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切都会变好（下）

华辰第二天又急忙赶回了出差地，那边的谈判进入了最后阶段，王总要求他必须跟着，掌握谈判桌上的技巧。华辰一个职场新人，也知道王总是为了他好，一大早就赶了回去。他走的时候李婉和张艺还没有起床，他也没有叫醒他们，只是在茶几上留了一张字条就出去了。

他在路上给程浩扬打电话，还是关机状态，他是又急又气又没办法，只好给陈诚打了电话，陈诚倒是接得快，声音里满满的疲倦：“辰少，程总没事，就是昨天淋了雨，感冒发烧，再加上那些糟心的事情，急火攻心，现在在医院打吊瓶，您别担心，我陪着呢。”华辰本想再问一些，但是听着陈诚疲惫的声音，就什么也没多说，只是说了句辛苦了就挂掉了电话。

华辰在那边呆了近五天，整个案子终于谈了下来，职员们都很激动，吵着闹着要开庆功宴，王总作为项目负责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他大手一挥带着员工们去了最好的酒店大吃了一顿，还给每个人两天假，回家好好休息。王总看着开心地聚在一起聊天的员工，拉着华辰在一旁喝酒，问他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华辰尴尬地笑笑，他本来就没心思和大家出来狂欢，回答说：“女朋友嫌我最近没陪她，和我发脾气，我这不是闹心吗？”

王总也是开明的人，一听他这话，把酒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拍着华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年轻人啊，谈情说爱，你王叔我也是过来人，女孩子啊，就是要哄着陪着，行了，看你这一张苦瓜脸坐在这里和大家格格不入的。我给司机打电话，让他现在就送你回去，你还能约女朋友一起吃个宵夜。”

华辰一听，就想谢绝王总的好意，可王总已经把司机叫了过来，耳语吩咐了几句，华辰敬了王总一杯酒，就当是道谢，跟着司机往门口走去。

路上的车不多，司机话也少，华辰就靠着车窗看外面的夜景，霓虹灯绚丽夺人，虽然天气已经转冷，但路上还是有不少人在散步，华辰一眼就瞥见了一对儿老夫妻，穿着同款的运动服，手牵着手在路边慢慢走。老爷爷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奶奶听完忍不住笑，脸上虽然布满皱纹，但是眉眼间全是开心。

天光乍破遇，暮雪白头老。

车子驶过老人身旁，华辰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诗。从青丝到白发，相携一生，真乃人生最大的幸事了吧。他不禁想着自己和李婉七老八十后的样子，会不会已经掉光了牙齿，可能腿脚也不灵便了，只好互相搀扶着走，他们的手上的皮肤也不再光滑，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有老年斑，可就是这么一双手，给了他们一生够用的温暖和力量。

华辰正想着，手机就响了，打电话的居然是多日没有联系上的程浩扬，他赶忙接了起来，问道：“哥，你终于给我来电话了。我前几天给你打电话，你一直关机，我只能联系陈诚，他说你昨天出院，今天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我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程浩扬耐心地听完他的话才开口，他的嗓子还没好，声音涩的很：“我在家，你回来吧。”说完这七个字，程浩扬就挂了电话，华辰和前面的司机说道：“去程家别墅。”司机师傅点点头，一打方向盘，直接加速驶去。

华辰回了家，家里灯没有开，全黑，他打开客厅的吊灯，叫了一声，阿姨立马出来了，一看是他立马着急地说：“二少爷你可回来了，大少爷自己在房间里呆了一天了，我把饭给他送上去他一口没动，他还病着呢，不吃东西可不行。您赶快上去瞧瞧吧，我也不知道大少爷有什么心事，问什么也不说，我可担心死啦。”

华辰皱着眉，点了点头，往楼上走去，走到楼梯口又停下来回头吩咐阿姨：“阿姨，麻烦您做点粥吧，一会儿端上来，我劝劝我哥。”阿姨连声应到，就进厨房忙着张罗去了，华辰按下楼梯灯的开关，整个一楼才完全亮堂了起来。

程浩扬就呆在自己的卧室里，手里紧紧地攥着张艺送给他的那对袖口，放在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他没有开灯，就这么坐在黑暗里，背对着卧室的门，华辰不知道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孤寂和酸楚。他的手放在开关上，程浩扬却说：“别开灯，就这样，过来坐吧，把门关上。”

华辰带上门，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程浩扬的旁边，沉默了几秒钟，开口叫了一声哥。

