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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拦江之战
李德明卓立船头,劲装赤膊,身披羊毛大氅,一头短发根根直立,肤色微黑,给人以极其精悍之感。
小舟距离巨舫尚有七八丈远,李德明腾空而起,轻轻落往巨舫平台,身体不见丝毫晃动,显示出高明的武功。
随后又有两艘小舟闯进诸人的视野,人影晃动间,三人紧随李德明的步伐跃上巨舫,其中一人正是当初仓皇逃离大名府的向隆,多日未见,这珞珈峰的大寨主气质更加阴冷,显然从楚卓轩给予的重创中恢复过来,武功又有长进。另两人则是一男一女,俱是满头白发,男人身背插双拐,眼眶深陷,矮小枯槁,配以满身的金玉,活像从灵柩中跑出来的干尸;女人却是巧笑倩兮,一身大红长裙,鹤发童颜,妖艳欲滴。
三人在李德明身后站定。
苏管家带领翠桃等一众婢女在白纱女子身前环环护卫,如临大敌。
李德明环目一扫,放声大笑:“本王打搅诸位雅兴,在此先行赔罪。”说完,自顾自走到酒桌旁,连饮三杯,随后酒杯掷于地上,目光定格在白纱女子脸上:“本王不才,愿与公主百年同渡,怎奈公主不辞而别,让本王一路好找。”
白纱女子淡淡道:“西平王并非萍玉钟情之人,找到了又能怎样?”
李德明叹道:“公主这一走不打紧,赞普与寒烈将军雷霆震怒,纵使本王放手,公主亦要被他遣出的王庭禁卫缉拿,最终难逃和亲的命运。”
呼延显道:“婚姻本事两情相悦的事情,平西王何必强人所难呢?”
李德明目光移向呼延显,哂道:“令尊在幽州与辽军浴血厮杀,几经生死,你却在这花天酒地,令尊得悉,不知作何感想?”
呼延显摇头晃脑:“家父常说呼延家三代单传,皆是目不识丁的莽夫,至我这一代,本人不才,熟读四书五经,家父深感欣慰,是以让我只吟风月,不染刀兵,家父若得知我花天酒地,只怕欢喜还来不及。”
李德明登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呼王爷教子有方。”
楚卓轩趋前两步,低声道:“呼王爷真的这样讲过?”
呼延显略显尴尬道:“小弟不敢相瞒大哥,其实家父最讨厌文人墨客,偏偏我这性子随我母亲,自幼喜爱读书,再加上体弱多病,呼延家才出了我这不肖子。幸好这次我是奉命出行,否则定要被他老人家打断双腿。”
楚卓轩心想这才合理,以呼延赞的脾性,怎会让一脉单传的独苗舞文弄墨。
李德明身后的白发女子两耳耸动,突然一阵娇笑:“呼延赞粗鄙不堪,生出的儿子伶牙俐齿,更是谎话连篇,果真不肖的很啊,倒与老娘有三分相似。”
楚卓轩暗自心惊,这女人好深厚的内力。
白发男子嘎嘎怪笑:“老骚婆子春心难耐了。”一对眼睛望向白纱女子闪过阴毒的目光。
李德明道:“这两位是本王新聘请的首席客卿,赫连先生和南宫小姐。”随后转身道:“这位则是威震大名府的阴灵剑向隆寨主。”
白纱女子盈盈施礼:“寒萍玉见过三位。”
呼延显眉头微皱,低声道:“大哥,这次我们麻烦大了。向隆不足为惧,那一男一女乃是臭名昭著的阴尸赫连山和艳魅南宫花,一身魔功独步武林,当年两人作恶多端,引得中原仇家联手追杀,无奈下远走吐蕃,却死性不改,最终惹出大将军寒烈,两人重伤溃逃,哪知他们竟投靠了李德明。萍玉正是寒烈将军的独生爱女,以他们对寒烈的仇恨,这次必不会善罢甘休。”
翠桃望向楚卓轩,露出祈求的神色。
楚卓轩冲她露齿一笑,令她感到一阵心安。
呼延显苦笑道:“这个时候了大哥还有心情勾搭美女。”
呼延显风流俊俏,南宫花对他愈看愈爱,眼波流转间春意荡漾:“小家伙,老娘奉劝你莫要趟这趟浑水,否则呼延赞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赫连山没好气道:“老骚婆子勿要废话,这小白脸是你的,其他男人统统杀掉,剩下的女人全归老子。”人影晃动,满身的金玉叮当乱响,挥动铁拐往楚卓轩等人扑杀过去。
南宫花与他夫妻多年,心意相通,在他动手的瞬间已足不沾地往翠桃诸女掠去。
苏管家掣出一柄寒光四溢的长剑跃出人群,直取南宫花心窝。
劲气交击,两女战作一团。
另一边,赫连山放声大笑,恶风及体,呼延显及一众侍卫登时溃不成军,只余楚卓轩一人昂然卓立。
锵!
