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对峙（下）

李婉看着司机，默默收回了钱，正准备道谢，没想到司机点了根烟又开口了：“快点下车啊，我还要去拉别的客人呢，别耽误我赚钱。”李婉听了，瞪了人家后脑勺一眼，把钱塞进了衣兜里，打开车门撑开伞走了，还用力地甩上了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程氏地产的大楼，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像是战斗士一样。

李婉到前台问了程浩扬的办公室位置，之后就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直接乘电梯上去。对方看李婉来者不善，就去拉她的胳膊，李婉正在气头上，一把就把那人甩到了地上，狠狠地威胁着后面的人：“谁敢跟上来，我卸了你们胳膊腿！”

李婉关上电梯门后，前台小姐赶紧给经理办公室打电话，可是一直都是忙音无人接听，情急之下，她之后把电话打到了陈诚那里。陈诚正忙着，听见电话响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先是把压在电话上的那一沓子资料搬下来，揉了揉太阳穴，懒洋洋地接起了电话，自己还没来记得开口问有什么事，听筒就传来了前台小姐焦急的声音：“陈秘书，刚才有一位小姐姐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说要找程总，还打伤了我们的一位安保人员。我给程总办公室打电话没人接，我怕出事，只好打给你了，那位小姐来者不善，你赶快出去拦着点。”陈诚一听，翘着的二郎腿马上放了下来，而且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他办公室门前经过，走得极快，身上自带怒气，他立即挂了电话，一拍脑门，哎呀，怎么就忘了，安小姐今天来找程总了，到现在也没见从办公室里出来，这要是让李婉碰上了，指定会出事。他赶忙推开办公室门往外走，一边喊着李婉的名字，李婉根本不管后面是人还是鬼在叫自己，只管着往前走，在陈诚就差一步就能拉住她胳膊的时候，她一脚就踹开了程浩扬的办公室门。

办公室没人，茶几上放着两杯咖啡。陈诚拉着李婉赔着笑，问道：“婉婉，你怎么来了？今天程总有客人，早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一边说着一边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但这样只会欲盖弥彰，李婉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她冷冷地抱着双臂，只和陈诚说了两个字：“让开。”不含任何情绪，语气平淡，但就是给人不怒而威的感觉。陈诚不敢不让开也不敢让开，心想横竖都是死，自己还拿程浩扬的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眼一闭心一横就靠在门边一动不动。李婉嗤笑一声，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陈诚不禁觉得寒栗，李婉转身走向茶几，端起了一杯咖啡，陈诚以为她要喝咖啡，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接她手里的杯子，说：“你放下这个，我去给你冲一杯来，你坐这里等会儿。”李婉没有给他转身的时间，一杯咖啡直接泼他脸上，说道：“你下次再拦我，我保证下次泼的是热咖啡。”说完长腿一迈两步作三步走到休息室门口，一脚踹开了休息室的门，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愤怒、震惊、难过，但更多的是对张艺的心疼。

陈诚也顾不上抽纸巾擦脸，直接抬起胳膊用西装袖子抹了抹脸，一看休息室里的场景，他也呆住了，着场面简直超乎他的预料，他以为两个人只是暧昧，没想到……他一看总经理办公室外面，聚集了很过看热闹的员工，也顾不上自己形象，走出去先赶人，毕竟总经理的形象是要维护的，丑事不能外扬，要是被别有心思的人知道了事情只会更棘手。他严词厉色：“都不用工作吗？这个月的奖金不想要了？还有，谁要是敢多议论一句或者是造谣，被我查出来，到时候保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小员工们自然害怕，纷纷散了，想探着脑袋看看究竟但对上了陈诚杀人的眼神，还是悻悻地走了。

