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八十七章 坦白（一）

李婉知道是程浩扬把张艺之前住的房子租下来后，心情很复杂，她就乖乖爬在华辰背上一句话也不说。

生气吗？说不气那绝对是在撒谎，要不是程浩扬，张艺也不会受到伤害，不用难过得直接出了国；可是她还松了一口气，程浩扬租下来总比别人强，最起码守住了张艺的家，守住了那段回忆。她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面对程浩扬，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绝对是做不到装作什么都没经历过一样，就如往常一般和程浩扬打招呼叫一声哥，正想着就已经到了家门口，程浩扬早就看见了华辰的车，就把门打开虚掩着，华辰一推门就进去了。

程浩扬听见动静赶忙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身上系着围裙，一看李婉脚上的石膏，以为是路上出了事故，赶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被车撞了？华辰你受伤没有啊？”

华辰躲开他油乎乎的爪子，给李婉取了一双拖鞋，说道：“没有，她是比赛的时候不小心把脚扭伤了，医生给她打了石膏，我去火车站接人的时候看见她以为看见了cosplay表演。”

他怕李婉坐在沙发上曲着腿不舒服，就把她抱起来放躺在沙发上，又转向程浩扬，说道：“哥，她行李箱还在车上，我下去拿，这边治安不是很好，我怕被偷了。”程浩扬点点头，把手里的水果盘放下。李婉不想让华辰下去，她不知道一会儿要和程浩扬说些什么，就他们两个人多尴尬啊，她想拉华辰的衣服可惜不方便还差点把自己摔下去，华辰赏了她一个冷眼，她也不敢再出声，就躺在沙发上目送华辰出去。

家里只剩下她和程浩扬两个人，她觉得特别不自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打招呼吧，自己都在人家沙发上躺了快十分钟了再说句你好是不是挺傻的，要是问你怎么把这里租下来了，又觉得火药味太重。她正纠结着，程浩扬已经剥好了一个橘子，递给李婉，说道：“吃吧。”李婉接了过来，特别忸怩地说了句“谢谢。”程浩扬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苦笑着说：“婉婉，你不用和我这么生分。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想说什么就说，想骂什么就骂，你这么藏着掖着我也不舒服，之前的事是我混蛋了，你生气也不过分。”

李婉把一瓣橘子喂进嘴里，打量起了坐在旁边的人，瘦了，特别明显的瘦，衬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袖口处空荡荡的，脸色也不太好，不像以前那样意气奋发神采奕奕，她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浩扬哥，我……”

程浩扬转过头来，双手交叉着，看着她一副为难的样子，笑着说：“怎么，伶牙俐齿的李婉居然还有结巴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呀？不过，婉婉，我很开心，还能听见你叫我一声浩扬哥。”

李婉把腿放下去就要坐起来，程浩扬赶忙上去扶她，把李婉的脚搭在茶几上，满不在乎地说：“自己家里，不用拘束，怎么舒服怎么来，”又戳了戳她脚上的石膏，“你这是怎么弄的啊，你都受伤了，那你的对手岂不是被你踹断了几根肋骨？”李婉吐了吐舌头，说道：“不是，我是在比赛赢了之后太高兴了，忙着跑下去和队友们拥抱庆祝，结果，一个不小心踩空了一个台阶，扭了脚摔了下去，所谓乐极生悲我也算是亲身经历了一次。”

程浩扬把烟灰缸递给她，示意她把橘子核吐进去，李婉都没用手接，直接伸着脑袋把嘴里的橘子核吐了个干净，程浩扬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了句：“懒家伙。”李婉也配合着狡黠一笑，又靠在了沙发上，懒洋洋的，打量着客厅里的装饰，和张艺住的时候一模一样，窗户上挂着的晴天娃娃，电视柜上摆放着的小猪存钱罐，以及桌子上摆放的花瓶，都和之前没有差别。李婉又把视线转向程浩扬，开口说：“浩扬哥，你，想她吗？”

想，能不想吗，那种深入骨髓的想念，天天折磨着他，白天还好，忙着工作还能暂时地把她忘记，可一旦闲了下来，尤其是晚上睡觉前，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微信想和张艺聊天，可是一看见最近的消息都是自己发过去的，他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只能翻来覆去地看着手机里张艺的照片，可是照片却是那么少，只有寥寥几张……

“想，怎么不想。就是因为想，所以才把房子租了回来，还装扮成她住时候的样子，想骗自己她还在这里。”

“自欺欺人。”李婉悄声地嘟囔着，可这四个字还是清晰地传入了程浩扬的耳朵里，他苦笑着，说道：“是呀，自欺欺人罢了，不知道我还要这要欺骗自己多久。”

“如果她一辈子不原谅你你呢，她要是永远不会来呢，你就要一直这样欺骗自己吗？”

程浩扬点了一支烟，走到窗前，听着树叶飒飒作响，顿了几秒才说道：“她不回来，我就去找，她不原谅，我就求她原谅，反正我这辈子也爱不了别人了，所以就是缠我也要缠着她。”

李婉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有什么资格说要和张艺纠缠一辈子，如果不是他，张艺的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千疮百孔，而现在，这个始作俑者还说要缠着她一辈子。她顺手抄起一个橘子向着程浩扬站的位置砸去。

“程浩扬你不要脸！你凭什么让她原谅你，你凭什么要和她纠缠一辈子，这件事从头到尾错的人都是你，你怎么还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说你再也爱不上别人要求她对你负责？”

那个橘子没打住程浩扬，擦过了他的手臂摔在了地上，他低头看了一眼，抽出一张纸巾把橘子收拾干净，说道：“我不要脸？是啊，只要她能回来，我要不要脸都行。至于我凭什么，就凭我爱她，”他掐灭了还有一半的烟，走到李婉面前，俯下身盯着李婉的脸，“婉婉，你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在商场上狠厉惯了，所以，只要是我看上的，不管是东西还是人，得不到我就缠，缠不行我就抢，总而言之，我必须把它弄到手。”

他的脸离李婉很近，眼神里闪现出一抹杀戮之色，李婉觉得有些后怕，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程浩扬，她心慌意乱之下一把把他推开，偏过脸去，一句话没说，咬着嘴唇生闷气。

程浩扬靠着窗台，手拨弄了一下挂着的晴天娃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清脆动听，然而他说话的声音确是沙哑嘲哳。

“婉婉，你只心疼张艺，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也是有苦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