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下葬

甄郁节在秦黛处的客房小睡了一会儿，直到老王过来叫她的时候。

“小姐，现在一点半了。”老王说道，甄郁节点了点头。

“先生呢？”

“还在秦小姐的房间坐着，仪小姐在那陪着他。”

甄郁节起身，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换上老王给的一身黑裙，刚走出客房就看到瑾萧也从秦黛的房间里走出，仪沧在他身后静静地跟着他，一句话都没有。瑾萧看了眼甄郁节，不说什么，就径直往楼下走。

瑾萧走到了楼下坐在沙发上，突然看到秦黛的遗照，那一张清秀的脸还有一双略带怨恨而又无奈的眼，瑾萧的身子微微一颤，那遗照前摆着秦黛的骨灰盒，瑾萧看了许久，甄郁节示意老王叫人拿开。

“不要碰。”就在一位下人要过去拿骨灰盒的时候，瑾萧以一种警告性的口吻说道，这害得那下人双腿一抖，如果他手上拿着骨灰盒的话，一定会摔落。

“时间快要到了，也该走了。”甄郁节走上前对着瑾萧说道。

“我送她。”瑾萧静静地说道，然后走了过去，仔细地抚摸了下骨灰盒，那样子就似乎是在抚摸秦黛在世时一样，然后瑾萧小心翼翼地将它捧起，仪沧走过去，看了眼甄郁节，甄郁节点了点头，仪沧便将秦黛的遗照捧起走在瑾萧的身后。

瑾萧坐了一辆车，甄郁节迟了迟，推了下仪沧坐过去，然后自己和老王坐后面一辆车，甄郁节坐在车里，车就立即开动了。

甄郁节坐在车里，恍恍惚惚中便睡着了，老王偷偷调到副驾驶位置上，把后座都留给甄郁节睡。

甄郁节恍惚中被老王摇醒。

“到了？”甄郁看着窗外亮起的天问道。

“不是，还有几个时辰，是到服务区了，小姐你要不要下来吃点东西？”

“不吃了。”说完甄郁节便又倒下睡着了。

一路上甄郁节都睡得不安宁，起来的时候只感觉到全身酸痛。

“先生呢？”甄郁节看着这一片的墓地问道。

“在前头。”老王指路下一队伍最前头的那个位置说道。

“小姐，先生说，路不好走，又远，你就不要上去了。”见甄郁节也要跟过去，老王赶忙说道。

“还是走走吧，去送送她最后一程。”老王知道甄郁节指的她是谁，看到甄郁节那么执着，老王也只好扶着甄郁节一步一步一层楼梯地慢慢爬。

到了那里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离那墓地隔着老远地站着，甄郁节走了过去，看到瑾萧手中捧着骨灰盒，看着墓碑上秦黛的照片发呆着，没有人敢过去劝他把骨灰盒放下，也不知道他这个姿势这样维持了多久。仪沧看到甄郁节走了过来，对着甄郁节使了个无奈的眼神，甄郁节走了过去，轻轻地拍了拍瑾萧的肩膀。

“放下她吧。”甄郁节轻轻地在瑾萧的耳边说道，瑾萧扭头看向甄郁节，脸上有些出神，然后又转过了头，点了点头，轻轻将秦黛的骨灰盒放下。

“你说，她恨我吗？”瑾萧迟了迟，问道。

“为什么要恨？这里没有人敢恨你。“甄郁节微笑着说道，然后摸了摸瑾萧的肩膀，老王走过来挥了挥手，让周围的人都退下，仪沧将秦黛的遗照放在一旁便也退下了。

“你恨了，只是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恨，恨我的人不少。”瑾萧蹲着看着秦黛墓碑上的照片说道。

“我相信秦小姐不会恨你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个心思给你绣那个帕子了。”

