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曲华裳便是毒娘子

“你说的那个毒娘子，想必就是曲华裳了。”微微沉吟了片刻，越云瑾淡淡的说道。话一出，沐珞蓦然有些错愕，长长恍若两把小扇子般的睫毛有些呆愣地眨了两下，显然有些惊讶，那个曲华裳是曲雪柳的姐姐，是曲氏一族的传人，曲氏一族以前是看守澜雪剑的，一直生活在雪域上，与世无争，也不过问俗世，这是沐珞从上官琉微那里得来的信息，在沐珞的认知里面，曲华裳应该是一个淡然出尘的女子，可是这个毒娘子，很明显就是一个变态的杀人狂魔啊，看见谁就杀谁，连句缓解气氛的台词都不让人说。正当沐珞还沉浸在曲华裳这种巨大的反差之时，一阵细微的争辩声忽地从前方传来，

“华裳，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你也未免太好笑了，三十多年来杳无音信，我凭什么要原谅你？”

“当年的事情，是我一时冲动，没想到竟然伤得你如此重...........”

...........

这两把声音沐珞自然是认得，一个是毒娘子，一个，似乎是竹离子？烈璃彧显然也听到了，只见他微微抬步稍稍往前走了一些，他的步子轻若溪风，约莫走了数十米便停住了。沐珞见状，与越云瑾也悄悄往前挪了一些。烈璃彧在一架巨大的屏风前停了下来，隔着屏风细细的缝隙，沐珞依稀看见了在内屋中央对立而站着的竹离子和曲华裳二人。曲华裳是背对着他们三人，一身黑色的袍子，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这让沐珞看见她这一身的打扮立刻想起了与她有同着样服装品味的另外一个大魔王，魇离，如若不是这两个人的身形相差得太远，沐珞还真会怀疑曲华裳与魇离是同一个人。竹离子正对着他们三人，一张阴柔俊美的面容上布满了内疚的苦楚，只听见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毒娘子狠狠打断了，

“竹离子，你如今来跟我说这些有何用？我恨不得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若不是你，我也不会离开雪域，让这看守雪域的重担落到了雪柳身上，害苦了她这一生，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也是这样，凌昊天也是这样，若不是看在雪柳拼死护着凌昊天的那条狗命的份儿上，那次我去带走雪柳的尸骨，就一并将他剜个百遍千遍。”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眸光微微流动，沐珞恍然大悟，原来那日到茗城皇宫里面盗取曲雪柳尸骨的人是曲华裳，也正是曲华裳把竹离子打伤的，怪不得竹离子不追究，也叫他们不要追究。想来真的如她之前所猜测的那个样子，竹离子是看在曲华裳的面子上，才那么劳心劳力地为曲雪柳治脸，只是这曲华裳，不是竹离子的结发妻子吗？如今二人这一副血海深仇的模样又是闹哪样？这个曲华裳与竹离子，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往？

“华裳，我承认当年是我有负于你，只是丢下你那么多年，我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我一直很内疚，不敢来见你，此次来迷都，一来，我是想要为那些小辈讨要你手上的月溪珠的碎片，相信你也知道如今江湖大乱，横空而出的邪教魇狱门魔尊想要夺得上古邪剑澜雪剑，解开剑灵的封印，然后诛杀与之作对的门派，以此一统江湖.........”

“竹离子，你莫要再假惺惺了，这世人的是生是死，与你何干？以往你有救人的通天本事，你也会见死不救，如今倒是很宽宏大爱，懂得怜悯世人了，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曲华裳显然对竹离子的话不屑一顾。这二人交谈的只言片语，沐珞能推断出的只有一个方向，男女之间，若说要结仇长达三十多年的话，无非是一个情字，竹离子口口声声说有负于曲华裳，而曲华裳又说了竹离子见死不救，莫非，是曲华裳要竹离子救什么人，然后竹离子不干，所以这两个人就闹矛盾了？是这样吗？沐珞细细软软的手指习惯性地想要抬起抚抚额头，不料她微微抬起的瞬间，那细微的声音竟然被曲华裳捕捉到了。

“谁！”一声冷哼响起的同时，曲华裳挥掌劈开了屏风，越云瑾眼疾手快地将沐珞拉到了自己身后，而烈璃彧则运用内力以掌抵住了曲华裳那一掌袭来的戾气。

“原来还有人没有死绝。”微微冷笑了一声，曲华裳似乎又要大开杀戒，无数的血色毒藤条自她的双手横空飞跃而出，直直袭向了沐珞三人。右手被血色的毒藤条紧紧缠绕住，沐珞左手比拟手刀划断那截毒藤条，两侧的越云瑾和烈璃彧也解决了缠住他们的毒藤条，默契十足地挡在了沐珞的身前。

