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放松
醒过来的时候应该已经到了深夜，今晚的云彩不多，月光安静地铺在宿舍门前的走廊上，门口背对着门内坐着个人，从他身前间或冒起的一阵青烟可以肯定那是老徐。
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小张的床前打着打火机看了看她的脸色，睡得很安静，只是额头处有些毛毛汗，我们没有好的止疼药，她能睡着都归结于身体和精神的大量消耗和打击。我替她拉了拉被子盖好，心里不禁感慨，这个二十多岁的圆脸女孩原本应该是生活在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可惜这个世界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灾难。
老徐感觉到火光转过头来，看着我点了点头，我熄掉打火机，走到他身边，靠着墙梭下去坐在地上，老徐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了过来，我接过放在月光下看了一眼：“好烟啊，看来你们以前工资挺高的，生活不错啊。”
老徐翘了翘嘴角说：“看大门怎么抽得起这个烟，这是我们后来在经理办公室找到的，老大在老总办公室找到的那些更好，舍不得抽，不知道他藏在哪了。”我看到老徐的脸上一阵黯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两人就这么沉默的抽了会儿烟，我想安慰安慰老徐，但不知道从何开口。烟抽到了海绵屁股，老徐又递过来一根，我接着上一根的烟头续上，看着他说：“要不我们去找找吧，老张藏的那些好烟。”老徐摇了摇头，也续上了一根，低头继续抽着闷烟。我清了下嗓子，缓解不会安慰人的尴尬，想了想又说：“那个……整天就只叫你们老徐老张的，你们全名叫什么啊？”老徐抬头看着走廊窗外的夜色，吐出一个很散的眼圈说：“老大叫张清勇，我叫徐峙。”“哦”我应了一声接着问：
“志气的志？”
“对峙的峙。”
“哦……”
“怎么？”
“没事……”
“……”
“就是你这名字，听着感觉屁眼不舒服……”
“咳……咳……”老徐呛得嘴里鼻子里喷出一大团烟……
忧伤的气氛多少冲淡了一些，但接下来还是沉默，毕竟现在不是古代，所谓促膝长谈这种事，如果是和一个美女可能我还能做得到，跟一个老爷们就有些太“基”情了。我抽完第二根烟，站起来想回床上去再睡一会儿，忽然听到老徐说：“你喝酒吗？”
我一听来了兴趣，问他：“你这里还有酒啊？”老徐站起来，习惯性地拍了拍屁股，走到隔壁的一间房里去，没多会儿拎着两个白瓶子走了回来，我接过他递给我的一个瓶子一看，没有商标，就是光秃秃的一个瓶身，我问他：“什么酒？”老徐又坐回到地上，仰头喝了一口说：“散酒，在附近村子里找到的，剌脖子，有劲。”
我也重新坐下，喝了一口手中的酒，确实很辣，再灌了几口，我把头靠在墙上，不自觉地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来。俗话说寡酒难喝，正想说点什么充当下酒菜，忽然躺在床上的小张抖了一下，我和老徐一起过去看了看，只见小张在睡梦中有些痉挛，嘤嘤地小声哭了起来，大概是做了什么恶梦。我再次给她拉了拉被子，跟老徐对望了一眼，继续走回门口坐下，接着喝起酒来。
老徐开口说：“说说你的事。”“嗯？”我楞了一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老徐接着说：“说说你的事，你知道的所有事，刘夏明，还有你们说的那个女人，你到底怎么会到这里来？”
“哦”我明白他的意思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致给他讲述了灾难以来我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当然，对于我自己身体发生的那些特殊事件，我还是做了些许隐瞒，但是老徐很细心，一直在盘问我和怪蜥对抗时为什么老说自己不容易死，还敢去独自对抗怪蜥，我把这些归结于自己头脑容易发热不顾后果，老徐明显不信，不过也没有再逼我。
说着说着，手里一瓶半斤装的白酒已经见底，老徐问我：“那你接下打算怎么办？真的去冬河镇找那个黎阳？”“嗯！”我点点头，用眼神告诉他我的坚决。老徐也点点头站了起来，一边朝另一个房间走着一边说：“睡吧，明天出发。”
“你也去？”
“明早先教你怎么用枪。”
“小张呢？”