止战刀离鞘,一股灼热的异力席卷狂飙。
电光火石间,一道耀目的白芒闪现即逝,赫连山一声怪叫,倏然后退,双拐狂风骤雨般急点数十下。
滚滚气浪消散一空。
楚卓轩刀随人动,赫连山双拐像是送上门般被他一刀扫个正着,所有的后招变化同时给封死,昼阳真气轰然爆发,赫连山一声闷哼,无可奈何地再退两步,但已给楚卓轩欺进身前不足三尺。
两人兔起鹘落,宛若两团灰色的龙卷风暴忽左忽右,碰撞之间电光迸射,所到之处杯盘桌椅尽为齑粉。
李德明神色大变,先前他做足功课,摸清寒萍玉等人的底细,本想着有阴尸艳魅帮手,寒萍玉手到擒来,哪知半路出杀出楚卓轩,且武功高得出奇,令他难做寸功,一时心思电转,回头悄悄打出眼色。
向隆手抚剑柄,蓄势待发。
骤然一声爆鸣。
赫连山连声怪叫,从高空坠落,着地后翻身而起,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心裂胆寒:“还不过去过去帮忙!”两手结印,立即运功疗伤。
向隆拔出长剑。
楚卓轩挥手揭去面具,喝道:“今晚老子的刀子不想见血,你若敢动一下,老子必定割下你的臭头!”
向隆脸色一白,失声道:“楚卓轩!”
楚卓轩哈哈一笑,落往南宫花与苏管家的战圈,形势登时逆转。
南宫花斥道:“你敢插手我白莲宗的事情!”
苏管家收招后退,脸色微变。
呼延显高声道:“白莲宗乃遍布两浙的邪教,教主茅元魔功盖世,睚眦必报,楚大哥以后行走江湖,一定要小心了。”
赫连山霍然睁开双眼,再次喷出一口鲜血,顾不得体内伤势,单掌撑地弹射而起:“小兔崽子,老子先宰了你!”
楚卓轩逼退南宫花,正要施加援手,眼角的余光扫见河对岸一道人影大鹏展翅般腾空而起,直往巨舫扑来:“小兔崽子,老子看你往那里跑。”
楚卓轩禁不住暗暗叫苦,心思电转间,放声大叫:“师父,徒儿被人欺负,快来帮我出气。”
赫连山栗然大惊,他已领教过楚卓轩的厉害,若再加上一个更加厉害的老家伙,他夫妻二人的下场可想而知,来不及多想,人在半空忽然改变方向,两根铁拐舞得密不透风,阻住来人的去路。
南宫花放声尖叫:“是散奇!老东西快躲!”
楚卓轩趁对方分神之际,一掌扫中南宫花肩膀,后者脸色一白,踉跄倒退,趁势腾空往赫连山处汇合。在她发出警告时,做出反应的还有李德明及向隆。
三人拿出压箱底的绝技,希望可以救回赫连山。
散奇怎会不知自己做了楚卓轩的挡箭牌,心中怒极,看也不看赫连山,随手一掌破入赫连山杖影,这作恶多端的凶人一声惨嚎,再次坠落地面。
随后李德明三人狂风暴雨般攻至,以散奇之能亦不得不集中全力应付。劲气交击声接连响起,数息间李德明三人便步了赫连山的后尘。
散奇踏足巨舫,哪里还有楚卓轩的影子,只听河对面一声长啸惊起飞鸟阵阵,迅速远去。
散奇脸色难看至极,衣衫无风自动,鼓荡出一波波强大的气劲。
全场一片死寂。
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平台的入口处,随后一颗硕大的光头出现在诸人的视野里。
“他奶奶的这水真凉。”
随后便是一声惊呼,项鼎一身劲装犹若落汤鸡,指着散奇喝道:“王爷,就是这老家伙偷了你的信函,还将我丢进水里。我这便为你取回来。”
李德明心里一惊,怕这莽汉彻底激怒散奇,那他们谁也别想活命,暗中向南宫花使了一个眼色,抱拳道:“事情闹到这般地步实非本王所愿,请公主恕罪。”随后招呼向隆一声,四人转身跃下巨舫而去。不过在夜色的掩护下,南宫花与赫连山悄悄驶离了航线,随后跃上河岸,潜入密林。
项鼎瞪大牛眼,走向散奇:“老家伙,快把信函交出来!”一言未毕,突然腾空飞向江心,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项鼎勃然大怒,刚冒出头,又迎面踏来一张大脚板,脑袋一沉,直落江底,然后猛灌几口冰冷的江水才清醒过来。
散奇满腔怒气无处宣泄,项鼎又在他面前两次提老字,是以毫不留情将他扫入湖中,但仍不解气,随后跃下巨舫,一脚重重踏上项鼎光溜溜的脑门,借力跃上河对岸飘然而去。
平台上杯盘狼藉,满地碎屑。苏管家指使婢女打扫清理。
翠桃望着楚卓轩离开的方向怔怔发呆。
寒萍玉来到她身后,柔声道:“我有预感,我们与他终会有再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