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告诫
车子上了高速，车内共有四名警察，没有一个人作声。警察这种职业常跟死人打交道，他们的心已经锻炼的很硬，但还是常常被触动。
案件不难推断，市长的小儿子逼死了一位女大学生，她的好友求助法律无门，把自己搭进去报仇。
而这浩歌还没有进警局，就出现学校学生联名保释的事。
一查之下才知道，原来在高中时，他和那个程子誉俩人联手，建立校园学生互助组织，阻止校外混混势力向学生伸手。
他们是坚信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改变国家面貌的有志青年。
京华城曾经是国都，虽因人口密集，雾霾严重，吃水困难等问题迁都，但这里的治安还是比较可以的。明面的混混不多，但暗地里的黑势力却更猖獗。
浩歌来到大学，好人做到极致，是老师公开表扬的榜样。但谁也没想到，他会在校门口拒捕？这是公然抗法。
他们觉的不合常理才翻他的老底，同时，有个宿舍的女生都来帮他做没有作案时间的证明。
车子回到京华市，径直开到警察局，来回路上耽搁了六七个小时。
询问了一番，关于艾雪的口供已经录完。那出租车司机被传唤，包上的血迹化验是野兔的。而艾雪声称埋葬了一只金色狐狸，但去了地方里面却空空如也，连一根狐狸毛也不见。
“王队，这浩歌要放回去吗？” 女警员问，她是王队的助理，人们口头叫她莉莉助理。
赵队长看了眼刚醒不久，痴痴呆呆好像失魂的年轻人，叹了一声摇摇头。
胡婶失踪被学校领导报警，因浩歌进过那个房间带走一包东西，返回时身上血迹点点，很像是发生了碎尸案。
但艾雪的供词却充满疑点，什么看到人可以穿过玻璃，脚踩闪电，什么已死的金狐狸，偏偏停电导致那些监控也成了摆设。
不过，大门口的保安都说没人离开过。
“关他三天吧，他现在精神不正常，很容易出事。”
“那艾雪姑娘呢？”
“放她走吧，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家庭出生，给她只兔子也未必敢杀，……但她怎么会喜欢上这个农村娃呢？我赵坦克也很帅啊。”
赵坦克百思不得其解，觉的花一样纯美的姑娘，总是会看上猪一样的男人。
浩歌被送进一个关犯人的房间，铁门是一根根钢筋，外面是一个办公室。
被推出警察局的艾雪死活不走，想见浩歌一面，但女警察起了恻隐之心，告诉她浩歌看着程子誉被一枪打死，那个地方前几天死了笑笑姑娘。
艾雪惊的连魂都没了，被女警送回。
连续俩天，警察局外面聚集上百号大学生请愿，要求释放浩歌。
而关于广宁市一次死了四名大学生的惨案也被网络披露出来，震惊全国。尽管官方没有出面说明，但大家心里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年头，这种不平的事太多，老百姓谁遇上谁倒霉。历朝历代世道往往如此，很多人已经麻木。 第三天下午，警察局不得不准备放人。学校部分学生要去灾区救灾，这浩歌也是其中之一。
校方过问这事，警察局拿不出一点可继续留人的罪证。
三天来，浩歌没吃一口，也没喝一口水，就象一个活死人窝在角落一动不动。
这个打击几乎摧毁了他生的意志，活的信念，也颠覆了很多坚守的原则。他想的最多的是去死，但子誉的话犹在耳边。
原本，他想拯救自己的家庭，如今，又多了俩个不幸家庭，三个家庭的经济压力如山一样的重。
警察留下纸笔，让他交代这俩天的行踪，他写下这样一段话。
“昔日深信靠自己努力能让生活变的美好，却被现实的无情摧毁，眼睁睁看着它轰然倒塌，却无能为力。那一刻，我恨时光不能倒流，恨在危难时没有出现在他们身边。”
