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兄弟重逢

楚卓轩突然停下脚步，身体一颤，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暗叫一声侥幸。他先战赫连山，后斗南宫花，两人不愧纵横江湖多年的老魔头，他虽攻其不备，但仍使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楚卓轩默运昼阳藏精诀调息半晌，心中立现警兆，暗骂一声散奇阴魂不散，再次为生命而狂奔，但想起金沙滩会盟不日便至，心中一阵焦灼。

为尽快返回幽州，楚卓轩再不敢稍作停留，一口气奔袭八百余里，以散奇独步天下的轻功，再难以拿捏到楚卓轩行走的路线。直到傍晚时分，幽州遥遥在望。

楚卓轩露出会心的笑意，随后翻身跃下树枝，双脚着地，突然一阵悦耳的娇笑夹杂一声冷哼同时响起，只见前方一颗巨木后转出赫连山，后方则沙沙响起脚步声，不用猜，自然是南宫花，两人锤不离秤，已呈前后夹击之势阻住楚卓轩的去路。

南宫花娇笑道：“小家伙脚程真快，害得我们为了压下伤势，耗去教主亲赐的两枚珍贵的灵丹，只此一条，你便罪无可恕。”

楚卓轩暗暗叫苦，连续赶路让他体内真气接近油尽灯枯，况且应付对方一人都感吃力，现如今状态下如何能同时打发两人？

赫连山阴恻恻道：“得罪我白莲宗，任你天王老子也得承受惨重的代价。”目光微凝，瞧见楚卓轩嘴角干涸的血迹，桀桀怪笑道：“老子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原来是外强中干，只老子一人便能将你轻松收拾。”铁拐顿地，脚下枯叶波浪般向外鼓荡席卷。

楚卓轩看着赫连山缓缓逼近，身后又有南宫花气机的锁定，嘴角不由迁出一丝苦笑。

赫连山大感快意，之前你的不可一世哪里去了？故意放慢脚步，加剧楚卓轩临死前的恐惧：“小崽子不用怕，稍后我会返回巨舫，玩尽所有的女人，然后送她们下去陪你，保证你享尽齐人之福。”

南宫花舔舐红唇，露出兴奋的神色，每次杀人都有一种让她攀上极乐巅峰的快感。

天视地听下，楚卓轩清晰感到两人情绪的变化，心中升起深深地厌恶，连带着对那素未谋面的白莲宗教主都不禁恶感大增。

赫连山每一步犹如重锤般敲打在楚卓轩的心头。

两人间距离缩减至一丈。

六尺、五尺……楚卓轩轻轻探手入怀。

赫连山瞧见他的小动作，脚步不由一顿，但箭已在弦上，两柄铁拐闪电击向楚卓轩小腹，然后他发现楚卓轩脸上戏谑的表情，心中升起不妥的感觉，正要收回一只铁拐以防意外，楚卓轩提气一声暴喝，直震得他一阵失神，接着抖手洒出一捧白色的粉末。

赫连山一声怪叫，收身后退，状如疯魔般挥动铁拐：“他妈的你敢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南宫花失声惊呼，飞扑上前，被楚卓轩又一捧白色粉末逼退。

楚卓轩放声大笑：“老子的烛阴三尸散滋味如何？”

赫连山魂飞魄散：“烛阴三尸散!邪医是你什么人？”顾不得探寻这问题的答案，丢掉双拐，嘶声惨嚎：“小花快来救我！”

南宫花急掠过去，双掌抵住他后背，真气不要命般注入他体内。

楚卓轩旋踵而至，随手制住两人。

南宫花真气中断，赫连山急得脸色通红：“小兄弟，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与邪医乃是旧识，请你高抬贵手，他日我夫妻二人必上阴山负荆请罪。”

楚卓轩暗忖这邪医必定是左道中鼎鼎大名的人物，所以才会让这两个魔头如此害怕。

赫连山差点哭出来道：“好兄弟，再耽误片刻便来不及了！”

楚卓轩瞧他脸上哀求的神色，心有不忍：“我不认识邪医，这烛阴三尸散乃我的独门秘方，面粉外加点胡椒，成本低廉，制作精良，包叫人欲仙欲死。”随后忍俊不禁道：“小花这名字真别致。”

赫连山微微一怔，怎会不知自己被戏耍了，登时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小崽子你敢骗我，你不得好死，老子操……（少儿不宜）”污言秽语滔滔不绝。南宫花亦是杏目圆睁，气得俏脸通红。此事传出去，可怜他们“一世英名”尽付东流。

楚卓轩仅有的一点不忍烟消云散，气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老子料理了你们。”

赫连山立即惊道：“你要干什么？”

