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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疑窦如山
暗室内发生的一幕一直在陶明脑海里过电影。
这暗室究竟有什么玄机呢?詹姆斯在暗室内找到什么机关或者是其他地方的入口吗?不然,他进入密室后,为何忽然就消失了呢?
那贱人竟然在仙鹤山发现了壁画洞。可那壁画洞究竟在哪里呢?记得进暗室时,确信无疑地查证过,暗室内除了进口那个暗门和那几个壁龛,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暗室里,四周都是光滑的墙壁,就像是囚牢。难道里面另有机关?还是那贱人有穿墙而过的本领?小说里描述的那种穿墙术,难道真的存在么?
陶明不相信什么穿墙术,那都是小说里的噱头,哄人的。都什么年代了,谁他娘的还信那玩意儿。
陶明暗暗得出结论。
这让人不舒服的暗室,肯定是某个秘密的、有人不想让外人进入的、一个重要所在的进口。有人故意把进口设在这里,其实大有心机。这暗室强烈的磁场,让初步涉入的人望而却步,无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退一步讲,即使命硬命大的人进了暗室,囫囵出来时,也会因神经系统紊乱,从而失去对暗室的记忆。暗室会因此安然无恙,不受搅扰。
还有,上次进洞,那个鬼魅的身影是怎么回事?如果仅仅是自己的幻觉,那么芃芃脖子上明显的勒痕,又如何解释呢?
还有一个疑点,贱人手里的腕带,究竟是什么做成的呢?只有陶明发现了,贱人的腕带是从那个装拓片的楠木匣子里拿出来的,三个,只有三个。他当时距离詹姆斯最近,只有他看见了。
所以,他扣下了三个腕带,没让詹姆斯把腕带带走。这腕带是仙鹤山的,怎么能让外夷掠走?当然詹姆斯不会乖乖就范,陶明把保护区管理条列拿出来吓唬他。詹姆斯看来是不愿意跟中国的法律沾上半点关系,不想在中国留下不良记录,目前,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明哲保身。其实,詹姆斯现在就是打了一个法律的擦边球。他时刻小心翼翼,游走在灰色地带,周旋在中国法律边缘。
陶明留下腕带,连亓皝和米芃芃都不知道。
看来,仙鹤山大有文章。那间暗室也大有来头。
陶明心中添了很多疑问,也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陶明在桃源居思绪万千的时候,亓皝去市里却遇到了麻烦事。
他在仙鹤楼下,遇到了酩酊大醉的陈圆圆。当时她穿着暴露,蜷缩在一根电线杆下面,昏昏欲睡。一看就知道,她是在醉生梦死的夜生活中,被自己或者他人灌醉了。
亓皝想视而不见走过去,可是毕竟没忍心。
但是要把她送到哪里呢?
亓皝把她扶起来,给她灌了一点水。她才清醒了一点。亓皝问她电话,想给她妈妈打个电话。陈圆圆抬起眼皮,见是亓皝,反而放心地彻底睡着了。
陈圆圆手里连个包都没有,更别谈手机什么的了。
亓皝好事做到底,把陈圆圆一口气送到了她经常栖身的娱乐城。
Waiter见亓皝抱着一个烂醉如泥的女子进了ktv包厢,开始还想阻拦。
旁边一个经理摸样的人赶紧迎上来:“亓先生,您来了?”
“她喝醉了,让她在包厢休息一下。等她醒了,就让她走。”亓皝吩咐道。
“好的,好的。”经理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另一个男人西装革履走进了包厢,“恩主,发生什么事了?”
