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活人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条件反射般地抬起缠着木板的手臂挡在了脖子前面，面前突然出现的丧尸一口就咬上了木板，“咔哧”作响，虽然它没能成功咬断我的脖子，却随着惯性把我扑倒在了地上。
丧尸压在我身上，咬着我手臂上的木板疯狂扭动着，我试图腾出右手去拔腰间的匕首，不巧的是，匕首被我侧着的身子压在了身后，怎么也摸不到。我使了几下力气想要顶开身上的丧尸，却还是被它死死地压住动弹不得。
转回头看了一眼，小超市里出来的五只丧尸正在慢慢地靠近，我快要崩溃了，再不想办法，最多半个小时后，我就会变成一架带血的骷髅。
情急之下，我把右手横着抵在压着我的丧尸的脑后，然后把被它咬住的左手使劲往后推着它的脑袋，试着想要掰断它的脖子，但就算再腐朽的身子，想要这样做到谈何容易。只是看着后面的群尸越来越近，求生的本能让我爆发出了一股猛力，面前丧尸的头被我推得往后高高地仰起，脖子上的皮肤被慢慢地横向撕裂，浓黑的血液从它的颅腔里涌了出来，喷得我一头一脸。随着它脖子上的创口越来越大，我发力也越来越轻松，耳听“咔”的一声，丧尸的整个脑袋总算被我掰了下来。
没有了脑袋的丧尸身体也失去了那股怪力，软软地趴在我身上，我赶紧把这团臭肉顶到一旁，站起身来，在后面的尸群离我只有三四米距离就快扑到的瞬间，成功地逃离开去……
歇斯底里地奔出了一段距离，我的大脑冷静了下来，停止了奔跑，因为奔跑的动静太大，那样只会吸引更多的丧尸，我转头看了看周围，不远处有一个较深一点的门洞，赶紧走了过去，钻进了门洞的阴影里。
我靠着街门，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也没有忘记注意四周的环境，还好，只有一只在附近游荡的丧尸被我吸引了过来。我拔出匕首紧紧地盯着它，等它到了我的面前变得张牙舞爪的时候，一刀插进了它的脑袋。
毕竟不是休息的时候，更不是休息的地方，我稍稍喘匀了一点便站起身来，再一次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了方向，绕着道往刚才的超市走了回去，我可不想轻易地放弃那些用差点丢掉的性命换回来的东西。
小超市的门口又恢复了我刚到来时候的安静，丧尸是没有固定的行走路线的，那些追着我出去的丧尸只会在失去我这个目标的地方附近徘徊。
走进超市，拾起旅行包背在背上，要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又看了那只坐在地上没有双腿的丧尸一眼，它仍旧在那里，缓慢却像永动机似的不停转动着光秃秃的脑袋，两只手漫无目的地前伸着。莫名其妙地一股悲凉的感觉涌上了我心头：或许，我和它没什么两样……
我朝它走了过去，大概是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它有些激动，只是现在的它再怎么激动，也对面前的“食物”无能为力。我有些发呆地看了它一会儿，叹了口气，拔出匕首，刀尖抵在它的脑门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开口对这个再也听不懂人话的“人”说到：“谢谢我吧，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你这样，我也会希望有人能给我一个痛快的……”顿了顿，我像祈祷一般地又说了句：“愿这座地狱里，还有通往天堂的光……”说完，把匕首的锋刃，按进了它的脑子里……
走出超市，原本我想按照最初来时的路回去，但是不出所料，只拐出了第一个弯口，便看见原先追着我从超市出来的那几只丧尸散落地游荡在我的必经之路上。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起来没那么侥幸，只能绕一段路了，想罢，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顺利地连续走完了七八个巷道，在我身处的道口对面是一条“屎尿巷”，这种巷子其实就是两幢离的很近但又没有共用墙体的房子间的狭窄间隔，只有一人多宽。“屎尿巷”是我们这里对这种窄巷独有的称呼，因为这种巷子里面就是地面上的下水道。
附近的地形我很熟悉，对面那条窄巷的尽头，左边是一条死胡同，右边出去是块小的开阔地，开阔地边上是以前的一片大约宽十多米，长三十米左右的绿化空间。绕过那个绿化空间再过一条巷道就直接到我的楼前了，也就是说，对面的那条“屎尿巷”是现在对我来说离家最近的路。
只是以往我不愿意冒险走这种窄巷，太窄了，转身都不太方便，如果在里面遭遇到袭击的话非常危险。但是我今天实在太累了，不想再绕更远的路，而且对面这条窄巷也不算太长，应该很快就能走完。所以我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头钻进窄巷里去。
