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剑山扫雪

超脱海中总是动荡无比的，所有修行者都在超脱海的潮起潮落中扶摇，鬼面境的压力，让他们不知疲倦的修行，身为超脱，本来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选择在星空安享晚年，要么在超脱海中杀出一个天下。

修行向来就是这么一件残酷的事，这是长生于世间的代价。

在超脱海之中，战乱只是常事，修行者们为了功法，神通，宝地大打出手，不计生死，只为争得一个能够进入黄泉之中的机会。

张问道依旧是在剑山上拔剑，这一天，有人来看他，那人名叫青莲。

青莲知道了张问道的近况，没有上山打搅张问道扫雪，就在羽族早就安排好的地方等待张问道扫尽一山雪，下来吃饭的时候看看张问道。

青莲对于张问道的看法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她确信她和张问道之间有着联系，但是这份联系，明显只有张问道知道，但是张问道不会告诉她。而且，现在张问道变成了一个废人，在她看来，即便是有着联系，那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在夜色降临的时候，张问道果然下山，在火堆旁见到了青莲，两人随意地交谈，说着在灵山之上的旧事。

青莲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看到张问道如今这个样子，她也不会再说张问道曾经对她有过承诺什么的。

张问道似乎是觉得有些累了，和青莲说了声抱歉就去睡觉去了，青莲没有怎么在意，笑得温柔，道：“倒是我耽搁你了。”

在夜里，青莲离开，她不知道她能够怎么帮张问道，她不知道，所以她离开，离开便是为了让张问道更加专心，这总是没有错的。

十天过去了。

红鸾是个性子很要强的女人，她知道她的态度让苏晚雪和红薯都对她不满，她也知道张问道对她并没有任何的想法，但是身在她这样的一个处境，她不可能去招惹苏晚雪，也不可能去招惹红薯，这两个女人，她都惹不起，她只能和张问道斗嘴，但是张问道是个很无趣的人，和他斗嘴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现在的她，在等着张问道出洋相，那样的话，她会开心一点。

但是让她失望的是，就是她每天看着张问道拔剑，看得都有些乏了，张问道还是不知疲倦的拔剑。

但是她相信，总有一天张问道会放弃，放弃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因为张问道的身体在一天天看着衰老，他的修为并没有任何起色。

三年后。

红薯将头埋在苏晚雪的怀里，轻声问：“晚雪姐姐，哥哥还在拔剑吗？”

苏晚雪淡淡点头，道：“是啊，三年的时间，他一直都在三千剑山拔剑，三年的时间，他如同老了二十岁，他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他的手开始萎缩，他已经老了。”

红薯不忍心去看张问道，泪眼婆娑，抽泣道：“都怪红薯不好，没有保护好哥哥，要是红薯当时在灵山就好了，一口吞了魔道人，让他作怪！鲲圣真是个大坏蛋！”

苏晚雪揉了揉红薯的头，道：“你哥哥就是这样一个认死理的人啊，你要去看看他，和他说说话吗？”

红薯犹豫了很久，摇摇头，道：“红薯不去，红薯怕，红薯看到哥哥这样会舍不得离开的，但是我们还要帮哥哥去寻找回天丹呢。”

孔翩从旁边掠出，微笑道：“红薯殿下莫急，回天丹的丹方我们已经找到了，但是最后几味药。”孔翩顿了顿，“我们会尽力的！如今羽皇殿下陷入了这般困境，还不愿意放弃，不愧是鲲鹏一族！红薯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羽皇殿下，不让他受到旁人的干扰，我也会让红鸾和青鸾照顾好他的。”

夜里，张问道依旧是吃完了食物，就回到了飞舟上休息，不过这一晚他不过刚刚梳洗完毕，有人进了他的房中。

那是红鸾，红鸾一直在看着张问道拔剑，她一直期待着张问道能够放弃，但是张问道注定是让她失望了，她对着张问道笑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

