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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有情的书法

作者:击壤歌者 | 发布时间 | 2017-04-28 | 字数:2052

第四十五章 有情的书法

令狐以渐也正想在这一老一少、特别是美女胡瞐瞐面前炫酷,不禁一时技痒,遂兴致勃勃地说:“既然胡老有意看小可拙笔,那小可就只能献丑了。”

“能得墨宝,当是万幸。况今晚所书更有其纪念价值呢。老朽定会好好珍藏传世的。”胡黄裳说。

令狐以渐朝胡黄裳谦逊地笑笑,随即便铺纸取笔,胡瞐瞐研墨。少时,墨浓。令狐以渐遂提笔蘸墨,用擅长的瘦金体大字楷书写到: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蛰,猛兽不据,攫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

胡黄裳边看边赞,待落款盖上钤印。他满意的笑道:“老子语,瘦金体,蛮合乎道的,绝啦!只是这内容老朽还达不到这个境界呦,老朽虽然能使毒虫、猛兽、攫鸟,不蛰、不据、不搏,但却无法避免人的伤害呀。”

“胡老说得不错,”令狐以渐说。“人确实是所有动物中最凶狠的一种,其与生俱来的技能就是伤害,且伤害起来往往不择手段,常常是置于死地而不见血。因此,在生活中处处是陷阱,时时须提防。也因此,千百年来,最经典的提醒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然而,理论是灰色的,这害人之心却总是防不胜防!”

令狐以渐与胡黄裳这边品字拉呱,旁边的胡瞐瞐有点耐不住了。她抱着爷爷的胳膊,从旁捡个二话道:“爷爷,这位公子说得不错。人可坏了,就像男人对待女人,对漂亮的女人喜欢的要死,可一旦弄出点事来,就全把责任推到女的身上,把她们妖魔化,说她们是狐狸精啊、蛇精什么的。实际上,在一些人看来,不是妖精变成了女人,而是女人本身就可能是妖精。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与民俗中,不一直有种以污辱女性为特征的妖怪文化吗?哼!”胡瞐瞐说到最后,明显带着鄙夷的口气,撅个小嘴、嘟个腮,表现出一副逗人发笑的孩子般的可爱神情。

“精辟,太精辟了!”令狐以渐不禁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么个单纯的小女孩会说出这么深刻的话来,他连称赞带搞笑的说:“我们的瞐瞐可是人精哦!小小年纪就有这么高的见识,可不像平凡人类呦!”

“这孩子从小聪慧。”胡黄裳疼爱地摸着瞐瞐的头说。“见书象见命一样,读书象吃书,读四书五经不过瘾,还喜欢读史书。不仅过目不忘,而且还喜欢静静思考书中的问题,常常提出一些标新立异的观点,让我这个老师都解释不圆呐。”

“爷爷,哪有这样夸自家孩子的。”胡瞐瞐赧赧地晃晃爷爷说。

“爷爷没夸呀,爷爷说的都是实情啊。”胡黄裳略带自豪的语气道。“这孩子的书法天分也很高,特喜临摹赵孟頫,尤爱赵体的行书,临写几可乱真。”

“哇,我们的瞐瞐这么厉害呀。”令狐以渐故作惊讶地说。“那能否露几笔让我们见识见识呢?”

“瞐瞐!”胡黄裳两手推推孙女的双肩道。“动动吧,你不是常讲,书法要写给自己看,贴在墙上看,让别人看的吗?现在正好向方家请的教好机会哦。”

“噢。”胡瞐瞐走向桌前,并朝令狐以渐说。“那我就临摹赵孟頫的行书《洛神赋》吧,公子一定要多指教啊。”

言毕,将纸张用两手向两边抹抹,从容蘸笔悬腕,朝令狐以渐嗲笑说:“阿婆还是初妍女,头未梳成不许看啊。”话音未散,墨韵便起。她一下子呈现出优雅的书写风韵,只见她写道:

“恨人神之道殊,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眀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令狐以渐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位正在梳头的“初妍女”吸引了。他的目光随着瞐瞐的笔移动,表情也在不知不觉间按照其用笔变化,或庄重,或浅笑,或酣畅,或做用力状,整个身心完全浸淫其中,仿佛是自己在创作。

书写停止,胡瞐瞐放下笔,笑吟吟地看着令狐以渐说:“献丑了,请赐教吧。”

“无可挑剔,与原帖相比应该说难分伯仲啊。”令狐以渐由衷赞道。“此贴是赵孟頫四十七岁所书,书家多将之与王献之《洛神赋》相提并论。从用笔上看,赵体皆以中锋为基,结构宽绰秀美,方圆兼备,外柔内刚,骨力劲挺,寓紧敛于疏宕之中,藏奇崛于方正之内。与颜体的雄强、柳体的清健、欧体的险劲相比,赵体应是以秀雅见长。我们的瞐瞐不仅已深得其精髓,而且已经登堂入室了。”

胡黄裳爷孙俩对他这番高论连连点头称是,敬重之情溢于言表。

胡瞐瞐问:“公子看拙笔在赵体的基础上,还有自己的笔意么?”

令狐以渐看着桌上瞐瞐的书法说:“书家的笔歌墨舞,表达着人的情思,好的书法作品必定是线条墨韵的生命化和人生的形态化。人常说,文如其人。在下以为,书亦如其人。”

“就像咱们的瞐瞐。”令狐以渐像在给别人介绍似的,抬起右手指着瞐瞐骄傲地说。“本身就是一幅绝妙的行书作品,空灵静气,天真烂漫,妍媚秀丽,飘逸自然。”

胡黄裳慈爱地看看孙女。瞐瞐则略显羞涩地对令狐以渐说:“十年苦练,不如名师一点。公子,敢问要怎样才能提升书法的境界。”

“背唐诗。”令狐以渐边说边朝她点头道。“诗不能,溢而为书,变而为画,皆诗之余。读书人都知道,诗言志,歌咏情。书法可以达其性情,形其哀乐。书到好时需文化,书臻境界靠修养。”

说到这里,令狐以渐自信地看看胡黄裳,再把目光转移到胡瞐瞐的脸上幽默地笑道:“在下已放了不少谬论了,下面能否请胡老和我们的瞐瞐先生,给在下的拙笔砍上几斧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