“我们要是死了，她一个人也活不了”
“哦，晚安。”
“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见人的说话声，还夹着一些用刀砍削木材的声音，我烦躁地用被子盖住头，心想：“谁家真他妈没素质，休息天搞装修，不知道上班族的辛苦吗？”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出门看到院子里老徐已经给小张做好了一根长拐，让她拄在腋下试着自己走动。这俩人的精力也真是旺盛，除了小张那条一瘸一瘸的腿，几乎看不出他们有受过伤的样子。看到我走到院子里，两人都朝我笑了笑。
小张拄着拐朝另一边走去，老徐招呼我过去，走到他身边，他从身后掏出一把手枪问我：“以前一点都没接触过枪吗？”我说：“电视上倒是见得多，哦，前段时间在我家里近距离看到过，不过那把枪没子弹了，也就没试过。”
老徐点点头，接着开始教我怎么退弹夹，怎么压弹，怎么装弹夹，怎么上膛：
“嗯，就是这样……”
“这里是保险，往下掰。”
“拉一下，嗯。用点力”
“咔嚓”
“现在扣动扳机就可以进行射击了”
“没有射击目标的时候，枪口朝下，不是这样！等……”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子弹从我和老徐两个脑袋中间的缝隙呼啸而过，飞向脑后的天际，没走多远的小张吓得叫了一声，我和老徐面面相觑，我看见一滴冷汗从他的鬓角淌了下来……
“你见过电视里用枪都是看着枪口，然后用拇指扣扳机的？”
“……”
老徐在远处摆了几个空酒瓶，回来扶着我持枪的双手说：“你从枪身后面的垭口看出去，将枪头上面凸起的准心对在垭口内，然后将这两点重合对准那边的瓶子，这就是三点一线的瞄准，瞄准尽量不要让枪口晃动，觉得可以了再慢慢扣动扳机。”
老徐说完迅速地跑到我身后，我忽然想起还想问他点什么，但又不好改变已经摆好的姿势，两手前伸地抬着枪，整个身子一起朝他转过去，老徐大吼了一声：“别动！！要说什么脑袋转枪别转！！”我心里哑然失笑，没想到这家伙也怕死，哈哈。不过被他一吼我也忘记了还想说什么，按照他教的平稳了一下呼吸，瞄准远处的瓶子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对面的酒瓶炸成碎片，我开始为了自己的天赋异禀手舞足蹈起来，老徐走上前，叹了口气，按下我手中的枪，指了指瓶子的方向，我才发现，自己正面的瓶子完好无损，右侧离了两三米的那个瓶子倒是碎了……
“你懂个屁，那叫甩枪。”我心有不甘
“……”
“我看你玩刀挺溜的，你还是用刀吧。”
“……”
不管怎么样，老徐没有从我手里收回枪去，只是一再叮嘱我不用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把保险关上。他转身回屋去给我找合适的家伙去了，小张在一旁愣愣地看着我，我把枪举到头边，冲着她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屌的造型，她瞥了我一眼，也转身走进屋去。
正当我在院子里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枪---当然这次牢记着老徐的话，已经确认关上了保险。老徐从屋里出来，递给我一个长形的布包，我打开一看，从里面抽出一把连刀把在内五六十公分长的手刀，刀把是黑色皮质银色金属镶边，刀身套在一条土黄色古朴皮质的刀鞘里。我跳开刀把护手处连鞘的扣钮，“噌”一声拔出刀身，原本以为会出现小说里那种寒芒四射，杀意逼人的感觉，没想到这就是一把普通的手刀，唯一特别的是，这把刀没有一点金属的光泽，通体黝黑，连刃口都是只比刀身浅一点的黑灰色。
整把刀握在手里不是太重，但却有一种莫名厚实的感觉，很沉稳。我问老徐：“这哪来的？”老徐说：“以前厂里有个会锻刀的老手艺人，厂里的废料很多，又不缺机器，所以很多年轻人都悄悄找这位老人帮着锻一些刀出来收藏着玩。我跟老大有一次找到了一些还不错的螺纹钢，就让老人也帮着锻了一把。”
他还没说完，我急着接口说：“那刀成之时，天上有没有雷霆大作，然后拿那老人高呼‘呜呼，吾命之所成，天下之兵，再无出其右者’说完大笑三声而死呢？”
老徐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半晌才很诚恳地说：“没有，他锻好以后我们去拿来看了看，将就还算可以，也就留下放到了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