就在我快要走出窄巷的时候，忽然两只丧尸从右往左横着走过巷口，我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结果不知道是踢到了什么金属的东西，“哐当”一声响，我暗骂了一声，巷口其中一只丧尸就转身向我走了过来，奇怪的是另一只没有竟然没有理我，还是径直地向死胡同那边走去。
这种现象很反常，看起来死胡同那边有东西吸引了它的注意力。我轻松地解决了当面的这只丧尸，急忙走出窄巷口往左边看去，那只没理我的丧尸挡住了我的视线，看不见它前面是什么，我也没犹豫，走上前两步把匕首按进了它的后脑。
随着丧尸的倒下，我终于看清楚了，对面死胡同尽头的墙根下站着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人全身都用厚布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透亮的眼睛，就是这双眼睛才让我确定了那是一个人。小个子，一米六左右，双手一起紧紧地握着一把短刀对着我，或者说是对着刚才的丧尸---那说是一把短刀，其实就是一块大概三十公分左右的铁片稍微磨制了一下，用布包住了后面手握的那一截做刀柄的一把类似刀的东西。
我收起匕首，刚想上前跟他打个招呼，忽然左边肩胛骨上的那道伤疤隐隐的疼了起来，像是在提醒我上次遇到活人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几个月来的幽闭以及各种经历让我原本还算温和的脾气变得有些暴躁，性格也开始有些阴暗，所以对着眼前的这个活人，我的脸色很快变得沉了下来，朝着他用力地摆了一下手，我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听脚步声，后面那个人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我转过身，他马上停在了离我三米左右的位置上，我用充满恶意的口气低声喝了一句：“别跟着我！”再次转身开走。
没走几步，那人的脚步声又跟了上来，我只好又停下来，转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始终伸直了手，用那把“短刀”对着我。见我停下，他也停下，稳定地保持着对他来说安全的距离。无奈，我只好转身继续走。
又走了一小段路，我再也忍不住，转身看着他低身喊到：“别再跟着我，别逼我杀了你！！”
“……谢谢”憋了一会儿，他总算开口说到，声音清脆，竟然是个女人。不过这并没有改变我的态度。
“不用！”我有些恼火，冷言冷语的应道。
“……我饿”
“关我屁事！”
“……”
“……”
相对着沉默了十几秒，我再次转身走路，没多久她也跟了上来，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毕竟她没有真的对我造成威胁，我也就不能真的对个活人下杀手。或者，难道真的因为她是个女人而让我的心里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我住的街门前，我转身看了她一眼，她还是站在离我三四米的地方。我转回身打开街门走了进去，在她跟进来前关上了门。
我靠着街门，心里一些很不是滋味的东西不停地翻腾着，想了一会儿，暗骂了自己一句“操他妈管闲事的贱命！”转身打开了街门。
那个女人已经走出去了一截，可能真的没多少力气了，走得很慢。我跨出街门，冲着她喊了一声“嘿！”她转回身，静静地看着我，眼睛里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眼神里一丝倔强。被她这样看着，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把头往门里的方向扬了扬说了声：“进来吧。”
她还是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动。我一阵恼怒，又冲她喊了声：“来不来？不来就滚远点，别站在眼前戳眼睛！”
她总算有了些反应，似乎真的想要走开，但想了想，最终还是低着头向我走了过来，擦着我的身子进了街门。
我锁好了门，转身指着一楼这片原本用来停自行车和电动车的空间对她说：“你就在这里，楼上是我住，你敢上楼半步，我真的会动手杀了你的！”
她没有回我的话，默默走到墙角，裹着全身湿透的厚布，瑟瑟发抖地坐到了地上，把头埋进了膝盖里。我转身上楼上到一半，犹豫了一下，又走了下去，走到女人的身边，取下背后的旅行包，拿出里面的两包吃的，一瓶水，放在她的脚边，这才又转身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