程浩扬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微微转头，看向华辰，久久才说了一句话：“华辰，张艺要和我分手。”明明房屋里没有一丝光亮，可华辰还是看见了程浩扬眼眶里的泪水，他一眨眼，泪珠就落了下来。华辰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他知道程浩扬是爱张艺的，可是他背叛张艺也是真，张艺要分手也是情理之中，没有人能接受爱人把自己当成别人，也没有人能接受爱人和前任情人纠缠不清。他想安慰程浩扬，可又觉得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他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又叫了一声哥。

“华辰，我爱她，真的，我不想和她分手，可是我留不住她了。”

“哥，你和安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不想和她分手，就要明明白白地和张艺解释清楚，她到底心软，说不定会原谅你。”

“不，她不会原谅我的。她是心软，但那是平时，她一旦心硬起来，谁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是我错得离谱，她不原谅我也对，我这样的人，不配她原谅。”

华辰快急死了，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明白他和安晓之间的事情，他扶额，问道：“哥，你告诉我，你和那个安晓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怎么就稀里糊涂地上了床，不是前女友吗，之前张艺和你说短信的事情时，你不是向我保证过会处理好这些事情吗？”华辰的脾气也上来了，语气又急又气。

“我们喝了酒，她给我酒里下了药，我……”

“你就没忍住？你平时的自制力呢？人人都说你程浩扬时冷面阎罗难讨好，原来几杯猫尿就让你原形毕露了！你根本就是从没忘了她，你驰骋商场这么多年，什么架势没见过，一个女人给你下药你能没有所察觉！你盼这一天也盼了挺久了吧，现在你终于得偿所愿了？”华辰站起来，一把掀翻了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

程浩扬展开手掌，看着手心的袖口，咳嗽不断，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咳嗽，开口说道：“是啊，我一直没忘记安晓，就连我最初接近张艺也是因为她和安晓长得有几分像。我以为安晓回来后我会主动放弃张艺，可是那一刻我却发现我离不开她，她在我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她收到了安晓的威胁短信，我顿时就慌了神，我怕她一张口就说要分手，可是她没有，她给了我机会，可我没有把握好这个机会，伤了她一次又一次，我把她当做我的退路，我以为她会再一次原谅我，却忘记了她的心也是肉长的，也会觉得疼。我和安晓上床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张艺的脸，我看着身下的安晓，以为是她，你看看，多可笑，本想让张艺代替安晓，结过却反了过来。”

华辰听不下去了，他呼吸粗重，给了程浩扬门面一拳，程浩扬摔在了地上，华辰又提起他的衣领，发了狠地揍他，一拳又一拳，全部砸在程浩扬的脸上，嘴角和鼻子都被打出了血。阿姨送粥上来的时候，就看见着兄弟两人扭打在一起，准确地说是，大少爷被二少爷压在地上打，大少爷既不还手也不躲闪。阿姨赶忙把粥放在桌上，上去拉开华辰，华辰一看是阿姨，也不能用力甩开她老人家，气呼呼地看着地上的程浩扬。

阿姨把程浩扬扶起来，她是看着程浩扬长大的，现在看见他这个样子心疼地哟，摸着肿起来的地方问：“疼不疼啊孩子，快起来，阿姨去取药箱，你们兄弟两个怎么就打起来了啊，二少爷，大少爷有再多不是你也不能打他啊。”

“我打他还算轻的，做出这种事情把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华辰揉了揉手指，阿姨以为他要继续打，赶忙挡在程浩扬身前，大声说：“二少爷别打了！”华辰看着阿姨保护他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对程浩扬说：“哥，你看，不论什么时候都有人保护你，原谅你，但是这不是你犯错的理由。我本来也想着今天和你好好谈谈，看看事情能不能有什么转机，可是我现在觉得没必要了，因为你根本配不上她，你事事算计就罢了，你还算计人心！”说完这些话，他甩上门就下了楼，随便开了一辆车飞速地离开了程家。

他几乎失去了理智，被气昏了头，在近郊区飙车，还好路上没人，不然绝对会有交通事故，十几分钟后他渐渐冷静了下来，熄了火，下车，靠在车身上抽烟，还有半支烟抽完时，扔在车里的手机响了，他直接把手从车窗里伸进去，来电话的是李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皱着眉头接起电话。

“婉婉，怎么了？”

“华辰，张艺走了，她就给我留了一封信，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我给她打电话，没人接。”

华辰一听，走了，去哪了，赶忙把烟扔到地上用脚拧灭。“我现在去你家接你，我们一起去张艺家里看看，你先别急。还有，带着她留给你的那封信。”李婉在那边应了一声，就结束了对话，华辰把手机往副驾驶位上一丢，挂档踩油门加速往李婉那里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