程浩扬和安晓醒来了，程浩扬脑袋昏昏沉沉的，揉了揉眉间，一看自己近乎一丝不挂的样子，以及自己怀里的轻微发抖的安晓，再一抬头看着赤目的李婉，赶忙推开怀里的安晓，系好睡袍的带子下床要和李婉解释。李婉没让他靠近自己，狠狠推了他一把，程浩扬直接撞到了衣柜上，陈诚也进去了，带上了休息室的门，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他先是把地上扔着的衣服捡起来，递给程浩扬和安晓，说道：“你们，先穿上衣服，之后再说。”李婉冷笑，没管程浩扬，上前拉起安晓，直接就给了一个巴掌，程浩扬叫了她一声，她反问：“怎么？要给她出头？”

程浩扬穿好裤子，他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更不知道如何面对现在这一团糟的情况但是无论如何打人是不对的，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他上前去拉李婉，说道：“婉婉，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听我……”

李婉现在哪里听得进去，反手给了他一个巴掌“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你是不是要和我说你们是酒后乱性？还是说刚才你们是在演戏？程浩扬，我眼没瞎，你们身上那些肮脏的印记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他妈和这个贱女人上床的时候记得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吗？你心里有张艺吗？你说啊！”

程浩扬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自己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他低着头，看着床上的安晓，感觉明白了一些，嘴角勉强扯出一个苦笑，捡起自己的西服外套给安晓披上，沙哑着说：“你先回去，之后再说。”安晓没动，抬着脸看着程浩扬，眼里泪光满满，衣服楚楚可怜的样子，李婉看着心里直泛恶心，她揪着安晓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你为什么要给张艺发短信？”程浩扬听到这句话，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爆炸了，短信，张艺，难道张艺知道了？他慌了神，急忙问李婉：“婉婉，你说什么？艺宝收到了什么短信？你说啊？”

李婉睥睨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在问安晓：“前段时间，张艺也收到了陌生的短信，也是你发的吧？今天你又发了什么给她，让我猜猜，是不是你们的……床照？没想到，这位小姐，你还真的是位小姐啊。”

安晓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她用力推李婉，嘴里尖叫着，怎奈挣脱不开，只好求救地看着程浩扬，程浩扬刚听完李婉的话，心死如灰，他不敢想象张艺知道这些事后的崩溃情绪，更不敢想象她一个人走在雨中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脱下睡衣，随便套了一件半袖就往外跑，他要见张艺，要和她解释清楚，要告诉她他爱她，要给她擦去眼泪，要抱着她亲吻她，要……留住她，留她在自己身边。

陈诚怕他出事，跟出去要开车送他，程浩扬狠狠地说了句：“别跟着我！”陈诚只得作罢，但还是拉住他嘱咐了一句“慢点开车”，程浩扬甩开他，慌忙地按着电梯按钮，也没去车库取车，直接冲进了雨中拦车。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原谅（上）

陈诚看看办公室里的那两个女人，觉得自己是时候辞职了，这一天天都是些什么破事啊，自己怎么还要负责老板的情债啊？！而且，里面还有一个跆拳道高手啊，虽然程浩扬给的工资不低，自己还有医保，但是生命更重要啊！他不想少年英逝啊，不想让自己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啊！算了，没办法，还是得进去看看，万一李婉把安晓给打死了……他也好去做伪证，毕竟他心里还是向着李婉的，他一直不喜欢安晓，觉得这女生心机重，刚才听李婉那么一说，他大致也能推测出来发生了什么。

果不其然，他推门进去，就看见安晓披头散发的躺在床上，身下似乎还有血，急忙上去把李婉拉开，劝道：“婉婉，别打了，都打出血了。”

“打出血？哼，陈秘书，你好好看看，那血可不是我打出来的，那血你要去问问你心中英明神武的程总，或者，你可以直接问问你面前这个贱人！”