张问道的脸上开始有了皱纹，他的头发开始灰白，看起来如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张问道知道，但是他还没有开口，红鸾已经望着窗外的圆月开始道：“五年之前，鸾族冒犯了孔雀一族，不过只是一件小事，就惹得孔雀一族宣战，小小的一个鸾族，想要对抗孔雀一族无异于痴人说梦，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超脱海中有传言四起，那便是鲲圣后人现世，又过了一段时间，这不是传言，而是真的。鲲鹏一族是羽族中唯一的皇族，我们所有的族人都在等待着鲲鹏来给我们主持公道，但是我们注定等不到了，因为所有族人都期盼着能够拯救他们的羽皇已经变成了废人，也就是那一夜，鸾族战败，青壮全部战死，只留下一些老人，女人和孩子。”

“一开始，我对你恨之入骨，甚至有过想要杀你的冲动，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杀你，杀了你，最后的族人也会死去。”

“后来我明白了，我这只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你也没有什么责任来拯救我们鸾族，我只是在自欺欺人。”

红鸾看向张问道，目色平静，“所以，到了现在，我对你已经没有什么恨意了，如果你需要，我愿意为你生一个孩子，留下鲲鹏的血脉。”

张问道没有思考，果断摇头，道：“不必了，如果这样，那便是我认输了，白鹤一族有一句话流传了很久，我蛮喜欢的，叫什么来着，哦，对了，羽神国永生不败。”

红鸾的脸上浮现一丝怒气，道：“可你在三年前就已经输了！”

张问道随意地笑笑，平静如水的眼中忽然剑气勃发，似乎是一柄绝世的名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却有着一丝霸道，“时间没到，鹿死谁手，还是两说了，更何况，我知道我一定会赢。”

红鸾摔门而出，出去之时看到了在房外偷听的苏晚雪，苏晚雪似乎并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道：“怎么样，三年过去了，可要我自断双臂？”

红鸾怒吼道：“不必了。”道完，红鸾拂袖离去。

苏晚雪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她笑不出来，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她知道张问道这几年一直都在衰老，她知道张问道只有几年的好活了。

但是她依旧会每年都过来看看张问道的近况，这不像她。在她十六岁的时候，被大哥二哥掳走，若不是她机智地留下了痕迹，恐怕已经被大哥二哥得手了吧。从那以后，她就学会了怎么保护自己，她是一个骨子里都透着毒的女人，她不在意世间的任何看法，世俗的约束，只是阻碍她变得强大的障碍。

但是或许是因为在摘星学院上看见了那个眼睛上包了一块白布的年轻人，又或许是因为年轻人无赖般的夺了她的初吻，她开始想要杀了这个年轻人。

张问道的身上具有无字战意，她知道，但是她从来没有看到张问道施展过无字战意对敌，所以她不敢确定能不能杀了张问道，于是她一直蛰伏着，像是一条毒蛇蛰伏在张问道的身边，想要杀了他。

在云荒，让张问道看到她的身子，她也觉得没什么，杀了便好，谁叫张问道是第一个而且是唯一一个看过她身子的人？

阴差阳错，她没有杀了张问道，反而是张问道花了一年的时间，用命帮她杀出了一条血路，救了她。

到了如今，她轻而易举就能杀了张问道，但是她却下不了手了，在这一刻，她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她这么想要杀了张问道了。

自看到张问道的第一眼起，她就喜欢上了张问道，张问道安静的外表之下潜藏着惊涛骇浪，这就像是毒一样吸引着她。

她是一个毒蛇般的女人，而张问道，万毒不侵。

她想要张问道在她的心中留下一个永久的印象，她想要张问道只属于自己。

在云荒看到了一块名为叶音音的墓，知道了张问道和叶音音的过往之后，她便知道，她不可能让张问道只属于她，死去的叶音音，在张问道的心中永远是最完美的。

她胜不过那个名叫叶音音的女孩，这让她的心中有了一丝失落。

他们俩就像是两只刺猬，浑身都带着刺，想要靠拢在一起，却只能被对方的刺扎的远离。

“但是这一切不会就这么结束。”苏晚雪轻声说。

三千剑山总是飘雪，但是张问道来了之后，扫了千山雪，钟蒯这段日子没有做别的，他在效仿张问道，准备去第一座剑山拔剑。

但是也是因为这一次拔剑，他知道了自己的剑道境界和张问道到底差了多远，他伸手将一把足足花了三年才拔出的古剑丢下，想着张问道当年只是轻描淡写，闲庭信步拔了一山剑，他觉得这差距有些大，如果让他形容一下差了多远，他会说，差了十万八千里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