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沉浸在夜色中的大巴上，人们在服务站休整后，普遍没有睡意，低语者不少。他们误会最后回来的男女是一对情侣，但为何她那般狼狈的回来？大家仿佛心知肚明。

只能说漂亮女人是红颜祸水，没有能力的男人不配拥有她们，而且，要做好绿帽满天飞的准备。

疲惫的高亚男躺在座椅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给付凯留了一点点。她不住用卫生纸处理腿上和胳膊上的血痕，发出嗤嗤的吸气声，可见疼的够呛。

她的衣服被挂烂几处，喉咙处肿红，很多顾客怀疑她受到性/侵，八卦的议论纷纷。

如果按她以前的个性习惯，这当应该报警，特警大队的直升机马上能够赶到，太晚的话，灿灿恐怕会逃之夭夭。

但付凯做事的方式影响了她，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在犯罪，惴惴不安。就算报警她没法解释发现李灿以及脱险的过程，总得有份合理的口供，会牵扯出她的救命恩人。

萍水相逢，付凯不惧风险救了她俩次，那是他人品在闪耀，她不能把这样一个人送进地狱。

俩人就这样沉默不语相对着，车上耳朵多，就算有很多问题需要沟通，只能选择闭嘴，免得被人听了去。

不过，付凯已经敢随意的看她，跟刚上车目不斜视判若两人，有过俩次惊心动魄的同生共死，一种自来熟正在俩人之间蔓延。

但高亚男看出付凯平淡下桀骜不驯的一面，有人情大于法的一面，跟她以国为本严于律己不同。她看到俩人性格中原则方面的巨大冲突，忧心忡忡。

她很珍惜这段经历过血与火考验过的友谊，主动开口。

“刚才，你难道不怕？”

自始至终，她觉的换了任何一个男人，不敢从变种核鬼手中救人。

那是没人敢碰的死神，媒体宣扬核鬼好歹算体质最高的人类，在大家能够容忍的范围，变种人的话已经凌驾于核鬼之上。

“我不怕死，但怕在也见不到你。”

煽情的话胜过任何山盟海誓的表白，高亚男鼻孔一酸，感动的噙住俩滴珍珠，微笑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付凯俩次救她注释了这句话，比任何表白都有说服力。但她不敢接茬，实在是认识刚一天，有点闪电恋。又担心不接的话，好不容易建立的友谊，因为她冰冷处理事情的习惯会告一段落。

她实在不会应付这牵扯人生大事的场面，低下头唯唯诺诺问：“你…这是表白吗？”

对付凯来说，对女生表白就像吸烟喝酒吃饭一样随便，看出人家是认真的，反而不敢抱游戏感情心态，故意把话题岔开。

“我其实是个渣子，没有资格向你这种好女人表白的，等你了解到我很坏，会觉的我对你的表白是对你的侮辱，就当是笑话吧。”

“你是渣子？”

高亚男哭笑不得，无论如何天马行空都无法把眼前伟岸的男人跟渣子联系在一起？

高亚男内心升起巨大失落，自始至终这个男人都在回避，都在躲着她，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你有女朋友？”她小女人似的追问，这句话一出口，在双方的地位中她成了追求者。

同时，暗示她同意跟付凯恋爱。

付凯摇摇头，他知道自己有多坏，本是游戏感情但碰到一个认真的反而怕，微笑着道：“暂时没有，来日方长，咱们先从普通朋友做起如何？”

满心期待的高亚男挤着难看的笑，她不是傻瓜，这是婉拒。爱情就是一点就燃的火，几次点不起来就没戏。

她堂堂教育局大美人，事业蒸蒸日上的公务员，还受公安部重托的美女，居然被一个普通男人拒绝了？

真是破天荒，让她难以置信，深深不甘。

“你对那个灿灿怎么处理？”为了掩饰她的难堪，她也选择岔开话题，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怪付凯拒绝的太快，都不给俩人一个机会。

