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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会亲滁阳(1)

作者:仲阳子 | 发布时间 | 2014-10-16 | 字数:4668

朱元璋得了驴牌寨三千人马,胆气立壮,也不回濠州,只将人马整顿数日,率军东进,来取元军横涧山大营。横涧山两万人马,有元帅缪大亨统帅,受那个帮也先帖木儿打刘福通的元知枢密院事老章号令。

朱元璋安下大营,看看众军已然整顿完毕,自任元帅,以徐达为副,两人密议一番,乃召集众将,朱元璋道:“我已定下取这横涧山的计了,只须一员猛将,去与我擒那主帅过来,不知哪位兄弟去与我立这首功。”帐下将士,均跃跃欲试,忽一人挺身而出,道:“我去!”众人看去,见他黑头黑脸,正是花云。

朱元璋道:“既是如此,我与你两千人马,待得夜间元军大营火起,你只管去捉他元帅繆大亨。且记两句:许胜不许败,能降便不杀!”花云领命去了。朱元璋又道:“徐达留守中军。汤和、吴良、耿再成、陆仲亨、华云龙、郑遇春、郭兴、郭英,你八人各带两百人马,多带弓箭,分别埋伏在元军大营四面八方,待得天黑中军令箭一起,与我一起放火,乱他大营,然后各就原位,接应花云将军。”各将接令,去点军马去了。朱元璋道:“其余众将,天亮时与我去清点元军降兵。”

且说花云,他点兵已罢,正在检阅军士,忽见朱元璋踱步而来,花云忙转身迎上,朱元璋笑道:“战事非比寻常,花大哥且忙完再说。”花云遂又安排一众军士,哪一支做他左翼,哪一支做他右翼,哪一支随他拿人,哪一支为他防身,等等。安排妥帖了,来后帐见朱元璋。朱元璋屏退左右,双手作揖道:“花云大哥,今夜乃是我等出濠州之首战,胜败虽是兵家常事,却只这次不同。你且想下,此战若胜,我军士气必然大涨;此战若败,我军这四千来人必是死无葬身之地。望花大哥以众军生死为念,务必取了那繆大亨来,以慰我众军之心。元璋在此先行谢过。”言罢,又是一个稽首。花云见朱元璋礼遇有加,顿觉热血沸腾,慨然拍胸道:“镇抚放心,花云今夜若不取了那繆大亨,我这颗项上人头,自己割了献于镇抚!”朱元璋见花云许诺,连连拜谢而去。

再说元将繆大亨,见朱元璋破了驴牌寨,怕他来犯,也令众军多加戒备,过得几日,见朱元璋毫无动静,只道他另有所图,因此防务渐松。这夜睡得正酣,忽听营中大呼火起,忙忙之际顾不上穿甲戴盔,只穿了鞋子出帐来看,只见一个大营火光冲天,亮如白昼,一时间不知所措,寻了匹马儿便逃。斜刺里一黑脸将军冲到,叫道:“你可是繆元帅?”繆大亨一怔,回身看处,一柄大长马刀,照头劈下,唬得他魂飞天外,忙拿腰刀来挡。叫道:“你这黑将军,先莫乱砍,且报上名来。”花云又是一刀,却是斜劈上来,嘴里兀自不停:“我乃濠州朱镇抚帐下花云,你可愿降?”话音未落,两刀相交,‘嘡啷’一声,繆大亨一把腰刀给磕飞了不知去向,繆大亨脸色苍白,催马窜逃,花云眼明手快,翻转刀头,由上而下,一刀下来,将繆大亨胯下马头劈了,那马倒下,将繆大亨摔倒在地,花云手下军士,上前拿刀架了。此是朱元璋自立门户后首次开战,乃是花云首功。

花云捉了繆大亨,那元将老章见事不妙,忙自顾逃命去了,元军见元帅被擒,监军遁去,更无斗志,均住手来看,花云叫道:“众军与我听了,我乃濠州大将花云,你等若不投降,叫你全军今夜死于此处!”又劝繆大亨道:“你身为汉人,统帅汉军,为何要替那昏庸无道的朝廷卖命?受他元将驱遣?我等乃是仗义吊伐而来,你若悔过投诚,我自向元帅申明,将前事既往不咎,从此大家一起干事;若是说半个不字,哼!以为我的大刀只能砍马头吗?”花云一番软硬兼施,将繆大亨说得无可施为,只好从命请降。那些军士也都是些民间义勇,本就不是正统元军,均是一说既降,两万兵马,就此一起随花云降了朱元璋。

天亮后朱元璋升帐,花云以繆大亨献上,朱元璋论功行赏,对花云大加夸赞温勉,给他做了军中先锋,统领五千前军,惹得众将跺脚而悔,都眼红他花云立此首功;把那繆大亨安慰一通,给他安置军中仍做个将军。又将投降军士命人各自一一按名录册,将繆大亨部原有粮草统算入库,一番杂事,不来细说。时七月九日。(按:费聚招降把头寨,另有一说是在横涧山后)

