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渎魂引>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五章 恶毒至极
第一百六十五章 恶毒至极
眼泪一涌而出,我拼命地跑过去,抱着那个只会对亲生儿子温柔的妈妈的腿,我大叫,我祈求,妈妈,不要打哥哥,哥哥会疼,会疼的......
妈妈将我拉开,继续着极恶的拍打。我瘫软的坐在地上,将头埋进双膝间痛哭,无助得只能看着他挨打。
在爱情面前,每个人都会为之而卑微,只希望自己爱的人能相安无事。
第二天清晨,妈妈早早的将我从床上拎了起来,哥哥也被响声吵醒了。妈妈为我穿好衣服,将新书包将我背上,笑着说,我们家小晨终于可以上学了,要好好听老师的话,知道吗?她说得满脸温柔,然后她轻揉我的额头,宝贝,还疼吗?妈妈不是故意的,别生气了,好吗?
我,我可以上学了,我大喜得忘却疼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背上新书包,好像实现了梦想一样。可......可是,我皱眉,问妈妈,那哥哥呢?他也要跟我一起上学吗?
妈妈脸色刹那转变,口气冷漠的说,他要留在家帮我干农活,没资格上学。
顿时,我心痛。哥哥原本明亮的神色一瞬间黯淡,在镜子里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了我的眼里。
我时常在想,为什么妈妈对我和对哥哥的态度会截然不同。后来,我才从龙目的老娘那听到,陈张洛平不是你的哥哥,他是你老子从欠你老子工钱的老板那绑架的,他想报复啊。不过,这都是几天后的事了。
那一天,第一缕阳光照亮大山,浓雾渐渐散开,天空极其的清澈炫蓝。山路间,偶尔有微风吹过,对于夏天,这风是凉爽的,对于我,却是无比的炙热。心中仿佛有把火在燃烧,尽管心中有百个千个内疚,可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
哥哥说要送我,我答应了。我根本没有上学的心情,一路上跟他摘采美丽鲜艳的野花,偶尔追着蝴蝶跑,偶尔会被大狗的叫声吓到。那时,那刻,一直,永远,他送我上学的美好的场景都存在于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童年里。
快到校时,有很多同龄孩子都被妈妈送进了学校,我犹豫不定,恋恋不舍的拉住他的手,说,哥,我害怕同学不跟我玩,我害怕一个人,我害怕看不到你。
他微笑,抚摸我的发丝,说,没事,晚上我们还可以见面呀。
当时,我就像猫失去鱼,鱼失去水一般,仿佛丢掉了最珍贵的宝贝。我抱着他强忍着泪水,他轻拍了几下我的后背,口气充满溺爱,疼惜的说,小晨,在学校要快乐。
那刻,没有人知道他哭了。他只是不作声,用最快的速度擦掉了眼泪。看着他那双被血丝和泪水挤满的双眸再次说,去吧,傻蛋妹妹,快迟到了。
傻蛋,周向晨是傻蛋,看着你为我哭,看着你在阿姨面前的卑微,我心疼。
我不值得你这样,真的不值得。
因为我并不是你的哥哥,我从来都不是。
可是傻瓜,回家一定要告诉我上学是怎样的感觉,因为我怀念。
我怀念以前上学的心情。然而是那个男人,将我所有的权利都剥夺了。
那天下午,天空泛着鱼肚白,太阳残留的余光点缀天边,仿佛预示着将有灾难发生。我躲在爸爸办公室门口,偷听屋内激烈的谈话,通过细小的缝隙看着一切。
那个陌生男人一脸愤怒,扯住爸爸的衣领,提了起来,青筋暴出,面孔扭曲,吼道,老子叫你不发工钱!装逼啊你!他一拳打在了爸爸的脸上,然后推倒他。血液从他的耳嘴溢出,我惊呆了,张大了嘴,想叫却不敢。
爸爸瘫倒在地,放弃挣扎,说,钱是没有了,工厂也快没了。呵呵,他笑,狰狞的笑,什么都没了。
男人仿佛被击中愤怒点,拿起桌上的杯子向爸爸的头部砸去,瞬间,爸爸的头部开出一朵娇艳的血花,在那个大伤口的洞里盛放。我的心仿佛也跟着痛起来,感同身受。
那个男人最后说了一句话,你等着,我会让你生不如死。那时,他的表情阴险凶恶。
推开门来,那个男人看到了我,狠狠的瞪了一眼,我的心绷紧了。然后,他继续前行,我松了口气,正想进去看看爸爸。突然,一棒敲住脑部,黑暗侵袭我的身体。
那天,我晕沉沉的,仿佛听到了爸爸撕心裂肺的惨叫,张洛平,张洛平,我的儿子啊......
仿佛是一场梦境,我还看到了爸爸拖着流血的身体,跪在地上乞求他,他好像哭了。那时,血蔓延一地,在走廊上画出美丽的妖娆烈花。
那天,血色残阳,我永生难忘。
认识龙目,是在开学不久后。我们是同学,但也奇迹的变成了邻居。我家旁边,有一间旧瓦房,我一直以为那屋闹鬼,每晚都没有灯光,只有那么一团火在黑暗里晃动。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龙目他老娘一向很抠门,说好听点是节约,整晚只点一支蜡烛。
龙目他爹死得早,龙目又不听话,整天让一个寡妇给他收拾烂摊子。她总是不费九牛二虎之力摆平那些破事,全凭她那张嘴。龙目他娘是村里出了名的寡妇,向来是很尖酸刻薄,有着一张永远让人无法超越的“毒嘴”,这使得很多前来提亲的老男人吓得逃跑。她看不顺眼那些男人,都50几岁的人了,又丑又穷又恶心。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也老了。
一天,我们趴在龙目他家门口玩弹珠,龙目他娘在屋檐下悠闲的打毛线,龙目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周向晨,你不是说你哥会做什么羊子发春的面吗?