“他才十岁，如果不是严打期间，他不负刑事责任。等过了这段时间他就是无罪的，在说他真有可能是冤枉的。”

高亚男见付凯吩咐过灿灿，不许他在犯事，必要时可以找他要钱。

“我真是个渣子，如果有一天你认清我，讨厌我，不要忘了这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

手机响了一下，高亚男发现是旁边付凯发来的，才想起他隐瞒电话卡，让孤芳自赏的她情何以堪？

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付凯是一副歉意的微笑。

人生若只如初见，意思是有了隔阂的人，感觉没有刚相识时美好，那么把一切记忆停留在初次见面时为好。

这句诗原本是形容情侣的，是说记住对方的美好，不要去想那些不高兴的。

“我不相信你是什么渣。”

高亚男装了一个嗔怒表情，自始至终认为所谓的渣是借口，一定有更大原因。

女人的敏感有时很准，她们的第六感普通比男性强，当然，没法跟加强的付凯比。

渣确实是付凯的借口，同时也是实情，只要高亚男去学校打听，会发现他认识的付凯跟别人口里的截然不同。

宿舍同学会说他是装逼高手，挣不义之财。班里的同学知道他好色，漂亮女生都被骚扰过。而全校师生都知道他在晚会上打了情敌，没有涵养，粗鲁放肆。

如此劣斑种种付凯其实并不在乎，他有核鬼的身份，也不算过不去的坎，那生命一号才要命。

所以，没得考虑，直接拒绝高亚男。

“那…你喜欢我吗？”

高亚男直接回短信问。

如果张口可能会很害羞，但短信这种方式让本来含蓄的俩人，可以直接点。

“喜欢，心里爱得滴血，可惜我不配，非常想死，希望重新投胎一回有跟你交往的资格。”

还是婉拒，如同电影里那些悲剧的有情人，只能寄希望于来生。

高亚男愣怔的看着这则悲凉短信，有如在看一封血书，几番用心分析，每看一次就产生一波余震，还是找不出搁在俩人中间的鸿沟。

但起码，她知道所谓的人品渣子不是主要原因。

这是极度自卑者才会说的话，或许他有见不得光的身份不想连累她，她很想问原因，但知道不会有答案。

抬头时，那个玩过她脚的男人，摸过她脖子的男人已经不声不响换了座位，她隐约感觉他是含泪离开的。

有缘无分！

她也被惹出几滴清泪，扭过头望着黑暗轮罩的窗外，让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付凯发了告别短信后，整理东西换座位。

高亚男几次想跟过去询问，知道触发了人家的伤心事，强迫自己没有在发短信询问。

‘算了，我就不信你能忘了我，迟早会打来电话的。’

她觉的付凯有困难可以寻求她的帮助，哪怕有什么政治问题，也可以陪他一起面对。未必这些问题就成了死结，让俩人没法在一起。

对于付凯遇到什么难题，她好奇心和同情心和关心加在一起，成了她必须获知的秘密。

嘈杂的车厢渐渐趋于平静，外面月黑星稀，车内视线不明。每个人都木然的坐在那里，像雕塑一般，仿佛被取走生机的一群木头人。

付凯心灵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远比古丽抛弃，慕容家欺负让他绝望。这么好的女人，却因为他是核鬼又是异能者，只能失之交臂。

人品差可以改，这俩项成了定时炸弹，一旦俩人爱的不可自拔，将来事发会一起毁灭。

高亚男是茫茫人海中寻找偷窃生命一号的人员，而他是天网恢恢中漏网的鱼，命运总是这么戏弄人。

但有一点改变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的，以前自暴自弃不在乎名誉前途的做法，正在向做一个好人或许能够配得上高亚男发展。

女人对于男人绝不是只在床上这么简单，她们是爱情的净化剂，对男人有鞭策作用。

起码付凯多年没为自己流泪，这次是真哭了。

他闭目进入假寐，盘算到海市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