亓皝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点头哈腰的经理:“你去忙吧。”
经理和waiter退出了包厢。
“恩主,这女人是谁?”西装问。
“芃芃的妹妹。”亓皝回答。
“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她喝醉了,不方便送她回家。先让她在这里醒醒酒。”
“恩主,芃芃最近还好吧?”西装问。
“想她的话,去看看她不就行了。”亓皝说。
“不,我还是少在她面前露面,不想因为我,让她感到困扰。”西装腼腆地笑笑说。
这时候,陈圆圆醒了,闭着眼睛坐起身:“水,我要喝水。”
亓皝虽然极度厌恶她,但她毕竟米芃芃的妹妹,故而不想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
“让人给她弄点水喝。”亓皝指示。
“好的。”西装抬脚按了一下铃。
不一会儿,两个穿制服的小姑娘,端着毛巾和水杯走进了包厢。
陈圆圆喝了水,擦了一把脸,清醒了很多。
“我走了。”亓皝见她已经没事了,转身要走。
“等等我,我也要一起走。”陈圆圆踩着细高跟,追着亓皝。
陈圆圆拉住将要离开的亓皝:“亓皝哥哥,我请客,一起去娱乐城喝一杯吧。”
“放手。”亓皝忙不迭用力甩开她扯住自己衣襟的手,一连嫌恶。
“亓皝哥哥,那个黑西装是不是黑社会啊?他好吓人啊。他为什么没有胳膊啊?”陈圆圆踏着小碎步,紧紧追着亓皝。
亓皝大步走着,就像甩一条水蛭一样,甩开了陈圆圆的纠缠。
亓皝回到桃源居,见到归来的棋子,并不意外。
他当时检查,棋子腹内有四五只小狗的胚胎。现在它只叼回一只,说明在别处,还有其它狗宝宝。
棋子只待了一个上午,又不见了踪影,它又是只身离开的。
亓皝给小狗打了疫苗,洗了澡,把它抱回自己房间。
陶明感动涕零,只为了棋子无言的信任。他说棋子是一只有情义的狗,自己不能尽保卫之职,就给小狗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无论是动物还是人,母性是一样阔达的,棋子把小狗留在这里,完全是基于对人类的信任。叫人怎能不感动?
随后几天,无论是陶明还是米芃芃,都亲眼见到棋子在远处窥探观望。
看到米芃芃和陶明对小狗爱不释手,小狗也在茁壮成长着,它就会欣慰离开。
小狗棋儿一点点长大,活泼好动,和桃源居三个人处得很熟了。它和它妈妈棋子相比,多了几分温顺,跟人也更加亲近。它更像是家养的狗,但偶尔,着急撒野时,它也会显出野狗的本性。
狗妈妈棋子彻底放心了,从此在没有出现在桃源居。或许,它还有其它后代需要抚养吧。
有时候,狗比人有情有义。某些人连一只狗的情商都难以企及。
米芃芃说,也给小狗取个名字吧,就叫“棋儿”,就是棋子的儿子。
陶明笑她真会偷工减料,不过名字就是个代号,叫什么都行。
从仙鹤山归来后,亓皝和米芃芃之间关系的微妙变化,陶明尽收眼底,明察秋毫。
他看到两个人甜蜜幸福的样子,由衷地为二人高兴。但是他也替芃芃担忧,因为,他知道,老米对亓皝一直有点莫名的成见,老米这一关不好过。
亓皝和米芃芃这就算是确立了恋爱关系。
米芃芃休息的时候,亓皝说陪她出去玩玩。她问去哪里,
亓皝说:“去你自小长大的地方看看如何?”
“怎么忽然对我小时候感兴趣了?”
