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细嗅蔷薇

大红的帷幔挂满了季府的各个角落，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喜庆，唯独一方小院，清冷的仿若无人居住。

此刻，清冷的小院中站着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男子，男子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门内研墨的孤寂身影。

季长歌修长的手指抚上门扇，似是想进去，却又有些犹豫。半晌，悻悻的收回手，斟酌了一下，才道:“采薇，我要成亲了，新娘是浅家的千金。

你……会祝福我吧！”

门内研墨的身影一滞，而后又继续刚才的动作。自始至终，她什么都没说。

“采薇，我们永远都是兄妹……最好的兄妹。”季长歌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他没有看到，门内她泪湿的双颊。

季长歌踏出小院的那一刻，采薇终于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无声痛哭。

泪水洇湿了宣纸，染花了宣纸上的字。

恍惚中，采薇又想起了他们的初遇。

生逢乱世，采薇的父母被敌军杀害。无依无靠的采薇，游走在已沦陷的城池，丝毫不知危险的接近……

当敌军的魔爪伸向她时，一把冰冷的剑刃毫不留情的斩断他们的手。

采薇回头，就见少年衣袂翩翩，纵马携长剑，将她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救下。伸出的手，仿佛是在说:跟我走吧，我会保护你的！

采薇搭上他的手，被他抱坐在马背上，有种很安心的感觉。似乎再也不用担心死神会夺走她的生命了。

那之后，采薇有了个新名字——季采薇，还有一个疼她入骨的哥哥——季长歌。

日复一日的陪伴，采薇早已芳心暗许。只是她知，她和他永远都只能是兄妹。踏出一步，就是万劫不复，所以她选择绝口不提。

但敏锐如季长歌，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这可是他从战场上带回来养大的姑娘！

那日，季长歌问采薇:“采薇，我们永远都是兄妹，对吗？”

采薇苦笑一声，“除了妹妹，我还能是你的谁？”

“一拜天地……”

思绪被扯回，采薇听着礼官的声音，凄凉一笑，“哥哥，你要成亲了，真好。只可惜，新娘不是我，不会是我，也不能是我……”

匕首没入胸口，鲜血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裙，宛若一朵妖冶的彼岸花。

季长歌赶到时，看到的是采薇早已冰冷的尸体。她的手边，有一张墨痕未干的宣纸，上面写着寥寥五个字“相顾无相识。”

季长歌眼眸微垂，提笔挥毫，在纸上写下“长歌怀采薇。”

当蔷薇开成彼岸花，谁是谁的执念，谁又是谁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