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痛亦然

安踏落紧紧的搂住自己的身子，脑袋埋入双膝之间，眼泪直接滑落在被子上，只是一会儿便浸湿一大片，弄得小脸上立刻湿漉漉的。可是她仍旧闭着双眸，好像睁开眼睛便会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一样。

缓缓的抬起头，弯长的睫羽已经被泪水打湿，整个眼睛看着像是在水中浸泡过一般。把苏谨年撵走，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她怕苏谨年在这里，她所有的火气都会发到他的身上，这对他来说极是不公平。

她把全部的过错都应该归结到自己的身上，如果她做的再小心翼翼一些，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初便不会离开他们，都是她的错才对。

初儿，都是娘亲太大意了，你才会离爹娘而去。是娘亲对不起你，是娘亲的错。

在她昏迷的时间里，在她的梦里她总能梦到小女孩的哭声，大抵就是初儿的哭声吧。可是当时她是迷茫的，茫然的，现在却是知道了。难怪她会梦到，是因为她的初儿离开了。

在她醒来的那一刻，她看到苏谨年眼睛里的疲倦，是一直在床榻守着她了吧。他的爱意全然都表现在了行动中，可是林念心的事情她心里好似是有些怪他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

要说心痛，她知道谨年同样心痛，丝毫不低于她的，可是她迈不出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房里很是安静，她完全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是琉璃。

琉璃已经是来了好几趟了，只是这次来却是看到房外做了好几个人，这冬日里在外面坐着能够御寒吗？很是大惑不解。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来便是如此的疑问，苏谨年不是时时刻刻的守在落儿的身边的吗？这是怎么了？突发奇想的冷冻自己？

流火命公公端来火盆，如今快要过小年了，正是寒冷的时候，这么在屋外待着迟早会冻病的。流火见苏谨年未说话，便主动回答到：“璃妃娘娘，小姐已经醒了。”

“醒了？那本宫看看去。”琉璃很是激动，她来了好几次了，安踏落都在昏迷之中。

流火急忙拦住琉璃，在琉璃疑惑的目光中解惑。

“小姐说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所以……”

流火视线不禁挪到苏谨年的身上，琉璃也就瞬间明白了，很是随意的坐到火盆的另一旁。极为大方的说道：“那我也在这里等着落儿姐姐出来好了。”

“璃妃何必如此？”苏谨年淡淡的说道。

“只允许苏将军等姐姐，就不许本宫等姐姐了？”她这可是帮助苏谨年呢，这么冷的天气，落儿姐姐应该不会那么狠心的冻着他们的。

果然只是一会儿，房门打开，安踏落走出来，视线淡淡的扫过苏谨年，又是淡淡的声线。“谨年，落儿无事，你先去休息吧。”虽然只是淡淡的扫过，但是她能够看到苏谨年已经很是疲倦了，再加上在外面冻了许久，脸色更是苍白，她很是心疼。

苏谨年微微一笑，什么话都没说，很是听话的转身进了偏房。落儿这个模样是想清楚了，那他还纠结什么？他会在门口一直等着是怕落儿在房内受伤，有这个不安定的因素存在。现在落儿出来了，他便也放心了。

暗夜羽表示他已经惊呆了，他起初劝了半天，苏谨年半点反应都没有，然后他就跟着他一直在这里受冻。结果落儿嫂子的一句话，他倒是屁颠屁颠的走了，他很受伤的好吗？

“姐姐，你没事了吧？”就算安踏落此刻站在她的面前，琉璃还是担忧。毕竟她的孩子就这么走了，怎么可能这么快的恢复。

安踏落抿唇浅笑，“进来说吧。”又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流火去泡一壶茶水，御天去监视谨年用膳。”吩咐好了这才同琉璃进入房内。

琉璃上下打量着椅榻上的安踏落，有些话她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问。

“琉璃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接受了是吗？”

琉璃点点头，她是想要问这个。如果是她，怕是很难做到安踏落的程度，估计半月她都很难走出来的，要说如此，她倒是很佩服安踏落的。

“如果我一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那谨年又该如何？他同我一样难过，如果我走不出来，那谨年又该是怎么难受？他承受的痛苦就又会增加一倍，我不能如此自私把所有的痛苦都丢给他。”