“华裳，住手！”看见是越云瑾和沐珞，竹离子赶紧上前制止住了曲华裳的再度出袭。曲华裳的一身都掩埋在了黑色的衣袍里面，唯独一双眼眸露在了外面，当她看清楚了沐珞精致恍若花瓣般漂亮粉嫩的小脸，以及烈璃彧和越云瑾这两个人以保护的姿态挡在了她的面前之时，她蓦地冷哼了一声，“竹离子，原来这天下的男人都跟你一个德行，只是看中女子的美貌，小娃娃，今日我便毁了你这一张脸，教你看清楚这世间上的男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德行！”看见曲华裳的目标不知道怎么地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沐珞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事还得怪烈璃彧，这么多手揭开了她的人皮面具。以为曲华裳还想故技重施用血红色的毒藤条来袭击他们，烈璃彧和越云瑾都做好了抵御的准备，不料那血红色毒藤条袭来的时候，曲华裳也一并凌空越过了他们的头顶，一手钳住了沐珞单薄的肩头带着她飞身潜入了还要往下一层的地牢里面，被曲华裳紧紧抓着肩头掉落地牢的那一刻，沐珞看见了越云瑾、烈璃彧以及竹离子这三人被墙上落下的铁石闸围困住了。

地宫里面又回归了一片死寂，曲华裳在沐珞肩胛上点了三下，便拉过了墙上的铁链，将她细细的双腕扣住，然后把那余下的笨重的铁链子绕在了沐珞细细的腰肢上，将她整个人都封锁在了一面墙上，沐珞正欲施展内力挣脱开，只是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点儿内力也使不出来，她精致的眉眼微微覆上一丝冰冷，清澈恍若琉璃珠子一般剔透的湛蓝色眼眸微微仰起静静地注视着眼前一身杀气的曲华裳。

“小娃娃，我一向杀人不眨眼，所以即便是你今日死了，也只能怪你命该绝于此。”曲华裳的右掌凝起了层层粼粼的白光，沐珞如今手脚都被绑住了，既没有内力，也不能跟曲华裳单打独斗，要想脱身还真是困难，只是，虽然没什么办法，她也不能呆坐着在等死啊，长长的睫毛微微一抬，沐珞嘴角微微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看着曲华裳的目光忽地变得柔软而乖巧，一时之间，曲华裳竟然怔住了，陡然失了神。沐珞没有忘记，那日竹离子要扒了她的面皮给曲雪柳治脸的时候，曾经说过的那一句话，在这世间上，她的面皮是最适合曲雪柳的，那么就说明了，她和曲雪柳总会有些神似之处，而这个曲华裳一直以来都不踏出迷都半步，所杀的那些人也是私自进了迷都的，可是那一次，她却为了曲雪柳的尸骨出了迷都，甚至是冒着看见了她最不想要看见的，痛恨的竹离子，也要将曲雪柳的尸骨带回来，这一切的迹象足以证明，曲华裳心里面很珍视曲雪柳这个唯一的妹妹。那么借着这副与曲雪柳有几分神似的容貌，沐珞还能争取点儿时间多说些话。

“我该叫你曲华裳，还是该叫你毒娘子呢？或者说，你更喜欢我叫你姐姐？”她精致如娃娃一般粉雕玉琢的面容扬着灵动的笑颜，湛蓝色的眼眸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看起来很是无害天真，曾几何时，那个孩子也是这样跟在她身后姐姐姐姐地喊着，她从来都是快乐而天真的，只是那一日她和竹离子离开雪域的时候，她却狠心与她断绝了姐妹情谊，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再次相见，却是阴阳相隔了。

“裳儿...........”这一声低低的呢喃之语一般的呼唤自曲华裳的口中逸出，沐珞看见了从她眼中低落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打湿了她的衣袖。沐珞这才发现，曲华裳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有着一双很漂亮的眼眸，那眼眸仿佛是落满了三月的桃花，璀璨得灼人目光，盈盈的泪水映衬之下，楚楚动人。只是在那片刻的失神落泪之后，曲华裳又恢复了往日戾气和狠毒，一掌便袭向了沐珞的心头，胸口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痛楚，沐珞倏地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了一缕血。

“曲华裳，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曲雪柳死的时候，你却不管不问呢？”既然提起了曲雪柳这个由头，沐珞便想起了当日与曲雪柳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个做事极端，敢爱敢恨到了极点，也可怜到了极点的女子，若是有机会的话，沐珞是想要救她的，只是可惜，曲雪柳是自己寻死的，所以沐珞也无能为力，只不过，曲雪柳一心寻死，想必是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眷恋了，在那个时候，倘若曲华裳在的话，曲雪柳也不会觉得自己这么孤苦无依，了无牵挂了。所以归根到底，还是曲华裳没有尽到做姐姐的本分，没能照顾好曲雪柳。

“她可曾与你，说过什么？”听见沐珞提起了曲雪柳，曲华裳被勾起了的思绪久久不能放下，她怔怔地发问着，很是想要从沐珞的嘴里知道任何关于曲雪柳的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一点点。这么二三十多年来，曲雪柳隐姓埋名，半点儿音讯也不透露给她，如若不是在曲雪柳死后，天上曲氏一族最后的两颗象征着星宿陨落了一颗，曲华裳也不会知道她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