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对峙（上）

天气渐渐转冷，南方的秋季短，前一天还能穿着短裤在草地上拍照，第二天就变凉大风刮着让人恨不得裹着棉被出门。张艺和李婉两个人在蜗居在李婉的小公寓里看电影，外面狂风大作，两个人一人捧着一杯热奶茶，披着毯子，挨在一起特别暖和。张艺看看外面黑压压的天空，看着被吹弯的树枝桠，视线又转向了电视屏幕里男女主角吵架的画面，自己的心情没由来地烦闷起来，她喝了一口手中捧着的甜滋滋的奶茶，可心情还是没有好转。

李婉看得很认真，她的情绪被电影情节带着走，义愤填膺地拍着大腿，骂着男主角是个人渣、负心汉、陈世美，骂得累了赶快喝一大口奶茶润润嗓子，接着骂：“你看看他那双桃花眼，一看就是个多情花心的主儿，这样的男人啊，最好别让我遇见了，不然我见一个灭一个就当是造福社会了，省的无数花季少女为之伤心断肠！”

张艺瞅了她一眼，正好瞥见了茶几上的手机指示灯一闪一闪得亮着提示着她有新消息，就把手中的奶茶搁下，拿起了手机，解锁查看短信，看完她就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短信内容。李婉看她的样子不对劲儿，就伸出脚踢了踢她，含着吸管问：“怎么了？”

张艺慌忙地关上了手机，遮遮掩掩地回答着没什么，李婉了解她，觉得她在说谎，追问她到底怎么了，张艺不想让李婉担心，扯出一个笑容，拿起自己的奶茶杯和李婉手里的被子碰了一下，说道：“没什么，是我之前好久没联系的一个同学发过来的消息，说最近在这边，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出去和她聚聚。”

“老同学？男生吗？不会，是追过你的人吧？”李婉眨着眼睛，一副八卦的样子。

“哎呀，不是，是女同学啦！”张艺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毯子，直接扔到李婉身上，接着说道：“好啦，我不陪你啦，我要去见见这个老同学了，她过几天就走了，明天咱们也要上课，估计是没时间了，我现在过去一趟，就不陪你啦！”说着话就走到了门关处，从衣架上取下了风衣，赶时间一般急急忙忙地套上，穿鞋的时候都忘记松一松鞋带，穿了几次都没穿进去，李婉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心里有些怀疑，但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张艺不说，自然是有不说的道理。但是，瞒的过一时瞒不过一世，她总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即使不是张艺亲口告诉她。张艺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脚塞进去，觉得不舒服，她又蹲下身子把鞋带系得松了一些，尴尬地超身后的李婉笑了笑，说了句我先走了就去开门，李婉叫住了她，进卧室里拿出了一把伞，递给她，说道：“拿着，外面下大雨呢，打车去，小心淋湿感冒还要去医院。”

张艺看着李婉一脸关心的样子，忽然没有一刻两个人的心意如此相通，她知道她为什么不问，她知道她为什么不说。她接过李婉手里的伞，说了一句谢谢，转身离开了。她几乎是飞奔下楼的，只跑了三层楼她就觉得已经气喘吁吁，她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手在发抖，点击触屏的手指也在发颤，她又点开了那条短信，睁大眼睛，努力地辨别着照片上的人，可泪水却模糊了双眼，怎么也看不清，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靠着楼梯的扶手，缓缓地跌坐在台阶上。

短信只有一张照片，是程浩扬和安晓，两个人穿着睡衣，亲密地躺在一起，安晓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布满着密密麻麻的红印子，程浩扬的睡袍没有系紧，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胸膛上有红印，腰侧还有着隐约可见的抓痕。

在她看见这张照片时，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没办法思考，她不知道该选择相信还是忽视，她又觉得脑子里很乱，觉得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的，毕竟照片是可以ps的。可是她刚刚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是背景布置是程浩扬办公室的那间休息室，而地上还扔着的，是早上她替程浩扬打好的领带，还有她上周陪他去挑的西服外套，更显眼的是衬衣袖口处的那对袖口，是当时他们去定做的那对，不名贵，但是绝对用心，当时老板还给袖口取了名字，叫“钟意”。钟意，到底是钟意于谁呢？

她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慢慢地走下楼，走出楼门，看着瓢泼大雨，雨下得急，落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溅起的水花湿了她的裤脚。她撑起了伞，走进雨中，拿出手机翻出程浩扬的电话，看了看，又按掉了，裹紧大衣，慢慢地消失在李婉的视线中。

李婉在约四十分钟后给张艺打去了电话，她装作轻松地问张艺有没有到达目的地，张艺也和她装傻，说自己还在找地方，对方挑了个她没去过的咖啡馆，司机告诉她就在附近，她正在路边走。听筒里只有张艺的说话声，没有下雨的声音，更没有店铺的音乐声，李婉知道她肯定是在家，只是在撒谎。她想起了张艺看见手机短信时眼神里的惊异和受伤，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她也没说破，顺着张艺的话往下接：“那你慢慢找吧，我就不打扰了啦！我要去煮泡面了，哎呀，水开了，不说了啊！”说完就匆匆地挂掉了电话，她不敢说下去，怕自己撒不下谎直接询问张艺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敢听下去，怕听见张艺的哭声可是更怕听见张艺伪装的笑声。

在挂了电话后，她火速换了一身衣服，拿了一把太阳伞就出了门。她一边在路边拦车一边给华辰打电话，华辰在外地跟着王总出差，现在正在开会手机关机，李婉没打通，气呼呼地挂了电话，钻进了停下的出租车里，向司机报了地址“兴湘路程氏地产”。

因为下雨，司机开得慢，李婉心里着急，催师傅快点儿开，甚至提出了要给人家加钱，可都被司机冷冷的一句“生命最可贵”可堵回去了，李婉不是个吃瘪的主儿，回了一句“可是爱情价更高”。这句话一出司机乐了，趁着等红灯的空档，问道：“小姑娘刚说‘爱情价更高’，怎么这么着急是去拍出轨现场啊？”李婉给程浩扬连着打了两个电话，又给张艺打了几个，都没接通，她心急如焚，一路上都在咒骂倒霉的天气和讨厌的路况，根本没听清楚司机问了些什么，转着手机随口答了一句：“嗯，没错。”说完这句话正好红灯变绿灯，司机一踩油门就飞了出去，硬是开出了F1赛车的速度，李婉没防住，超前栽了一下，直接撞在了前面副驾驶的椅背上，她揉揉脑袋朝司机吼：“靠，加速不能招呼一声啊！撞死姑奶奶了！”

司机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没回答李婉的话，只是继续着飙车的行为。等到了目的地，司机熄火停车，李婉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混沌，而且感觉肚子里的器官都要吐出来了。她虚弱地递给司机一张五十大钞，谁知司机没接，反而说：“不用了，我经历过爱情的背叛，所以，我知道那种心情会有多难过。今天，就当我做慈善了，不能拯救一段爱情，能拯救一个女生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