安踏落话罢，唇边扯起一抹苦笑。她刚刚已经哭的够了，那么哭过之后她便不能再哭了。就如同她说的话一样，心痛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如果她现在还是先前的模样，她很难想象到谨年会变成什么样？

“原来姐姐是这般想的，姐姐一定很难过吧。”琉璃真的没想到安踏落会考虑的这么周全，如果是她怕不会想这么多的。怪不得苏谨年会对安踏落如此的倾心，不止是爱恋还有心疼她吧。

安踏落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怎么会不难过呢？我都能够感觉到初儿在腹中的小动作了，可是她却就这么离开了我。那些准备好的小衣服，小银镯，我只能看着这些冷冰冰的躺在柜子的最底层，心里都快要痛死了。”她说着说着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却拼命的忍住。

转过身装作无意间的擦擦眼角的泪水，琉璃知道她不想她看到，所以把视线移到别处去。

“抱歉，失态了。”安踏落收拾好心情才转过身坐好，略有歉意的说道。

“跟我还这么拘谨？”琉璃反说一句。这算什么失态之语？要是她还真的做不到安踏落的这般淡然。恐怕就直接拎着长剑去宗人府找林念心偿命去了，杀人偿命不是吗？

“太子对你好吗？”这件事情过后，安踏落仍旧是担心琉璃的生活。在皇宫这个大牢笼里，通常都是很难生存的吧。就像谨年说的，之前的伊韵不也是被这个皇宫消磨的变了一个人吗？她心里是害怕琉璃也会走上这条道路吧。

琉璃愣了半响，随后嘴角挂上一抹浅笑。

“姐姐放心，他对我还好，我可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他不敢对我不好的。琉璃知道姐姐担心什么，反正我从来不想去争夺任何东西，那我想就不会有人来打我的注意。再说了，实在不行，琉璃不是还有姐姐吗？”琉璃巧笑嫣然的回应到。

暗夜夙如今并未登基，说句不好听的话也并未有什么实权，再加上他不过只有伊韵和她两个妃子罢了，虽说登基之后会有七十二宫妃，可是她不争不抢，那那些别的人也不敢那她怎么样。况且她一个人在京都认识的人无非就是落儿姐姐，难不成他们敢得罪？

所以对此，琉璃没有任何的顾忌，苏谨年说只要他在任一天那边会护她周全，她知道这是一种报恩方式。

“那便好。”听到琉璃这么说，安踏落便放心了。她虽然已经知道琉璃是为了她入宫的，可是既然大家都选择瞒着她，那她便继续装作不知道好了，免得大家都会尴尬。感谢也就只能这么放在心里了，她知道苏谨年也会一直帮助琉璃。

照道理说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因她而起，她心里的确存在着满满的内疚之情。可是她又怎么舍得放下苏谨年呢？这么说来人真的任何时候都是纠结两难的，不想要出现的事情偏偏就是出现在眼前。

幸好如今看到的事情琉璃的笑容。

琉璃猜到她的心里又在胡思乱想了，伸手握住安踏落的手，淡然一笑。“姐姐，你是不是思绪又跑走了？果然谨年说的对，跟姐姐说话就要时刻不停歇，现在琉璃是懂了。”似是一声长叹，却并未有责怪之意。

安踏落有些苍白的脸上有了丝红晕，是因为不好意思才会如此。她好像真的如同琉璃的玩笑话一样，太爱走神了。

“看来我是时候提高自己的注意力了。”有些自嘲的笑笑，迎上琉璃的戏谑的笑容，两个瞬间笑的开怀。

“姐姐终于笑了。”琉璃由衷的说出一句感慨。虽然安踏落刚才有笑容，但是那浅浅的笑容在琉璃的眼里仍旧是有着悲伤的含义。如今才真的是开怀的笑容，这样便是最好了。

安踏落面色一僵，原来琉璃是在逗她开心？好像那一瞬间她是忘记忧愁了，可是哪有什么容易会忘记的？

虽说她试图想要忘记，已经试着走了出来，可是心里的痛苦又怎么可能会减少呢？林念心虽然已经进了宗人府，可是安踏落仍旧想要见一见她，她想要问一问林念心为何不肯放过一个小小的生命，难道就如此的碍她眼吗？

原来爱慕一个人竟会变得如此可怕吗？

“琉璃，一会儿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找林念心的事情她不想要苏谨年知道，这是女子之间的需要解决的问题。

琉璃看着安踏落请求的表情，轻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