朱元璋得了这两万精兵,欣喜之余,见众军军纪不整,多有邋遢,便召集众将,训示道:“你等原来部众,本是不少,却被我给赚来,可曾想过为何?全因你等为将者无纪律为军者不习练之故!今训练你等,便是要严肃军纪,上行下效,方可同心协力,共建功业!”众将听了,无不凛然遵命,由此自是悉加训炼,朱元璋一部军纪,森然一新。

且说定远有冯国用、冯国胜两兄弟,乃是田主出身,后见群雄并起,便聚了一支义军,据了定远的妙山,结寨自保。时朱元璋路过妙山,兄弟二人见朱元璋统军有方,大为钦服,便点起山上部众,一起来投。朱元璋见冯国用儒冠儒衣,温文尔雅,不觉间肃然起敬,温言道:“贤昆王雍容儒雅,想来是读书有年,当是高瞻远瞩之士。现今天下未定,先生有何妙计,不妨直教。”冯国用道:“金陵龙蟠虎踞,帝王之都,可先拔之以为根本。然后四出征伐,救生灵于水火之中,倡仁义于远迩之外,切勿贪子女玉帛等身外之物,则天下不足定也。”朱元璋听得,心下暗赞,遂倚为心腹,令两兄弟入居帷幄,参赞军机。众军南下,兵指滁阳。

次日行军途中,又有定远人李善长,字百室,在道旁迎谒,朱元璋有心考校于他,便开口问道:“君看四方战斗,何时能定?”李善长从容答道:“昔年秦乱,汉高祖虽起于布衣,却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不嗜杀人,固五载而成帝业。今元纲既紊,天下已土崩瓦解。主公祖籍亦是沛县人,距高祖之沛县不远。山川王气,主公也当可受些。主公若效仿其法,则天下不足定也。”一番道理,说的朱元璋连连点头称是。传令李善长留于臵幕,掌任书记一职。

当晚朱元璋忙完军务,又召了李善长独来,屏退左右,低声嘱道:“方今天下,群雄并争,非有智者不可与之谋议,我见群雄中持案牍及谋事者,多有诽谤左右将士之事,这将士受了委屈,又如何能够效其所能!所以才多有将亡兵败之事。这羽翼既去,主者又安能独活?自然是相继而亡罢了。你须得多鉴军中失误,务必协同诸将得以成事,切莫覆了他车之辙。”李闻言善长顿首叩拜,谢道:“百室受教,谨受主公之命。”

朱元璋仗了军中士气正盛,下令众军攻拔滁阳,以花云为先锋引领前军,徐达为帅坐镇中军,两万五六千人马,刀茅林立,赤帜蔽野,杀往滁阳而来。朱元璋见众军振奋,想起昔年衣食无着,千辛万苦方熬至今日,有了这万军归心,群雄俯首,心中甚是欢畅。遂一人一骑,领先越众而出,高头大马,狐假虎威一般远远在前,朱元璋得意扬扬,好不威风。

所谓得意之时,切莫忘形。朱元璋正在前面踢踢踏踏,悠然而行,忽听号炮连响,路旁林中几千人马一起杀出,正是元军的伏兵。其时悔已迟也,谁叫你朱元璋偏是愣头愣脑?正惶遽无措间,先锋花云提剑跃马,率先迎杀上来,引了前军,横冲敌阵,护了朱元璋退回。花云叫道:“镇抚且退,看我花云手段!”一柄长剑舞的银光茫茫,如杀鸡屠狗一般,将那敌军杀的纷纷闪避。

元将惊惧无状,叫道:“哪里来个黑将军,竟如此神勇!且莫与他争锋,免得丢了性命!”元军听主将泄气,斗志立丧,战退两难之际,给花云一冲,一起溃败而去。花云穷追不舍,率前军直追到滁阳城前,两军混战城下正难解难分,朱元璋与徐达率了中军,鼓噪杀来助战花云。城中一堆文吏武官,见不是事,各自弃城逃命去了。元军更是气沮,索性也向南逃往集庆而去。一个滁阳,如同捡来一般得手。

朱元璋开了滁阳粮仓,大军休整,又招募了万余人,滁阳城一时兵强马壮,朱元璋威名大震。这日李善长前来,见朱元璋郁郁寡欢,便问道:“现今城中军民一心,将士同德,正是征战时机,主公却为何这样愁眉不展?”朱元璋唏嘘道:“书记有所不知,我现在做了元帅,衣食无忧,只是不知我那些失散的家人,现在何处受苦受难。”言罢,低头不语,愁苦不堪,弄得李善长便要替他落泪一般。