是阳春面,我纠正道。我回味那晚,笑,可好吃了,比我这辈子吃过的野菜野果子好吃多了。哥哥在一边浅笑,不作声的看着我。
龙目鄙视我说,切,瞧你那样,口水满天飞,他笑,叫你哥儿给我煮一晚呗。
死崽子,你不怕他哥把你毒死啊。龙目他娘在一旁瞎参合。
我不满,嘟着嘴反驳道,不会,我哥不是这种人,他才不会呢。
切,女人鄙视的笑,她的话语仿佛一根根的刺,扎根于我的心底。
她说,城里来的人可不一样,心狠手辣,杀人是不眨眼的。
不,他是我的哥哥,不是什么城里人!我恨不得把龙目他娘的嘴撕下来,贴在马屁股上。
龙目他娘继续煽风点火,说,他不是城里人?呸。全村的人谁不知道你们周家那死老头子绑架回来了一个奶娃崽子。哼,她继续大笑。
尖锐的笑声,仿佛一双无形的手紧紧牵制住了我的呼吸道。绑架?他是被爸爸绑架来的?那他一定很难过,很想家吧。
我的身体剧烈颤抖,余光扫到他也在颤抖。他似乎在害怕那一层纸被捅破。
终于,哥哥愤怒了,他捡起小石头狠狠的向女人砸去。她的额头顿时长出来了一个畸形的红色大包。女人立即故意摔坐在地,于是原地打滚,假哭着,扯破嗓子大叫,周家他娃要杀人了,要出人命了,来人啊......
龙目这厮见他老娘出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大的对张洛平哥出手。他们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相互殴打。我一惊,赶紧去拉开龙目说,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龙目你不许欺负我哥。
他们俩不听我的话继续殴打,阿黄也对龙目和他娘露出凶狠的表情,张着嘴露出尖牙,朝他们“汪汪”的叫着。
龙目的嘴角溢出血丝,哥哥的脸发青发肿,我又哭又叫,使出吃奶的劲儿拉开龙目。
周向晨,你个坑爹的货。他推开我,我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他又说,让我们好好大干一场吧。
坚硬的地面将我的手臂摩擦出一道伤口,硬生生的疼,我痛得无法呼吸,根本没有一点力气爬起来,张洛平哥放弃挣打,赶紧跑过来扶起我,检查我是否受伤,问,疼吗?
我忍住眼泪,虽然痛感已蔓延至心脏处,我微笑,说,我很好呢!哥,就知道瞎操心。
阿黄见我受伤,愤怒的叫声越来越大,达至□□。
张洛平哥正扶着我回家,身后一道凄惨的声音,随着龙目的咒骂声,死狗,给老子滚开。最终再次□□。
我转身,看见一大摊血液在地上流来,仿佛长江水滔滔不绝。
阿......阿黄,那是阿黄。它就那么被龙目狠毒的腿给丧送西天了。
我的腿瘫软得厉害,这只随我多年的小狗,与我追蝴蝶、一起看夕阳的它就这么没了。
阿黄!我惨叫,抱头痛哭,自己剩下的最后一丝温暖也消失殆尽。
龙目他娘大笑,说,狗死了,人还哭;人死了,狗哭吗!真是贱骨头!
对,周向晨,你还是人不,不就是只狗吗?龙目竟然一脚将阿黄的尸体给踢飞到池塘里。水瞬间被染红一片,它的身影渐渐沉没消失。也许,我这辈子都看不到它的容颜了。
我不顾被眼泪模糊的视线,摇摇晃晃的跑到了池塘边,大叫着,阿黄,阿黄不要调皮了,阿黄你快回来,我们说好一起去镇上照相的,阿黄......
那刻,我看到倒影中的自己,泪流千行,有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龙目,你赔我的阿黄!我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打在他的脸上。
他笑,带着讽刺,说,切,不就是只狗吗?畜生,该死!
我瘫软在地,绝望的哭了。不,阿黄不只是只狗,它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是我心里独特的存在。
模糊的视线里,我看到哥哥又和龙目这厮缠打在一起了。
后来,漆黑的夜色里,我蜷缩在哥哥的怀里,问,哥哥,你说阿黄还好吗?会想我吗?
傻瓜,阿黄正和它妈妈睡觉呢。
真是的!我半笑,它都那么大了,还需要妈妈啊。真是小孩子呢。
他看着我的眼睛,勾我的鼻子,严肃的说,傻瓜,别乱想了,不然大灰狼会吃了你的,那样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我害怕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只好闭嘴。静谧的夜,吹着凉爽的风,掀乱了他的发丝。我又想起了那天,哥哥为了我和阿黄与龙目打架,最后哥哥赢了,但满脸伤痕。他的脸颊、眼睛肿得很大,面目全非。
我心疼,说,哥哥真是傻蛋!
从阿黄没了以后,哥哥总是很晚才回家,他满脸脏兮兮的。我问他去哪了,他总是以大人的口气说,哥的事,你一个小孩子不要管。
我生气,在他的脏脸上使劲捏,他忍着疼不叫出来,我又加大了力度,陈张洛平,我不许你丢下我一个人睡觉,我不许你这么晚回家,大灰狼把你吃了怎么办?谁来陪我聊天?谁送我去上学啊?
他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温暖的触感拨动心弦,我的身体不禁微微颤动。他看着我的双眸说,傻蛋,睡觉吧,不然,大灰狼会吃你的。
为什么会吃我,不吃你呢?
因为我是哥哥,你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