楚卓轩恶狠狠道：“杀男人，玩女人！”

赫连山嘎嘎一笑：“你先玩，临死前老子能看足一场好戏，也算含笑而逝了。”

南宫花俏脸飞起两朵红晕，娇声道：“公子一定要怜惜奴家。”

楚卓轩身体一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两个死变态。

这时一声大笑响起：“小兔崽子敢下得去家伙，正中那老淫妇的下怀，老子保证你死字都不知怎样写。”

楚卓轩受惊的兔子般一声怪叫，再顾不得修理南宫花和赫连山，撒腿狂奔而去：“你俩自求多福，老子先走一步。”

南宫花咬牙切齿道：“是谁敢坏老娘好事？”

散奇从一棵巨树上飘然落地，然后足不沾地往楚卓轩追去，经过南宫花时，随手解开两人的穴道：“今次算你们福大命大，回去告诉茅元，让他约束好手下的走狗，若敢在中原境内胡作非为，老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楚卓轩眼前一黑，差点一头倒地，这才知道体内真气已油尽灯枯。想他下山以来，历经大小十多战，无往不利，直到遇见散奇，处处受制，心中憋屈至极。

更可恨那老家伙此刻猫戏耗子般缀在他身后，两人间始终保持十丈的距离，既不缩减一分，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亦无法拉开半分，且对方不时发出嘲弄的怪笑：“卓轩小儿再加把劲，还有两个时辰便过三天之期，老子的这颗极阴珠便是你的了。”

楚卓轩气极：“老鬼，我只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你抢我东西不怕传出去让天下人耻笑？”

散奇哂道：“四天前你或许是无名小卒，但幽州一战已让你成功晋升大人物，况且老子怎会是抢？是你心甘情愿与老子定下赌约，等赢了宝刀，谁敢耻笑我？”

楚卓轩一时语塞，继续埋头狂奔，这是他目前表示不屈服的唯一方式，亦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散奇哈哈大笑：“你能逃出老子的视线，以后老子便叫楚奇。”

楚卓轩压榨出的最后一点力气迅速耗尽，心中微微一叹，认输总好过累死，愤然停下脚步。

散奇佯装讶异道：“天色尚早，你怎不跑了？”

楚卓轩正要破口大骂，密林深处隐约传来两声鸟鸣，登时让他精神一振。

散奇浑然不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老子也累了，索性先打个盹，任你再跑半个时辰。”

楚卓轩赞道：“前辈真大度，晚辈却之不恭了。”在散奇惊愕的眼神中转身就走。

这时鸟鸣声再次传来，却清晰了许多。楚卓轩嘬嘴回应。散奇暗叫不妙，突然加速追来。

楚卓轩笑道：“前辈怎能说话不算话？看我烛阴三尸散！”转身洒出一把掺了胡椒的面粉，口中的鸟鸣越发地急促。

散奇怒道：“老子可不是赫连山那个蠢货！”但他终是自重身份，不欲闹得灰头土脸，遂放慢脚步。

这一耽搁，密林深处马嘶长鸣，奔出一股大队人马，当前一人手持狼牙棒，满脸风尘之色：“好兄弟，你让我们等得好苦啊！”

楚卓轩高声道：“彭大哥别来无恙。”随后回头哂道：“前辈又比赫连山聪明多少呢？”迅速与大锤寨诸人汇合一处。

彭大锤张开双臂，与楚卓轩来个熊抱，两人放声大笑。

商越、邬元等人亦是满脸激动。

反观散奇，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张老脸阴沉得似能滴出墨汁，冷冷道：“你以为人多，老子便拿你没有法子了吗？”

楚卓轩正暗自恢复内力，丁狗儿虚砍一刀，喝道：“老家伙，你不懂得什么叫人多力量大吗？真是孤陋寡闻。”

散奇怒极大笑，凌空往人群扑落。

楚卓轩深吸一口气，拉起丁狗儿倏然后退，反手斩出一刀。

劲气交击，散奇借力弹上半空，身体一个盘旋，双掌齐出，掌心生出一股可怕的吸力，仿佛瞬间抽尽数丈方圆的空气，扯得诸人打着卷，东倒西歪。

楚卓轩正处于对方掌劲笼罩的中心，神色镇定如常，一声长啸，刀芒暴涨，往散奇迎去。

刹那间掌刀交击九次。

楚卓轩一声惨哼，力竭坠地，又连退十多步，仰天喷出一口鲜血，萎顿倒地。

彭大锤目眦欲裂，嘶声咆哮：“布阵！”

目睹楚卓轩的惨状，所有人激发出骨子里山贼的野性，口中发出饿狼般的嚎叫往散奇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