“就像现在的你，即便这样和我说话，心里还是怨我的吧。”瑾萧依旧没有抬头地说道，甄郁节不知道说什么，因为的确如瑾萧说的那般，要说秦黛真的一点都没有怨他，怎么可能。

瑾萧又在那里陪了秦黛一会儿，甄郁节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然后瑾萧才站起，后退了两步。

“关上吧。”瑾萧看着秦黛的墓淡淡地说道，甄郁节往远处一看，对着老王挥了下手，老王便会意地朝着另一边挥了下手，然后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那板子慢慢地在瑾萧的眼前合上，甄郁节转头一看，只见瑾萧只是静静地看着，终于那墓板彻底合上，瑾萧沉默了会儿，然后转身离去，甄郁节紧跟在瑾萧的身后，瑾萧在前头走着走着，突然转过身，扶着甄郁节慢慢走下去，甄郁节看了一眼瑾萧，想要把手抽回来，但是转念也就由着他牵了，不能阻止瑾萧对自己时不时地好，但是可以在心里永远拒绝他的好，她和他之间的这份情，是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从一开始到如今，都是个错误。他毁了她今生的幸福，而又不能带给她幸福，而她不在怨天尤人，但是也永远不会接受他，从开始到如今，这个错误只是个延续，愈演愈烈。

甄郁节下去的时候，看到仪沧已经先行下去了，仪沧站在车门前静静地等着瑾萧，手里拿着一块帕子，瑾萧走到那车跟前看了眼甄郁节。

“要过来一起坐吗？”

“不了，你坐你的，我一个人坐一辆车，后面还可以躺下。”甄郁节微笑着说道，然后不等瑾萧说什么，就先钻进自己的车里。

瑾萧看了眼甄郁节，知道甄郁节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有一抹难言之隐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然后瑾萧也坐进了自己的车里，仪沧迟了迟，把那帕子递到瑾萧的眼前。

“这是秦小姐给你绣的，没绣完，后面她绣不动了，我原本想着帮衬着一起绣完这幅，她说要是我绣的话，味道就变了，我也就没动了。样子就是这个样子了，我想了，你还是留着吧，就当作是一个念想了，她要是知道，也会高兴的。”

瑾萧听完仪沧这么说，转过头看了眼仪沧，然后从仪沧的手中接过这帕子不说什么，折好放进自己衣服的内口袋中。

回去之后，瑾萧的话更加得少了，连续几天甄郁节都没有见过瑾萧和自己说一句话，每天晚上深夜回来之后也是自己冲洗下身子，然后躺床上便睡了，等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瑾萧就又不见了。

秦黛的住处，瑾萧叫人封了起来，里头暂时保持着原样。甄郁节后来从仪沧那得知秦黛和瑾萧的事，秦黛跟着瑾萧的时间恐怕比英姐跟着瑾萧的时间都还要久，当初瑾萧还是跟着王先生的时候，那时每做一件事都要考虑是否会被人算计。

秦黛的身体原本并不差的，那时有个同样是王先生手下的人，和瑾萧一样，同样受王先生的重视，有次任务王先生交给他俩一起去办，后来那人从中做了手脚，因为那人跟着王先生的时间比瑾萧要多得多，王先生自然就选择相信了那人，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了瑾萧，就在这个时候，秦黛站了出来，承担了所有的事情，整整受了十几电鞭又浸泡了水牢，身子才垮下来的，后来即便再怎么医治，也不见得好。

甄郁节后来才明白秦黛最后为什么那么决绝，即便那时的她是多么得想念瑾萧，想见瑾萧，但是也不愿意让瑾萧因为愧疚和同情来看自己，或许之前就是因为瑾萧对她有太多的愧疚，让她感觉瑾萧对自己所有的好都是因为同情，所以她才再不愿接受瑾萧这样的情。

甄郁节想起自己当初初见秦黛时的样子，只觉得她是个有城府且刻意装病的人，没想到三分装病，七分真病。

替秦黛看病的那些医生，即便最后秦黛已经努力将他们的名单删去，但是还是被瑾萧翻了出来，据老王所说，绝大多数的医生都没再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