内责让他多了许多解不开的疙瘩，他为之奋斗的祖国是顾市长顾队长他们的吗？
也许自己去死，家庭的经济能够缓和。
他默默的把发苦的小香球吞下，既然这是纸醉金迷那些人的天下，平民可以被任意践踏，就让这小球毒死自己吧……。
…… ……
终于要出去，赵坦克见这大学生什么都没写，不忍在逼他，但还是问了艾雪的供词。
“你们信则有不信则无，……但不要太职业病，总当我们是说谎的人，我们学生也是有人格的。”
胡婶失踪案还在查，赵坦克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能吩咐：“洪灾还未结束，任何迷信东西都烂在自己肚子里吧。”
浩歌木然的点点头，他好歹是大学生，有对于社会的责任心，这些无需吩咐的。
赵坦克看着那些没有动筷的饭菜，又问：“我们警察局的伙食不错，你为何滴水不粘？”
“对你们没好感。”浩歌板起脸直言。
赵坦克呵呵一笑，这小子恨上顾队长，也捎带了所有公安人员。
他沉着脸警告：“不管是不是顾市长儿子害死笑笑姑娘，既然顾少卿死了，此事到此为止。”
浩歌面色不动，他不是傻逼，或许笑笑的仇是报了，但子誉是顾队长下令开枪击毙的。尽管他代表国家，但他只要有一丝私心在里面，浩歌就不会放过他。
而顾少卿没有一个当市长的父亲，没有一个当刑警队队长的哥哥，案件会这样发展吗？
死的苦的都是老百姓，当警察的接触无数的案子，岂能不知这样的社会现实。
“你不为家里的老人考虑，也该为牢里的那位兄弟想想吧。”
浩歌心中一紧，或许他肩负的还有一个家庭……铁蛋家。
这么说，他有四个家庭需要他照顾。
“你们居然调查我的过去？”
“工作需要，请见谅。”
浩歌有位发小，在初中时因为打架防卫过当被劳教，因为年龄不到成年，呆了半年又被放出。
但任何学校都不收他，在社会上混了不久就进去了，几进几出。
虽然那次打架跟他没有关系，但发小每次监狱出来第一时间必定是找他，之后才考虑回家。
因为在铁蛋眼里，这世界上他是唯一不带有色眼镜看他的朋友。
“你说的对，原来想死也是自私的。”
浩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的伤疤多到满目疮痍。但他服了小香球没有毒死自己，准备在给自己一次机会。
为了亲人，为了朋友，为了大家的家庭和未来，或许要加一个黑斑点点的祖国，也必须在奋斗一次。
赵坦克看到浩歌有软化的迹象，语重心长道：“你的朋友因为防卫过当被劳教，他一直认为自己没错，耿耿于怀的……，但任何个人理由在法律面前都是苍白的，我会吩咐那边的朋友关照他，……但他出来后，希望你能约束他，不要在走老路。”
“谢谢，我欠你一个情。”浩歌第一次发现警察也带有人情味的。
赵坦克到不希望他回报什么，只是坐过牢的人，极容易走上犯罪道路。他看出浩歌很懂事，希望他帮国家改造一下那个犯人。
“为活人活着，总比为死人去死强，你要记住这句话。” 赵坦克拍拍年轻人的肩膀。
“子誉的骨灰呢？” 浩歌寻问。
“我会托人转道送回他家，无需他们家长来京。”
“谢了，算我欠你俩个人情。”
“呵呵，你小子大言不惭，你拿什么还？” 赵坦克不以为意的取笑，却感动这年轻人恩怨分明，为的都是朋友。
警察局大门外面，萧公子他们安排了小车等在那里，警察局已经告知他们会放人，其他学生被他们劝回学校。
警察归还了浩歌的老旧手机，他上了车，里面艾雪璐璐早就紧张的等候，但车子却不是回校的。
“这是去哪？” 浩歌看着窗外，不解的问。
三天没有吃饭洗澡，身上衣服破烂带有血迹，应该回去处理卫生。
“一件你想象不到的好事。”
这些人闭口不谈笑笑子誉惨死的事，尽量让气氛活跃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