陈诚有些尴尬，这有什么问得，成年人都懂，看着李婉抬脚就要踢，赶忙把她拉远一些，几乎是在求她了：“哎呀我的姑奶奶，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啊，别打了，打死了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婉婉，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你的好朋友张艺，而不是在这边撒气。”李婉瞪着他，没好气地说：“不用找，张艺回家了，张艺的事情，我之后自会教训程浩扬，只是，面前这个女人，我现在、此刻，就想把她弄死，你告诉你陈诚，你最好别拦着我，不然，我连你一起揍。还是说，你心疼她，看上人家了，舍不得她受伤？”

陈诚都要哭了，嘴上求饶着：“婉婉呀，没有，你在乱说些什么。你看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大半儿了不是。先让安小姐走吧，你也眼不见心不烦不是，我之后再和细说，好不好。”一边说一边冲着安晓挤眉弄眼，看着李婉有些动摇，顺势就把她推出了休息室，在外面好言好语地哄劝着，李婉生着闷气也没听进去多少，安晓穿好衣服后，几乎是贴着墙边走出去的，脸颊上红红的手指印看得分明，她捂着脸，咬着嘴唇，不甘心地在门外看着李婉，李婉回头瞪了她一眼，她立马就胆怯了，赶忙走了。

她正要开口质问陈诚，陈诚就举双手投降了：“婉婉，咱们出去说，在公司不方便，走吧！”李婉也恢复了一点理智，跟着陈诚走了出去，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陈诚带她走了后门，直接去地下车库取车。

程浩扬直接打车去了张艺家里，扔给司机一百块没要找零就急冲冲地跑了下去，拼命地按门宇楼的门铃，可张艺根本不给他开门，他拿出手机打电话，也是关机状态，他心急如焚，怕张艺出事，可又没办法。索性按了张艺对面邻居家的门铃，邻居是个忠厚朴实的独居老人，听着程浩扬焦急的声音，再一听对门的小姑娘可能出事儿了，赶忙就给程浩扬开了门，还站在自己家门口等着，一看见程浩扬气喘吁吁地上来，赶忙问：“小伙子，对门的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啊？你妹妹吗，感觉你们长得不像啊。”程浩扬顾不上和老人多解释，只是说了声谢谢，就开始敲门，在门外喊着：“艺宝，张艺，快开门，我很担心你，你开门啊，你在里面吗？”

张艺坐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手臂紧紧地抱着双腿，头埋在腿间，没人看得到她的表情，只有她一个人能清晰地感受到眼泪的冰凉。她听见了门外程浩扬的叫声，可是她不想去开门，不想面对他，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动作去面对他接待他，她只想这样静静地坐着，以保护自己的姿态，让自己远离世间的喧嚣和各种各样的烦心事。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条新信息，她没有查看，打算回卧室自己呆着，可紧接着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响亮，还配合着胡乱的敲门声，夹杂着陌生人的说话声：“姑娘，你快开门吧，不然咱们整个单元的人都被吵得不得安宁。”张艺听见这句话，停下了脚步，折回去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缓缓地开了门，她没有看门外的人一眼，开了门后就转身进了屋，背对着程浩扬站着，一言不发。

对面的邻居看门开了，轻轻推了程浩扬一把，劝道：“有话好好说，年轻人别冲动。”程浩扬没有立马进去，而是先扶着老人进了老人家门，和老人道了谢，才踱步进了张艺家，他放轻了动作带上了门，换了拖鞋，没敢往前走，就站在门关处，看着张艺的背影，心疼的要命，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关心她，他不知道该把自己放在怎样的位置上，以什么立场去安慰她，只能沉默着，他想上去抱抱她拥入自己怀中，然而双臂却是那么无力，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拥抱。

他们之间隔了短短几米，但是却感觉是万水千山。张艺沉默，背对着程浩扬，瘦小的身形更显落寞。程浩扬低着头站在进门的位置，一步都没有动，看了张艺许久，闭上了双眼，把悲伤和心疼掩盖起来，缓缓地开了口，声音沙哑，微不可查，他唤了她的名字，艺宝，还是以往的昵称，可两个人的心境却不如从前，甚至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声虽小，可张艺还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颤抖，他一开口，她便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