的可怜。在身材上也不像海族人那么高大，甚至比之中州人还要差上一些。
然而就是这样弱小的他们却拥有着惊人的伤口愈合力，以及那只有天使才应该具备的美貌，不论男女。
天冥奉命率领一个校队的兵力剿灭洛迦岛的羽人，然而到了那里他却遇到了年仅半岁的琴裳。天冥放过了琴裳的父母，却斩杀了此外的全部族人。作为释放父母的回报，琴裳留在了帝国少将的身旁，成为了他打探军情的工具，追随天冥征伐一切与碧落海为敌的人。
只是，年轻的少将也没有想到，他会对这个“工具”产生感情。
“现在的天冥少将，可与五年前那个斩杀我族人的天冥太不像了！”
琴裳一把推开天冥，张开了巨大的翅膀，悬浮在与天冥平行的高度。美丽的全黑色眸子里有着一丝淡白，那是生命流逝的特征。传言当羽族人的眸子完全变成了白色，那也将是他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
“我还有不到二十年的寿命，可是你呢？”琴裳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恐怕两百年都不止吧？你们海族人是海神的宠儿，有着接近三百岁的生命，可是我们羽族人却只有二十年……”
“我可以选择祭献！”天冥高声道：“我会选择祭献，我不会一个人活那么久的，两百多年，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祭献？”琴裳摇了摇头，旋即扇动着翅膀朝着内院飞去。
看着消失在夜空中的琴裳，天冥的双手紧紧抓住缰绳，左眼浮现一抹眼泪缓缓流淌在少将如刀锋般的脸庞上：“不就是百年的守候么，难道你真的觉得我做不到？”
入府之后，天冥直接朝着琴裳所在的小院走去。
“啧啧啧，刚才在府门外还真是感人呐！”一道戏谑的声音突然从天冥身后响起。
“谁！”
丰富的战斗经验迅速表现出来，虽然没有发现敌人，但天冥却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判断。左手铁腰，手掌犹如沾上一张纸般又迅速甩出，一道流光朝着身后出声的位置飞射而出。
当！
清脆的碰击声转瞬即逝，只见那道流光又一个回旋，朝着天冥飞回，后者伸出手来一把握住流光。
“好快的剑！”
一道身影缓缓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然而随着那道人影走出，天冥脸上的杀意越来越浓厚了。
“放了琴裳！”
“好强的杀意啊！”来人正是慕小白，他正一只手掐着琴裳，另外一只手玩弄着自己的青竹玉笛。
“看来天冥少将，与这位羽族姑娘的关系很不一般呐！我很好奇，什么时候海族人跟羽族人的关系竟然如此好了，你们不是一直很鄙夷其它种族吗？”
“你是中州人？”天冥很快做出了判断。
慕小白笑而不语。
“跟我们海族人比起来，你们中州才是真正的高傲吧？”天冥左手握着短剑，右手也缓缓摸向腰间的长剑，冷冷地道：“难道在你们眼里，我们这些异族就与你们中州人一样？”
慕小白不置可否，笑道：“废话不多说了，天冥少将，我是来杀你的。”
“想要我的命，恐怕你还不够资格！”天冥冷笑道。
“本来我是想正面击败你，可是呢……目前我似乎有了更好的选择！”慕小白的右手陡然发力，被制住的琴裳面色刹那就变得惨白。
“住手！”
锵！
天冥焦急地一步踏出，右手上的剑都拔出三寸来。
“怎么样？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慕小白戏谑笑道：“你刚刚不是还说爱她么，现在到了生死抉择，犹豫了？”
“住嘴！”天冥昂首挺胸：“我对琴裳的心，好比那碧落海最纯净的珍珠一般，你这等奸诈的中州人又怎么会知道！不就是死么，又有何惧？”
唰！
天冥猛然拔出佩剑，架在自己脖子上，道：“希望你能够说话算数，否则，即便是化成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当！
就在天冥右手发力时，一记清脆的击鸣声响起。一记暗器射出，打偏了天冥的剑，只在后者的脖子处留下一条血痕来。
“你什么意思！”
“唉……真是费劲啊！”慕小白一把松开琴裳，后者脱制的瞬间便脱口喊道：“天冥！”旋即迅速张开双翼飞到天冥身旁。
“你没事吧？”天冥大喜，急忙将琴裳挡在自己身后，后者却泪如泉涌。
羽族人是极为刚烈的，琴裳流泪，也证明了刚才天冥的行为真正感动到了她。
“原本以为杀的是一个刽子手，却不想竟是个情种，但若是痴情就想让我放弃……”慕小白摇了摇头：“那我干脆不来碧落海了！”
天冥转过身来，正色道：“虽然我感谢你放过琴裳，但你妄图刺杀清流少将，已是死罪！我不求你束手待缚，来吧，让我们像真正的武士那般来决斗吧！”
天冥左手持短剑，右手长剑，摆开了攻击架势。
“有意思！”慕小白嘴角微微一勾。
唰！
天冥一步跨出，挥舞着长剑朝着慕小白刺去，然而当他的剑刚刚抵达慕小白的胸膛时，后者的身影却诡异消失不见，那一剑就如同刺穿空气般落空。
“风系术法？”
天冥心中大惊，一个中州人怎么会可能术法呢？术法是海族人的天赋，而且是千分之一的概率，这个中州人怎么可能会术法！
“是身法！”