李善长劝道:“既是如此,不妨派些军士出去,只言道主公寻亲之意,让主公的家人也好早日来滁阳一会,不知主公意下如何。”朱元璋道:“如此最好,只是我这名字家人却未必知道,你可令军士说是朱重八取了滁阳,到处寻亲,方能奏效。”李善长道:“这个好说,我自去安排。”

这日朱元璋忙完军务,正在滁阳府厅上闲坐,听取些将士计划,忽有亲兵进来报有一对母子,前来寻亲,要见朱元璋。朱元璋忙令军士带了进来,正是大哥的遗孀与次子,朱元璋见嫂侄二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知嫂侄窘迫难言,不禁面喜心酸,虎目垂泪,令人给安排宿食。朱元璋将小侄抱于膝上,与大嫂细说多年别离之情,三人俱是哭的涕泪长流。得知小侄尚未取名,给他按家谱排行,取名文正,让他贴身在自己左右,随军学些武艺兵法。

过了几日,李善长来见朱元璋,面色甚是焦愁,朱元璋大是奇怪。李善长道:“现今大旱,溪涧尽皆干涸,土地龟裂,如此下去,势必颗粒无收,岂不连累我军征粮?”朱元璋一听,也顾不上军务杂事,忙命亲兵备马,与李善长带了几个随从往城郊来看旱情。待出得城来,下马放眼望去,只见赤地千里,焦金流石,朱元璋见了,也六神无主起来,只是呆然不语。正无措间,恰一书生由马前走过,那书生约三十出头,见朱元璋在那里观望,也驻足来看。

朱元璋见那书生举止文雅,颇有喜意,便问他道:“你这书生,倒也有些学究样子。你是哪里人氏?叫什么名字?”那书生道:“小生杨元杲,家就在在滁阳。现天气焦灼,朱将军如何在这里呆得,不若去我家中,饮些茶水消暑解渴罢。”朱元璋叹道:“我热了渴了,你来供我茶水消暑解渴,我只是愁这庄稼如何解得这大旱?”杨元杲听罢,道:“若要下雨解旱,须要到柏子潭龙祠去求雨。”

朱元璋听言不喜,道:“若是寻常百姓这般说来,倒也罢了;你这书生也这样讲来,岂不知求雨无异于坐以待毙么?”杨元杲笑道:“我们这里求雨与别地不同,你到那龙祠求雨后,可在西崖去看柏子潭,若潭中有鱼跃潭水或是鼋鼍上浮,那便是雨兆了,只过三日,必定有雨。”朱元璋听得,大发奇性,喜道:“我明日便去那柏子潭求雨,看看究竟是否灵验。若真能求得雨水,便给你个帐中差事来做。”杨元杲道:“先谢过将军赏识,那柏子潭就在滁阳西南三十里丰山阳谷内,将军到了一问便知。”朱元璋听了,自回府准备。

次日一早,朱元璋沐浴更衣,食罢斋饭,带了李善长,徐达二人及几个亲兵,往柏子潭龙祠而来,见那龙祠香火蔼蔼,一片庄严气象,朱元璋不由得收拾起那桀骜嘴脸,来到像前虔诚跪拜,祷告一通。完毕几人来到西崖,往潭里看去,只见绿波漾漾,碧水涟涟,哪有甚么鱼跃鼋浮动静?朱元璋好生恼火,正要破口大骂,李善长见他脸色有变,知朱元璋喜怒无常,忙拉了他右臂,连连摇头,示意不可造次。朱元璋怒气鼓鼓,不得发泄,便命亲兵去马背上取来长弓箭壶,就手挽弓拉弦,箭尖指天,道:“目今天旱如此,百姓凄苦,元璋特来为民致祷,天神常受民供,岂可不恤民矣?我今日与君相约,三日内与我降雨滋民,如若不然,我定让你像翻祠倒,香火无续!”言罢,向天连发三箭,方才打道回府。

说来也是巧之极矣,过了三日,电闪雷鸣,大雨滂沱,浇的田间旱情尽消,滁阳百姓,欢呼雀跃,声闻于天。朱元璋在帅府见天降甘霖,也是欢慰。想起祷雨一事,不禁心道:“莫非天公真有心照我?不然如何这等巧合?我且再祷一事,看到底如何。”命下人备了香汤斋饭,沐浴更衣,用了斋饭,又取来一块丝绢,在绢上挥毫写下祷词:“今天下纷纷,群雄并争迭相胜负,生民皇皇坠于涂炭,不有所属物类尽矣。愿天早降大命,以靖祸乱,苟元祚未终,则群雄宜早息,璋亦处群雄中,请自璋始,若元祚已终,群雄之中,当膺天命者,大命早归之,无使生民久阽危苦存亡之几,验于三月。元璋拜上。”写完祷词,命人多取香火,杀羊宰牛,一并抬了冒雨去那龙祠拜谢祷告一通,将那细绢在香炉亲手焚了,又命人去寻了那杨元杲来帅府任职,这才算完。