亓皝笑笑。
她小学毕业后,以高分考入市重点中学,上了重点中学后住校,一月回家一次。即使是每月一次回去后,也是匆匆返校,没时间停留。上大学后,更是如此,就算是放了假,她还要疲于奔命,忙于打工,除了春节几天,几乎没回过家。
那片棚户区,听说,最近地方政府融资进行了改造,街道面貌已经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一想到陈圆圆母女现在住在那里,她就不太愿意去。不过,亓皝兴致相邀,自己盛情难却。
他们先去了米芃芃就读过的小学。
她小学时就读的学校,现在已经翻新扩建,早就没有了昔日的敝旧影子。
透过紧闭的学校大铁门,往里观看。教学楼前的花坛和板报墙依然还在。教室里传来朗朗读书声,只有这读书声没变。恍如昨日,历历在耳。
某个教室正在上阅读课,熟悉的韵律似乎穿林度水,翻山越岭,跨越经年岁月,凌空而来: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像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需檀板共金樽。
竟是是清代林逋的《山园小梅》。
亓皝也静立倾听。这声音,似凿开时间的隧道,劈开时空的长河,幽幽而来。
“林君复,真是久违了!”亓皝叹息。这叹息声悠长而沉重,仿佛遭受滚滚历史车轮地碾压,跨越时空磅礴而来。
米芃芃清晰地听见了亓皝这句“久违”,心里暗暗笑他竟和古人攀亲粘故。
据说和靖居士(林逋)酷爱梅花和野鹤,很是高洁出尘。和这首律诗的末句“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需檀板共金樽”,无比契合。
离开校门,两人往前徐徐而行,边走边闲聊。
“小时候,不知道这首诗表达了什么意思,只觉得朗朗上口。课文里所学诗词,到现在,几乎都遗忘殆尽,唯有这首,不知为什么,却记得这么牢。”米芃芃笑言。
“和靖的诗歌不多,这首算是他的代表作。”
“看史料说他终生未娶,一生酷爱梅花和仙鹤,常以‘梅妻鹤子’自诩。”米芃芃说。
“他并非因喜梅养鹤而孑然一身,而是因孑然一身而喜梅养鹤。”亓皝说得像绕口令一般。
“怎么说?”米芃芃好奇。
“因为有无法忘怀之人,他又做不到移情与别人,只好一生孤独。”
“这是野史吧?”米芃芃没见任何史料上有记载。
“他有一首从女子角度写的诗,可以作证:‘吴山青,岳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这首诗透露出他的伤心惆怅,也含蓄地告知世人,他为何终生未娶,梅妻鹤子终其一生的缘由。”亓皝好像对林逋很了解。看来他读过不少关于他的史料。
“就好像你跟林逋认识似的。”米芃芃取笑他。
亓皝愣了一下,笑笑,不置可否。
上次的拆迁风波后,棚户区居住的人们,逐渐从拆迁带来的狂热中逐渐降温,慢慢接受了现实,又开始脚踏实地,辛苦工作生活。
米芃芃和亓皝并肩走在狭窄的街道上。这里面貌有了很大改观。破败的旧屋舍经过重新改造,所有房屋外面整齐划一地刷了同色的涂料,街道也经过了整修,连街两边的店铺都经过了重新整改,焕然一新。
这条街上,米芃芃印象深刻的是一家照相馆。
上小学的时候,照相馆是她每天上下学的必经之地。每天傍晚放学后,背着书包,一个小小身影沿着潮湿阴冷的街道踽踽独行。她不着急回家,因为知道叔叔这个时间点不会在家。小小年纪的她,不敢独自待在寂寞冷清的屋子里,所以宁愿把时间消磨在路上,也不愿回家。
每次经过照相馆,她都会驻足,透过玻璃窗,踮起脚尖,往里面张望。照相馆的墙壁上,挂满了照片。照片里的男女老幼,无一不是脸上挂着笑的。
一来二去,她和这家照相馆的老板熟知了。
那时候,老板还是个二十几岁的文艺男青年,打扮得很另类。他不爱说话,整天躲在暗室里摆弄他的照片。当时他雇了一个小姑娘小玲看店,米芃芃经过时,看店的小姑娘会叫住她,让她看新拍的照片,有时还会抓点零食给她吃。米芃芃叫她玲姐。
米芃芃记得,那时照相馆只有一间小小的门面,里面用木板隔出一个暗室,照相的人很少,门前冷落车马稀。
米芃芃不知道,那家照相馆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