慕小白的身影再次浮现，那支青竹玉笛紧紧压着天冥的长剑。
嗖！
天冥左手短剑挥出。
当！
然而他又被慕小白风轻云淡地挡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能强成这个样子！”天冥的心底几乎在嘶吼着。
嗡嗡嗡！
长剑飞舞，天冥几乎用尽毕生所学，然而每一招都被慕小白那么风轻云淡地抵挡。
“冰封结界！”
天冥终于用出了术法，而且还是自己的最强术法。
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琴裳不禁心底发寒，一个中州人，竟然逼迫地天冥用出了术法！
要知道天冥对中州武法极为推崇，认为武法不像术法那样，对修炼之人的要求极为苛刻。甚至还曾向军部提出，让所有清流非术士的兵士学习中州武法，在无数次作战当中，天冥更是以自己的剑术展示出了强大的作战能力。
所以，他从不动用术法！
而今天，在这个很年轻的白衣男子手里，天冥竟然被压制地动用了术法！
“冥卫！”
尖锐的声音从琴裳喉咙中响起，这道声音犹如鹰啼一般有着极强的洞穿里，震彻整个少将府！
嗖嗖嗖！
数十道身影迅速翻墙而入，除此之外整个少将府都动了起来，近千名精锐的海族士兵从府邸深处朝着这里涌来。
很快，一百名先遣队就到了。
“保护少将！”
一名冥卫大喝出声，于是数十名冥卫便涌了上来。
噗嗤！
噗嗤！
慕小白的脸上露出愠怒之色，出手间变得无比狠厉，短短一瞬，十余海族人的鲜血喷出，原本明亮金色的瞳孔迅速黯淡，生机流逝。
“住手！”天冥忽然喝道。
哗啦！
所有冥卫立刻散开，训练之有素令慕小白都为之咋舌。
“你为什么不杀我？”天冥蹙眉问道：“刚才你有无数次机会瞬杀我，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她！”慕小白朝身后的琴裳努了努嘴，旋即看向天冥：“也因为你。”
“因为我？”天冥不解。
“是你们的爱情让我动了恻隐之心，你的武法让我动了好奇之心，所以我才不杀你。”慕小白淡淡地道：“所以我打算，等二十年后再来。”
闻言，天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如果二十年后你再来杀我，我不会反抗的，因为这条命是我欠你的。我的少将府有一千名冥卫，他们都是海族最精锐的战士。”
天冥看过地上十余道冰冷的尸体，心中对慕小白的忌惮更深了，从头到尾慕小白都没有展露出真正的实力，唯一的一次恐怕便是冥卫的出现让他动了真火。如果不是自己及时阻止了冥卫，恐怕心中焦急的慕小白会真的不顾一切抹杀自己，到时候千名冥卫即便到了，自己也死了，那是毫无意义。
“中州像你这样的高手应该也不多吧？”天冥问道。
“不多。”
“那你觉得我能够排到多少呢？”
“你？”慕小白戏谑地笑了一声：“虽然你的武法在这里很强，甚至可以说近乎无敌，但在中州，也就五百名开外吧！”
五百名！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五百名开外的名次却依旧令天冥心中震撼不已。
“不愧是中州！”天冥感慨：“我很好奇，如今我们海族也已经推行了<修命令>一切也以中州为标准，甚至包括生活习惯，中州那么大，为什么就不能接纳我们呢？”
“中州，是中州人的中州！”慕小白冷冷地道。
天冥却是摇了摇头：“中州是天下人的中州，不应该属于某一个种族。你既然敢来我少将府，肯定也不是第一次来碧落海了，那你应该知道清流帝国对中州从来都没有恶意，即便打上了大陆，我们所希望的只是与中州人和平共处。”
“哼哼！”慕小白觉得天冥幼稚地有些可爱：“难道你们还想把中州人赶出中州？”
“元老院中是有些人有这种想法。”天冥严肃道。
“那你们尽管试试！”慕小白反唇相讥：“只要你们敢踏上东土，你们就知道中州的军队到底有多么强大了！清流的陆军，在中州军团面前根本就是笑话！”
“阁下，请尊重我们伟大的军队！”天冥肃声道。
“走了！”慕小白冷笑一声，旋即头也不回地朝着院外走去。
“殷伤，命令府中的冥卫，为这位大人让开一条路来！”天冥吩咐道。
“是！”
“不用了！”悬浮在半空中的琴裳缓缓落了下来，眼中充斥着惊骇，用近乎颤抖地声音说道：“他……他现在应该已经出帝都了！”
“什么？”天冥心中惊骇欲绝：“这怎么可能，就一句话的功夫，外面还有上千冥卫，他连我的少将府都出不了。”
“冥，你不要怀疑一个羽族的视力！”琴裳淡淡地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中州人能够占据那处宝地那么久。冥，你们真的打算跟西岚开战么？”
•注
《百族录》记载：羽族，以卵生，每诞二十余粒，聚居于碧落海之北。生有双翼，可飞天，自愈力强，岁二十则逝。族人众多，常年与海族大战，以此消耗人口，争夺栖息地。
海族，源于碧落海之央，生育有限，蓝发金眸，一生寿命最长可达三百载。成年可祭献，以祭献之法择寿之长短，长者三百载而逝，短者百年。然祭献者体力可维持百年巅峰，以为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